稚儒站在太醫署的門口,似乎有所等待。

皇家馬車飛也似地趕了回來,陳賢一路抱著蕭明月回到了明月樓,同時命令春安去叫稚儒等太醫火速過來。

把蕭明月輕輕安置在床榻之上,陳賢又命令采薇等人去準備熱水以備不時之需。

隨後守在蕭明月跟前,雙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感受著她臉上的餘溫,內心一遍遍告誡自己,"月兒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稚儒等太醫過來的時候,看見明月樓的宮女太監都忙做一團,且好幾個都低頭哭泣,

便也心中有了些估計。

"陛下,太醫們都來了!"春安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回道。

陳賢一見稚儒過來了,急忙催促道:"稚儒,快過來!趕快治好郡主!"

稚儒和另外兩名太醫隨後快步上前,一邊放下藥箱,一邊伸出手為蕭明月把脈,緊接著又查看了蕭明月的鼻息和眼球。

陳賢在一旁急得不行,連忙催問:"稚儒,郡主如何?!"

稚儒輕聲歎了口氣,隨後帶著另外兩人跪在地上,不敢發一言。

"你們這是幹什麽?還不趕快為郡主醫治?!"陳賢言道。

幾人仍舊不敢吱聲,采薇在一旁見此,倒也是明白了十之八九。

"郡主!"跪在蕭明月的床榻前的采薇痛哭不止。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都給寡人站起身來!"陳賢憤怒地朝著太醫們咆哮道。

"陛下,郡主……確實沒了氣息,請陛下……請陛下節哀!"稚儒聲音有些顫抖的回答道。

"住口!休要胡說八道!郡主好端端的,不過是昏迷罷了!你們幾個明明醫術不精,還在這裏信口雌黃!來人呐,快把這幾個人拖出去槍斃!春安,再去挑選醫術高明的大夫來!"陳賢聽到春安的話,猶如被當頭一棒,腦袋亂成漿糊。

抓著蕭明月的雙手,落淚道"不會的!明月剛剛大典結束仍舊好好的,如何會"

"陛下,您息怒啊!這稚儒太醫醫術高明,想來對朝廷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陛下萬萬不可誅殺稚儒太醫啊!"春安在一旁也忙地跪下乞求皇帝開恩。

陳賢望著蕭明月漸漸有些冰冷的體溫,對春安道:"快去請國師過來!!"

春安得令,趕忙連滾帶爬站了起來,隨後跑去欽天監去喚晨玉。

晨玉守在欽天監,聞春安而來。

忙道:"春安公公,如何這樣狼狽,這樣風風火火?!"

春安此時已經是氣喘籲籲,拉住晨玉的手,哭訴道:"國師大人呐!郡主不好了!"

"是郡主?!"晨玉驚問。

春安狠命地點了點頭,道:"陛下已經勃然大怒了,郡主又沒了氣息,勞煩國師隨我走一趟吧!"

晨玉聽後,歎了口氣,道:"好,你等我帶上東西,這就跟你去!"

緊接著趕忙帶了占卜用的龜殼,和掛書等和春安奔跑著趕去明月樓。

不過這聽說蕭明月斷了氣,晨玉也覺得詫異,這幾日他每夜都有觀察天象和占卜。

並沒有紫宸星隕落或者變淡的跡象。

那蕭明月是如何沒了氣息的呢?

這樣晨玉不禁開始懷疑,他心中再清楚不過,依據蕭明月的命數,沒有人可以傷害的了她,那又是?

難道是她自己?!

不過晨玉心中有數,他答應過蓮生,無論發生什麽,都會保護蕭明月的。

到了明月樓,看著宮人們都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尤其是采薇,已是淚人一般。

晨玉小心翼翼從中間走了過去,穿過內廳,來到了蕭明月的繡房,瞧見蕭明月麵容煞白地躺在床榻上,皇帝的眉眼幾乎是皺到了一起,一隻手緊緊地握著蕭明月的手,另一隻手緊緊地攥著,青筋暴起。

"陛下?"晨玉輕聲喚道。

陳賢轉頭看著晨玉,如同看了救命稻草,道:"國師,你來的正好!郡主不知怎地沒了氣息,快!寡人知道你精通方術,更是知天命,不都說

郡主是天上的星宿嘛!寡人知道,眼下也隻有你可以救郡主了!"

晨玉看了看稚儒,稚儒輕輕搖了搖頭。

晨玉知道此事事出突然,自己要做的就是安慰皇帝,讓皇帝接受這個事實。

畢竟,自己可不是什麽神仙道人,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陛下,這……臣隻知道天象星宿之事,況且也隻能預測‘生人’的事,若是……若是…"晨玉望著臉上沒了血色的蕭明月,心中駭然而又些許詫異。

陳賢氣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晨玉的鼻子說:"寡人不管,寡人要你務必把郡主救過來,不然,你們這些人都別想活命!"

