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月和琥珀兩個人當下便找了一個雅致的客棧準備住下來,客棧名叫芷蘭閣,名字起的倒是清雅別致。
蕭明月站在門口看著"芷蘭閣"這三個字,不禁感歎道:"想來這客棧的主人定是不俗之人,《離騷》中有雲‘'沅有芷兮澧有蘭'。"
想到這裏,猜到這客棧老板興許是個癡情之人。
琥珀在一旁看了,不解其意,反問道:"公子,這芷蘭閣三個字和癡情有什麽關係啊?"
蕭明月聽了說道:"這下半句是'思公子兮未敢言',說明這個客棧老板有喜歡的人,但卻不敢明說。"
琥珀聽到蕭明月如此說,撓著頭說道:"這老板也真是夠奇怪的,喜歡人家又不敢直說,卻用這客棧匾額上的字來道明自己的心意。"
說完,嘟著嘴,繼續看著牌匾上的字。
蕭明月看了琥珀這樣急憤,不禁笑道:"好了,阿虎,咱們進去吧。"
說完,便和琥珀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走進著芷蘭閣中,底下一層隻有兩桌客人,其中一桌的客人手裏拿著書籍在吟誦,像是個準備進京趕考的秀才;另外一桌兩個男人在下棋,其中一個正對著蕭明月的男子,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濃眉大眼,絡腮須根根分明有致,儀表不凡。另一個背對著自己隻見背影,看著肩膀寬厚,衣著深色古樸,倒像是一個習武之人。
俊俏的男子注意蕭明月和琥珀走了進來,便對裏間喊道:"小二,快出來接待客人。"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身材瘦瘦,模樣周正的小二從裏間走了出來,看見蕭明月和琥珀,忙上前說道:"兩位公子,這麽晚了,是想打尖啊還是住店呢?"
蕭明月說道:"我們住店,不知可有客房?"
說完,小二看了眼對麵的公子,連忙說道:"有有有,我們這裏的客房都很是清雅素淨,兩位公子隨我來。"
說完,便帶著蕭明月和琥珀兩人上樓往房裏走去。
蕭明月走在樓梯上,回頭看了一眼那位俊俏的公子,隻見他仍然在認真的下著棋。
小二帶著兩人來到了三樓裏麵的兩間麵朝南的廂房,說道:"兩位公子,這兩間房位置好,又朝南向著光,您看滿意嗎?"
蕭明月走進一間,四處打量了一番,見屋內陳設同客棧名字一樣清新脫俗,簡單又不失別致,便點頭道:"還不錯,就這兩間吧。"
小二聽了笑道:"好嘞!兩位公子有什麽要求隻管吩咐小人便可。"
蕭明月看著小二,從錢袋裏掏出來一塊碎銀子遞給小二,說道:"多謝小哥。剛才上樓的時候,我見你看了一眼樓下下棋的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似乎對這裏的一切很熟悉,而這裏也不算偏僻,卻客人如此的少,不知是何原因?"
小二接過銀子,看著蕭明月憨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剛才那位便是這客棧的老板。人稱喬公子,而我家公子平日裏喜讀詩書,最喜歡結交文人雅士。最討厭的就是目不識丁而行為粗狂無禮之人。今日是見公子相貌不凡,一看便是飽讀詩書之人,故而便同意讓兩人入住客棧。若是換了那喝醉了的酒鬼或者是無禮的兵丁,斷斷不會讓他們住進來的。"
說完,便又四下看了看,悄聲對蕭明月說道:"剛才的這番話,還望公子保密。"
蕭明月聽了,回笑道:"那是自然。"
小二又說道:"小人就在樓下,有什麽事隻管吩咐小人便是。"
蕭明月回道:"多謝小哥。"
說完,便和琥珀進了其中一間。
琥珀見小二離去了,便開口說道:"這家的老板也真夠奇怪的,既然開門做生意,他還挑三揀四的。如此也能賺錢?"
蕭明月聽了,說道:"有意思。這倒像是**不羈的名士做派,如今我們也算是他的入幕之賓了。"
琥珀聽了,笑道:"公子說的是,奴婢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這麽奇怪的人。不為了賺錢,隻為自己開心。"
蕭明月聽到,笑著說:"所以人與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向往富貴,有的人向往自在無羈絆。"
琥珀聽了笑道:"這一點倒是和公子有些像。"
蕭明月聽了,驚奇地看著琥珀說道:"和我哪裏像了?"
琥珀說道:"愛憎分明啊,公子對自己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態度可是千差萬別的。"
蕭明月聽到琥珀這樣一說,解釋道:"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就要痛快地告訴對方,這有什麽不對?"
