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曼等啊等啊,沒等來接她的梁少鈞,眼見太陽已開始西沉,按說也到時候該去赴宴了,梁少鈞卻遲遲未來。

“你們幹什麽?!”

就在蘇思曼倚窗顧盼之時,隱隱聽到碧璽帶著驚訝斥責意味的聲音,外頭有些嘈雜,蘇思曼也出了寢宮,想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剛走到寢殿門口,就瞧見一大隊戎裝侍衛手執刀槍氣勢十分威武地湧進院裏,為首一人正是左將軍蠡垣。蘇思曼心中一驚,臉色微變,看這陣勢非同小可,雖萬分疑惑,但直覺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末將蠡垣參見太子妃。”蠡垣抱拳施了一禮。

蘇思曼定了定神,語氣輕鬆地道:“原來是蠡垣將軍,太子殿下是叫你來接我麽?怎的還帶了這許多侍衛開道,如此排場我怕是擔不起呢,今日是皇上的壽辰,宮裏出現這些棍棒刀槍的怕是不太好,快些叫他們都退下吧。”

“末將恕難從命,這些侍衛都是太子殿下親自挑選出來的,專為保護太子妃安全。日後他們會寸步不離守護在太子妃寢宮外,奸人若是想加害太子妃便也不會輕易得手了。”

“什麽?保護我安全?我覺得先前那些侍衛已經夠多了,再派這麽多人手,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再說了,我又不是三歲孩童,哪需要這麽多人圍著我?”蘇思曼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情緒,梁少鈞到底想做什麽?挑了這麽多羽林衛精銳守著她的儲香閣,隻怕另有用意。

“末將不知,太子殿下的吩咐末將隻是照辦。近日皇宮中夜裏不怎麽太平,時有賊寇越牆入內,不知意欲何為,太子殿下也是擔憂太子妃的安全,用心良苦。另外,今日是皇上壽誕的大日子,宮中各處都加強了戒備,所以太子妃不要驚慌。”

聽蠡垣這樣一說,蘇思曼心中那絲疑慮打消了不少。

不知怎的,聽到“賊寇”兩字,蘇思曼就想到了仲曄離,心中不禁一虛。誠然,若是仲曄離真的要對自己不利,自己怕是逃不掉的,派再多的侍衛也未必有用。隻是幾次同他見麵,他雖然也沒安什麽好心,到底並沒傷及自己半分,倒著實叫人納悶好奇他到底目的何在。

蘇思曼正出神地想著,就聽蠡垣道:“原本太子殿下是要過來接太子妃的,無奈臨時被皇後娘娘著人請到他處耽擱了,所以太子殿下命末將送太子妃前往萬和宮。眼下時候已經不早,還請太子妃起行,不要耽誤了時辰。”

“也好。”蘇思曼點點頭。

碧璽早到裏間取了件厚實的披風出來,交到卿染手裏:“我動作有些不方便,今日就不侍奉太子妃前往萬和宮了。我瞧你這幾日服侍主子也盡心盡力,今晚就由你服侍著太子妃吧。放機靈點,可不要出什麽差錯。夜裏天涼,出來時記得給太子妃披上。”

“碧璽姊姊,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伺候太子妃的。”卿染一臉雀躍,仔細將披風抱在懷裏。

蠡垣隻帶走了幾個親兵,其餘侍衛都各自找準位置牢牢把守在各處,一個個直如鬆柏地站著,紋絲不動,好像被定住一般。果然同之前那批侍衛氣度風貌大為不同,顯然梁少鈞的確都是撿了好的派過來的,蘇思曼一掃剛剛的不愉快,心情大好,上了駕輦,同蠡垣一行人離開了儲香閣。

到萬和宮時雖還未開席,卻早已是賓朋滿座。皇帝大壽,果然排場非同一般,各國使節雲集,各色服飾各式語言琳琅滿目嘈嘈切切,熱鬧非凡。

蠡垣將她送至殿內女眷席上,就向蘇思曼告辭去協助羽林衛統領巡邏了。

女眷席上倒是坐了不少人,隻可惜蘇思曼基本上不認識。不過她雖不認識她們,她們卻好像認識她,看見她落座後都在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議,從她們時不時瞧她的模樣,她猜到她們肯定是在議論自己。當然,她並不知道整個宮裏都傳言她在嘉恒殿請安時跌了一跤跌聰明的稀奇事,這些深宮寂寞的女子聽得這樣的奇聞,少不得要多八卦一陣子,現如今瞧見了傳奇裏的主角,當然要議論議論發揚發揚八卦精神了。

關於這個突然從傻子摔成正常的太子妃,宮裏的傳言還是頗多的。比如雖然揣摩不透皇後的心意以及對她的態度,可皇後對這位相貌並不出眾的太子妃還是不錯的,甚至還將皇帝賜的人參都讓禦膳房燉了雞湯賜給了這位太子妃,平日裏賜的山珍海味也比別宮多得多。可要說皇後真對太子妃好吧,聽說最近還莫名其妙罰太子妃禁足,誰也說不上原因。所以說啊,太子妃身上故事還是蠻多的,給這些深宮女子添了多少茶餘飯後的談資啊,功德無量呢。

蘇思曼被她們看得心裏直發毛,每每撞見那些好奇的探尋的目光,隻得幹巴巴地笑一笑,算作回禮。

環視了一下四周,蘇思曼並沒瞧見馮綰綰的身影,這樣也好,蘇思曼確實也不怎麽想見她,兩人見麵多少會有些尷尬吧,雖沒撕破臉,畢竟兩人中間已經有了填不平的隔閡。蘇思曼隻要一想到自己平白著了馮綰綰的門道就又恨又氣,著實心難平。

不過今日這情形到底還是勾起了她的記憶,團圓節那日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形吧,馮綰綰左右逢源,跟宮裏這些娘娘妃子顯然關係都十分不錯,還殷勤地給蘇思曼介紹這個介紹那個,什麽新鮮稀奇的玩意被馮綰綰一介紹頓時易懂又生動……想那時候兩人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可如今隻恨不是路人永不相逢,她是一丁點也不想見馮綰綰的。

本以為壽宴上可以見到梁少鈞,左看右看卻沒尋到。蘇思曼隻得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大殿裏的布置和周遭形形色色的梁國官員和外國使節。

大殿裏燈火通明,耀然生輝,香霧繚繞。鍾鼎隔片刻錚然響起,清越動人,頗有穿透力。

梁國宮宴的排座十分奇怪,皇族成員與後妃都是分開坐的,皇子們的妻妾與普通的後妃坐右後廂,皇子公主親王則居左廂,本國臣子居東南位,外國使節則居西南。

蘇思曼瞧了瞧對麵,皇族子弟那廂稀稀落落坐了幾個人,她全部不認識。再往旁看,正好瞧見她皇兄楚文淵正側著身子跟人說話,她忍不住揮手致意。她揮了好一陣,也沒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她有些控製不住激動心情,山不過來我過去,蘇思曼想也沒想起身離席往楚國那一席去了。

到了楚文淵身旁,蘇思曼才注意到跟她哥哥說話的這個人,十分眼熟,她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就是上次在禦花園看到的那個跟碧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