地上跪著的宮女太監和太醫們聽了更加害怕了,原本隻是因為蕭明月的突然離世而難過,如今聽聞自己的要性命不保,一顆心簡直要跳到了嗓子眼。

每個人越發放聲大哭,

陳賢被眾人的哭聲攪的惱火發怒,道:"你們這些人,哭什麽哭!郡主一定會醒過來的!"

"陛下,待臣為郡主占卜一番!"晨玉說完,便從隨身帶的木箱中取出了龜殼。

又叫春安帶人拿來了石桌,

當即便行占卜預測之術。

晨玉心中是有數的,知道蕭明月的氣數未盡,可是既然稚儒都說了是沒救了,自己不管真相如何,配合就是了。

至於占卜,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

可是,陳賢和采薇都對晨玉充滿了期待。

單純的以為,隻靠占卜便能讓蕭明月‘起死回生’。

遂兩雙眼睛死死地看著晨玉的一舉一動,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兩枚龜殼上。

可人死不能複生,結果可想而知。

陳賢和采薇大失所望。

"為什麽?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就……"陳賢惆悵而憂傷地望著蕭明月呢喃道。

"陛下,想來郡主的大任已經完成,仙魂必定重新回到了天上去,您應該節哀順變!"晨玉輕聲道。

陳賢仍然不敢相信蕭明月已死的事實,搖頭道:"不,這不可能,你們一定錯了,都錯了!你不是國師嘛?!那就把郡主的魂魄招回來啊?!"

晨玉低著頭,道:"陛下,郡主的氣息已經沒了,魂魄應該早就不在了,請陛下恕罪!恕臣無能為力!"

"你們全都是廢物!全部都是!給寡人滾出去!"陳賢聽罷,怒不可遏地對屋中所有人咆哮道,而後又拿起床榻邊一個白瓷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眾人驚恐,春安趕忙上前抱住陳賢的大腿,扣頭哀求道:"陛下,郡主她……定是回到天上去做仙女了。陛下萬萬不要因此而傷及無辜啊!倘若郡主活著,也一定不想看到陛下如此啊!"

"陛下,宇文太師又回來了,正在宮門處,等待求見!"一個禁軍首領進來回話道。

陳賢冷笑了一聲。

……

宇文迪看見蕭明月躺在**,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和陳賢一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伏在床榻邊,一聲接著一聲喚著蕭明月,"月兒?別嚇唬我,是我啊!宇文迪,你醒醒啊!醒來以後,我帶你離開,好不好?!"

"你憑什麽帶月兒離開?!"陳賢反駁道。

宇文迪聽後,站起身,怒視著陳賢,"我還沒有問你,月兒如何就這樣了呢?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宇文太師,此事真的不怪我們陛下

,是郡主一個人在車上,奴婢就離開了片刻,不成想郡主她……"采薇抽泣著對宇文迪道。

宇文迪聽後,原本怒視著陳賢的眼神減少了一二分。

"讓我帶月兒離開,我會想辦法救她!"

宇文迪說完,便欲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將蕭明月帶走。

"住手!你敢?!月兒不管是活著還是離開了,都是我陳國的郡主,你休想帶她離開半步!"陳賢怒視著宇文迪,就算是一具屍體,他也絕對不會讓宇文迪帶走。

"不要攔著我,月兒倒是經常留在你身邊,可是你帶又給她什麽了?如今她這樣子了,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辯駁?!"宇文迪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在怒視之下,顯得更加犀利。

"彼此彼此,你還不是一樣!宇-文-太-師!"陳賢冷冷地回道。

"陛下,太師,這個時候了,您二位就別起爭執了,郡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們不和睦!"春安在一旁打著圓場道。

陳賢和宇文迪不約而同看著蕭明月,如同沉睡了一樣,可是漸漸冰冷的身體和發白的嘴唇讓二人心中清楚,人,真的已經不在了。

"我不會讓你帶走月兒的,我沒能陪著一起仗劍走天涯,沒能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遊山玩水,已經是此生最大的遺憾了,請你……把明月讓給我"陳賢哽咽地對宇文迪說。

"我們都有著相同的遺憾。如果當初你我之間有一個勇敢些,放棄權利,也不至於會有如此大的遺憾,月兒,我更愧對她,所以,我要帶她離開!"

采薇見二人爭執不休,擦了擦臉上的兩行淚水,道:"

陛下,太師,您二位都不要爭執了,我相信郡主最想會到的是淮州城,那裏才是郡主的家長,郡主該回去她來的地方,我相信郡主的意思也是如此。"

春安在一旁也不住點頭道:"是是是,確實如此,采薇姑娘所言極是。"

陳賢和宇文迪相視一眼,隨後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