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高雲慶滿足地看了看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肚子,拍拍丁小強腦袋:“徒兒,去把碗洗了,我跟你皇甫哥哥——不對,為師跟你皇甫叔叔說說話。”

唔,還真是粗枝大葉不拘小節呃,片刻前丁小強還是客,如今已經是自己人了,可以隨意使喚。

一旁的蘇思曼撇撇嘴,得,丁小強拜個師,身份立即拉低了一輩兒,剛剛還管皇甫崇叫哥哥來著,這會子就得改口喊叔叔了,那他管自己叫姐姐,合著她也得管皇甫崇叫叔叔咧?

丁小強樂顛顛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將桌子收拾了個幹淨,又用抹布擦了幾遍。不多時就聽到廚房裏傳來碗碟叮叮咚咚和筷子劈裏啪啦的響聲。蘇思曼暗想,丁小強一定是之前在家時練就了做家務的好本領,瞧他做這些挺有條例的,一看就是內行人士,到底古代的小孩當家早啊!蘇思曼微微有些汗顏,她長這麽大,在家時還沒好好下過幾回廚呢,上學時在家政課上學到的烹飪技術忘得差不多了。最近一次下廚,那還是替梁少鈞熬補湯來著,思緒飄到這裏,被她硬生生切斷了。

如今到了古代,有些必要的生存技能還是有必要學學的,一旦哪天隻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也不至於餓死。念及此,蘇思曼也跟進了廚房,走到了丁小強身旁,“小強,我幫你。”

“不用,蘇姐姐,你去歇著吧。已經差不多了,不用幫忙的。”丁小強正在清碗,見蘇思曼進來了,往長帕子上揩了揩沾滿水漬的手,一麵笑嘻嘻用胳膊輕輕蹭了蹭她。

蘇思曼一看,確實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得又回來,正見皇甫崇和高雲慶談話談得熱乎。

“皇甫老弟,你可真清閑,這半年四處遊山玩水的,可都去了哪些地方啊?”

“要論清閑,誰及得上雲慶兄你啊!將堂堂一個大幫會扔下,自己一個人躲在街市裏逍遙自在,所謂大隱隱於市,說的就是雲慶兄你啊!”皇甫崇擠擠眼笑道。

“你又來寒磣我了。”高雲慶訕笑著幹咳了一聲,眼風飛快地掃了一下蘇思曼,揶揄地笑著對皇甫崇道,“你這回從莊子裏逃出來,為的是躲避林姑娘吧?”

皇甫崇白皙的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幹幹地笑了笑。

這時候熱愛八卦的蘇思曼迫不及待地強勢插-入,興奮得瞳孔發光,湊進來就七理八理地問:“林姑娘是誰啊?!”

“林姑娘就是名劍山莊林笑天莊子的女兒,也是皇甫老弟的……哎呦!”說著話,高雲慶慘叫了一聲,一矮身就沒影兒了。

蘇思曼有些傻眼地看著那個空空如也的位置,又將目光移到了皇甫崇身上,他則衝她十分和煦地笑了笑,燦爛如四月春花遍地開,蘇思曼不禁又瞧得有些傻眼。等她花癡勁兒過去了,才發現高雲慶手裏端了把茶壺,不知從哪裏又冒了出來,神色看不出半點不自然,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好像剛剛那聲慘叫根本不是他發出來的。

“林姑娘到底是誰啊?!”蘇思曼又一臉興奮地問道,倆眼冒著賊光地釘在高雲慶身上。

“林姑娘啊……”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腳丫子,又暗暗瞥了眼皇甫崇,皇甫崇正一臉悠閑地斟茶,高雲慶麵露難色,“你問皇甫老弟吧,他跟林姑娘比較熟,嘿嘿,比較熟……”

笑聲裏明顯帶了幾絲揶揄。

皇甫崇十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早知道這小子還敢胡說八道,剛剛那一腳就該踢得更重一點。

“皇甫公子,剛剛高大哥說你是從莊子裏逃出來的,是怎麽回事啊?”蘇思曼話匣子一打開就不怎麽收得住,如同被山洪衝破的閘門,壓根關不了。

皇甫崇優雅地端起茶盞細細品了一口,緩緩放下杯子,看了看窗外,站了起來:“不覺已出來許久,該去給州府大人看脈了。雲慶兄,這些日要勞煩你了。”

“小強是我徒弟,蘇姑娘是你朋友,也是我徒弟的朋友,不要同我客套,我最不喜歡講究這些虛禮了……”

高雲慶正要滔滔不絕,皇甫崇趕緊打斷了他:“嗬嗬,那就好啊!我先告辭了,改日再來。”

“好,好!下次來記得捎幾瓶好酒,咱們兄弟好好喝個痛快。”

“一定,一定。”皇甫崇笑道,作勢向門邊走去。

蘇思曼也追上來,巴巴地道:“皇甫公子,可別忘了我之前囑托之事。”

“蘇姑娘放心,在下記得,一定會幫忙打聽的。二位就留步吧。”

高雲慶大咧咧地甩了甩手。

“那皇甫公子慢走啊!”蘇思曼殷勤切切。

眼瞧著皇甫崇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扉外,蘇思曼終於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一轉頭,就瞧見丁小強站在門口。

“師傅,什麽時候開始教弟子武功啊?”丁小強仰著小臉希冀地望著高雲慶。

“你想學什麽呢?”高雲慶笑眯眯彎下腰來看著他,一團和氣。

“我……我……”丁小強激動萬分,以致話都說不連貫了,“我什麽都想學,那個,往人身上一戳,人就不動了那種,還有,還有會飛的那種……”

“不錯啊小子,誌氣不小,得先練練底子,為師都會教你的。”說著,高雲慶突然右手一扣,半路橫出化掌直取丁小強左肩。丁小強大驚,側身避過,十分敏捷。高雲慶收了掌風,笑道,“不錯,不錯,很靈活。你從前練過外家功夫吧?”

