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4章 沉重的打擊
楚南笑了笑，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孟廣山，孟廣山已經七十餘歲，在這個老人家的臉上很難判斷出他年輕時候的容貌究竟是否英俊，時光和操勞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
見到楚南看向他之後，他輕輕的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沙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坐。”
楚南和劉美嘉一起走了過去，楚南坐在了距離孟廣山有兩米左右的沙發上，而劉美嘉就貼身坐在了孟廣山的旁邊。
孟廣山又看向大總管孟泰生，招了招手道：“泰生……過來一起說話。”
孟泰生微笑著道：“泰生要祝賀老爺即將一家團聚了，老了，累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那也行，回去好好休息，晚一點陪老哥單獨過來說說話。”
孟泰生點了點頭，在兩個手下的陪伴之下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孟廣山看向楚南，楚南見過太多的身份地位崇高的老家夥，比如說當初的方八指，比如說龍王，當然，那兩個人的年齡都不及孟廣山，說起來算是孟廣山的一個晚輩，而楚南在放八指的身上看到了屬於梟雄的狡詐陰狠，而在龍王的身上看到了一代梟雄的霸道和不可一世，而在這個孟廣山的身上，楚南隻能夠看出對方是一個老人，一個很普通的老人。
這個老人的臉上帶著笑容，而在笑起來的時候，他臉上的褶皺也跟著更加明顯了。
“小夥子……聽說你救了她們母女。”
“是。”楚南微笑著點了點頭。
“真好，我還聽說你的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說在地下世界的事情，比如說你在醫學大賽上麵的事情。”孟廣山輕輕敲了敲茶幾，說道，“喝茶，上好的鐵觀音。”
楚南輕輕的品了一口，讚歎道：“這應該是紅心鐵觀音吧，果然是好茶。”
孟廣山讚歎道：“你還懂茶，哪怕是現在的許多大戶人家的孩子，也沒你這個本事了。楚公子，我的女兒和孫女能夠結交你，是她們的幸運，我這個老頭子老了，可是還沒老眼昏花，現在的你雖然還沒達到那種程度，可是早晚有一天你所站的位置就會讓我們孟家都要仰望了……。”
楚南笑道：“老人家，交朋友這種事情沒有什麽幸運不幸運，她們和我結交是她們的幸事，而我能夠與她們結交，同樣也是我的幸事。”
孟廣山歎息道：“年輕人，若是孟家能夠出來一個像你這樣的出類拔萃的人，那就太好了。”
楚南看了一眼劉美嘉，然後笑道：“美嘉小姐不就是很不錯麽，她很聰明，心地也好，雖然年齡小了一些，可是隻要培養一些年，是一個好苗子。”
孟廣山微笑著點點頭，還沒有說話，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高跟鞋走路的聲音，人還沒到，就聽到了熟悉的孟美嬌的氣呼呼的聲音：“爸，你可要為我出這口氣啊，我……。”
孟美嬌走進房廳裏麵，第一眼看到的是劉美嘉，眼中露出了一絲陰鬱，劉美嘉的出現帶給她一種極大的威脅感。
緊接著孟美嬌又看到了楚南，到嘴的話立刻就咽了下去，眼中卻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絲怨恨之色。
孟廣山笑道：“是美嬌啊，快點過來坐吧，和美嘉說說話。”
孟美嬌已經在孟府裏麵見過劉美嘉了，而且也看到了孟廣山對劉美嘉的那種疼愛的感覺甚至更超過對她的疼愛了，這才讓她忽然之間冒出了一種極為強烈的危機感，生怕劉美嘉的出現會把孟廣山死後的財產給分走。
孟美嬌的臉色轉變也很快，笑著道：“原來美嘉也在這裏啊，爸爸，你也真是的，美嘉過來這幾天，你就一直讓美嘉陪著你了，你也不讓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孟廣山嗬嗬笑道：“對，對，這是我的不對了。”
“沒關係的。”劉美嘉主動的摟起了孟廣山的胳膊，將臉貼在孟廣山的胳膊上，眼睛裏麵帶著幾分挑釁的看著孟美嬌，道，“我剛剛和姥爺見麵，有許多的話想要說，就算膩在一起多久都沒關係。”
孟美嬌注意到劉美嘉眼中的那挑釁之色，暗暗恨得牙癢癢，楚南在旁邊看在眼裏，忽然之間鬆了一口氣，從眼前的情形來看，劉美嘉的倔強的性格不像是會吃虧的主，她在孟府裏麵應該不會受什麽氣，尤其是在大總管還偏向她的前提之下。
孟美嬌顯然是氣得不行，倒不是孟廣山喜新厭舊，而是孟廣山剛剛與劉美嘉相認，自然是對劉美嘉要格外的寵溺，孟美嬌心知留在這裏也隻能夠惹一肚子的火，心裏麵惱火的要命，臉上卻甜甜的笑道：“我還是不留下了，爸，人家最近在和名醫學習按摩呢，您最近身體不好，等女兒學會了，每天都給你好好按按。”
孟廣山一臉喜悅的笑道：“好，美嬌知道心疼老爹，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累到了。”
“嗯，女兒先回去啦。”
見到孟美嬌走了，楚南在旁邊看在眼裏，這個孟廣山不曉得是否知道孟美嬌在外麵的胡作非為，不過不管知道與否，孟廣山對孟美嬌的寵愛恐怕也沒有任何的改變，畢竟不管怎麽說，孟美嬌都是她的女兒，而且還是小女兒……。