琥珀笑道:"公子說的是。"
蕭明月催促道:"好啦,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房休息吧,等明天我們還要去找鐵皮石斛呢!"
說完,便讓琥珀回了隔壁的那間房。
琥珀走了後,回想起剛才琥珀所說的話,不禁想到了陳賢,想著如今的境地,自己不能再接近他,而陳賢如今也請旨去了嶺南剿匪。想著陳賢武藝高強,在激烈殘酷的戰場上都平安無事,這次也不會有事的。
可是剛閉上眼睛,又想起來宇文迪說要把太山一帶給買下來,想著宇文迪做事一向高調又誇張,不禁有些擔心於他。
轉眼一想,眼下最要緊的事便是為姑母尋找鐵皮石斛,醫治好姑母。畢竟在偌大的建康城,自己就隻有姑母一個親人可以依靠。
雖有真心愛慕於自己之人,可是男女之情也填補不了骨肉親情的所需。
便強迫讓自己合上眼皮,不再想任何的瑣事,緩緩地睡去。
而這客棧老板也並不是什麽壞人,姓喬名詰,家裏從前經商,頗有些家產,如今隻剩下他一人。而他為人**不羈,喜歡結交朋友,偶爾也布施周濟窮人,把祖產也散盡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間客棧,和郊外的一些田產。
可是自己從不在意收益進賬,有多少利潤,隻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在周圍人見他如此行事,都叫他竹公子。
意為像竹子一般不在意旁人目光,我行我素,又讓人無法領悟企及的人。
在芷蘭閣睡了一晚上,伴隨著屋內的茉莉花薰過香味,蕭明月一夜睡得倒也是舒服,剛起了床,便看見琥珀端著早點走了進來。
看見蕭明月醒了,便說道:"公子醒了,剛才小二送早點過來。奴婢見他們這裏用茉莉花泡的香茶,和茉莉花的茶果子,倒是看起來讓人格外有食欲,公子快過來嚐嚐。"
蕭明月聽了,走過去,看著一桌子的茉莉花做成的膳食,不禁想道:"如今已經是十月中旬,這茉莉花定是特地曬幹儲存下來的。這老板如此喜歡茉莉花,倒是很有意思。"
琥珀看見蕭明月吃得津津有味,說道:"味道不錯吧,想不到這茉莉花也能做得這麽美味,回去奴婢也要好好學著做一做。"
蕭明月笑道:"隻怕是你做出來的和人家用心做出來的千差萬別。"
琥珀聽了,連忙問道是何原因。
說道:"難不成他們還有獨門秘方不成,若真是那樣,回頭我便像小二討來秘方。"
說完,十分得意地喝著碗裏的茉莉香茶。
蕭明月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客棧裏幾乎都是大男人,卻能做得出如此精美又口感極佳的膳食,又都是用茉莉花製成的,難道不足以說明什麽嗎?!"
"能說明什麽啊?"琥珀聽了愣住地問道
蕭明月一邊品嚐著碗裏的茉莉花粥,一邊徐徐地說道:"說明這個老板一定對茉莉花情有獨鍾。"
琥珀聽了,皺著眉頭說道:"一個大男人喜歡茉莉花,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是好像也沒什麽不妥啊?!"
蕭明月放下手裏正在喝粥的勺子,對著琥珀糾正道:"他喜歡茉莉花這是肯定的。可是他為什麽要喜歡茉莉花?是因為某個人還是……?"
聽到這裏,琥珀似乎恍然大悟,頓時說道:"我知道了,他夫人喜歡茉莉花!"
蕭明月聽了琥珀的話,平靜地說道:"那位老板應該沒有夫人,否則誰會放著夫人不管,大半夜的和一個大男人下棋。"
琥珀聽了說道:"可能是他們夫妻之間感情破裂了。"
說完,便又趕緊反駁自己說道:"不對,他既然如此喜歡茉莉花,應該和夫人恩愛無比才是。"
蕭明月說道:"或許可能是辜負過的女子吧,心裏帶著愧疚。這樣做,也算是緬懷於她。"
琥珀聽了,連忙吃驚地說道:"啊?想不到這個老板還是負心漢啊,還是個知道後悔的負心漢。"
蕭明月說道:"我也是猜想。我覺得這茉莉花茶和這些個吃食的做法,都不會是一個男人所能掌握的,必定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
"嗯。的確,這樣的手藝和秘方確實是男人難以輕鬆參透的。"琥珀點頭說道。
於是,當下兩人吃完便準備動身去找鐵皮石斛。
下了樓,隻見昨天下棋的老板不在,又多了一桌子閑聊的客人,看穿著也應該是讀書人。
蕭明月和琥珀便和小二彼此打了招呼問了好,之後便出去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