“哦,”丁小強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隻學了點皮毛。”

“是誰教你的?”高雲慶笑笑地問。

“我爺爺教的,可惜我那時候太小,不肯用心學,隻學得一招半式。”丁小強說著低下了頭。

“之前你手上拿的那口刀是你爺爺給的麽?”

丁小強嗯了一聲,點點頭。

“那,那你怎麽扔下你爺爺出來了呢?他老人家人呢?”高雲慶蹙起眉毛問。

“爺爺……他已經過世了……”丁小強低著頭撫弄著袖子,眼睫迅速開合了幾下,隱隱有了一層淚意。

高雲慶默然,沉吟良久,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豁然一笑,輕輕拍了拍丁小強肩膀:“小強,我們到外麵去練。”轉頭又對蘇思曼道,“蘇姑娘隨意些,凡事別拘著,就當自己家。堂屋裏還有炭,你自己生個火吧。我帶小強到外頭練功。”

“哎,好。”蘇思曼應著聲,眼睛順帶掃了掃空****的堂屋,果然看到被風的角落放著一木框的黑炭。

那兩師徒一高一矮的身影很快到了門前的空地上,隻聽高雲慶又問:“小強,之前有練過基本功嗎?紮馬步什麽的。”

“都練過,還練過頂爐子,我紮馬步和頂爐子一整天都成。”

“那行,為師今日就開始教你一些武學的基本要領。記住,外家功夫同我這一門的功夫乃是係出同門,卻又有所不同,你自己要注意融會貫通,方能很快入門。為師先示範給你看,你跟著做,知道了嗎?”

“知道。”聽得出丁小強很興奮,聲音都有點打顫了。

蘇思曼邊用火鉗夾炭邊偷笑,丁小強十分好學,又能吃苦,日後說不定能成為一代俠客呢。

老實說,當初丁小強做出解散土匪窩的決定,沒準就是為了學藝。那段時間,每次休息的時候,丁小強就纏著伽赫哲學武,伽赫哲被他纏得沒法子,也會教他三招兩式。丁小強每每學一遍就會了,會了之後就很勤奮地練習。眾人都在休息的時候,他還在練功,分外刻苦。蘇思曼也曾問過他如此刻苦用功的原因,丁小強卻隻搔搔頭皮嘿然而笑,並不作答,或者顧左右而言他。

看火盆裏的炭已經幾乎將火完全蓋住了,蘇思曼鬆了口氣,終於停了手。又將廚房裏的煽火蒲扇拿了來,搬個小板凳坐在火盆前,開始賣力地煽起火來。隻見那紅紅的小火子明明滅滅的,似乎她越扇得賣力,越有熄滅的跡象。眼看著縫隙間的小火子紅的範圍越發小了,蘇思曼大急,這時才意識到可能是放的木炭太多,阻擋了作引火的火子與空氣的接觸麵積,趕緊用火鉗夾了許多炭出來。可還是不行,那火好像還是燒不起來。她越扇風,火子越熄滅得快。

可憐的,叫她一個從來隻知道開關空調的城裏娃怎麽會發炭火啊!雖然穿越異世也這麽久了,可一直有人服侍,生火燒水這類事從來輪不到她插手,叫她怎麽懂!要是叫丁小強和高雲慶師徒知道自己連火都不會生,那可真是糗大了!

最後一點點小火苗也熄透了,蘇思曼無奈地看著那盆黑乎乎的炭,耷拉下了腦袋。

蘇思曼抱著雙臂在屋裏來來回回地踱步,一直在琢磨自己哪一步沒做對。按說生火的時候扇扇風是有助於燃燒的啊,為什麽她還將火給生滅了呢?問題的症結到底在哪裏,她琢磨了半天,一直覺得自己的理論知識沒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操作有誤?

也不知踱了多久,突然耳裏傳來個驚詫的聲音:“蘇姑娘,我不是叫你別拘著麽,這麽大冷的天,不用替我省木炭。怎麽不生火呢?”高雲慶看看堆著許多黑炭的火盆,麵上帶這些笑意。

“呃……”蘇思曼交抱著雙臂的手緊了緊,頭也低了不少,“我不會生火……”

“這樣啊,我幫你生火。”高雲慶絲毫沒有笑話她的意思,轉身從廚房拿出火折子,又拿了些引火柴,點燃了直接放在木炭上,“這樣就可以了。蘇姑娘你剛剛是不是用木炭將火壓著了?”

“呃……是啊,你怎麽知道?”蘇思曼一臉驚訝。

“我猜的。”高雲慶狡黠地一笑,“曾經有個人也同你一樣,嗬嗬,那樣生火是生不了的。”

說完高雲慶拍了拍手,又出去了。

打滾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