孟廣山嗬嗬笑道：“美嘉，美嬌剛剛說的也沒錯，你都陪了姥爺一天了，快點回屋休息休息去吧。”
“沒關係的啊，美嘉一點也不累。嗯……那也行，不過美嘉一會兒就下來，扶您回房間，你也要好好休息休息，我楚大哥是不會覺得你怠慢的。”
楚南在旁邊嗬嗬笑著稱是。
劉美嘉站起身來，走上樓去，等聽到了樓上開門關門的聲音之後，孟廣山看向楚南，眼中流露出了幾分擔憂，說道：“楚公子，我聽美嘉說，她還有一個姐姐。”
楚南見到孟廣山忽然問起這個，立刻意識到了什麽，微微點了點頭。
孟廣山歎了口氣道：“我這個做老人的不合格啊……這些年一直也沒有關心過她們母女，唉，現在我想要彌補，可是我的身體……恐怕是晚了。”
楚南要走過去，道：“老爺子，我來幫你把把脈吧。”
“不用。”孟廣山搖了搖頭道，“或者等一會兒的也行，你先告訴我，彩君的大女兒美玲怎麽樣了？”
楚南猶豫了一下，在剛剛走進來的時候，楚南就看出孟廣山的氣色並不是很好，或許是因為這兩天與劉美嘉重逢的緣故，所以從表麵上看他的氣色已經好多了，但是做為一個牛逼的醫生，看人的氣色是從骨子裏麵去看的，而不是看表麵，楚南一眼就看出這個孟廣山恐怕已經活不了兩年了，非人力所能挽救。
如果自己現在說出劉美玲的事情，最後很有可能傳到孟阿姨和美嘉的耳朵裏麵不說，甚至還有可能進一步的刺激到孟廣山，他現在的身體可真的經受不住刺激了。
楚南想了想，微笑著道：“我和美玲是朋友，她現在出國了，具體的隻能夠說她是為國效力……。”
“你也打算拿這話搪塞我麽？”孟廣山歎了口氣道，“之前你的這套說辭已經有美嘉來告訴我了，甚至她說的要比你的還更詳細，但是真的可信麽？”
孟廣山搖了搖頭：“我這老頭子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別的本事沒有，但是閱曆卻是很豐盛的。你說美玲是被國家特殊部門給看中了，現在是專門為國家做情報或者間諜之類的工作，這話一點都不可信。你知道那些特殊人才都是從多大年齡開始培養的麽？你知道那些特殊人才都是具備著什麽樣的天賦麽？那群人可不是隨隨便便的發現一個女孩子就能夠擔任的，說說吧……美玲到底怎麽了……她還在麽？”
孟廣山不愧是孟廣山，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問題的本質，楚南的心中一驚，這話應該如何來回答他？
孟廣山的目光已經有些渾濁，但是在他此時盯著楚南之後，楚南還是隱隱的能夠從中感受到幾分鋒利，仿佛隻要自己隨便一句謊話就會被其看透一樣，楚南在心裏麵歎息了一聲，恐怕這件事情在這位老人家的麵前是瞞不下去了，孟彩君或許也一樣的聰明，但是畢竟閱曆不如她的父親，而且在山村裏麵這麽多年了，有些東西相對的遲鈍了一些，而孟廣山卻不是那麽容易欺瞞的。
楚南猶豫了一下，抬頭看著孟廣山，道：“我可以說實話，但是老爺子，你的情緒不要太激動。這件事情我一直都隱瞞著孟阿姨和美嘉，我希望能夠繼續的隱瞞下去。”
“放心，你說吧。”孟廣山歎息了一聲，道，“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了，什麽未曾經曆過？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
楚南壓低了聲音，聲音裏麵帶著濃濃的悲傷，說道：“美玲……已經死了，徹底的不在了。”
“果然……果然如此。”孟廣山眼中的那股淩厲消失了，變得完全的渾濁了起來，甚至目光比之前都更加的暗淡，他的身體也輕輕的軟在沙發上，雙眼無神的喃喃自語道，“和我所猜的一模一樣，可憐美玲……可憐她才多大的年齡，甚至我還沒有看過她一眼，我這個做姥爺的，不合格啊……。”
楚南歎息道：“事情已經這樣了，還是要節哀順變。”
“嗯……我明白的，這件事我也不會讓美嘉知道。你隱瞞的對，繼續隱瞞下去吧，尤其是我的那個可憐的女兒，她不能夠再繼續承受這樣大的打擊了。”孟廣山摘下了他的老花鏡，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摸了摸眼淚，然後將老花鏡重新的給戴上，歎息道，“隻是我想知道，她是如何死的？”
楚南於是一五一十的將龍王殿的事情告訴給孟廣山知道了，孟廣山很認真很認真的聽著，因為這是關於他的大孫女的一切信息，或許隻有通過這些，他才能感受到自己這個大孫女的存在，一直等到楚南說完之後，他嗯了一聲，用力的點了點頭，歎息道：“我不怪你……也不該怪你。如果換了二十多年前，龍王已經死了，我一定會將責任都推到你的身上，我甚至會忍不住的想殺了你。可是現在不會了……美玲所做出的選擇是她自己的選擇，就像是當年她娘親做出的選擇一樣。”
孟廣山歎了口氣，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道：“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不好意思，要先失陪了。你不要走，晚上留下來吃頓便飯，就住在這裏吧……。”
很快有傭人跑過來攙扶著孟廣山一步一步的向著樓上走去，楚南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起來，哪怕不用把脈，楚南也能夠感受到剛剛孟廣山身上的生機又減少了許多，他哪怕抑製著心中的悲痛，可是這個打擊卻也足以讓他再次的縮短了壽命，恐怕現在的孟廣山能夠再活半年就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