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找誰當師父,這倒是個問題。

第一個浮現在蘇思曼腦海中的高手是蠡垣,和親路上多番遇襲,每每多虧他出手,才化險為夷。一路上蘇思曼沒少見識他那高超卓絕的武藝。不過,他是梁少鈞的人,再說了,也不在眼前,隻能排除掉。順帶,她將梁少鈞這個名字自動過濾。

第二個浮現在蘇思曼腦海中的高手是仲曄離,這人不僅武藝高強,還會易容術,她即便學武功學得不好,還可以專攻易容,學會這門技藝,官府的什麽通緝令就形同虛設,對她毫無威懾力了嘛。蘇思曼如此想著,忍不住激動起來,無聊的時候每天給自己易容一回,天天都新鮮,生活多豐富多彩哈!比現代的整容術可強大多了!是的,易容術真心是個好東東,一定要學!可問題是,她如今也不曉得仲曄離人在哪啊,唉,無奈,隻能暫時將他畫在保留區內,隨時候補。

這第三個嘛,蘇思曼終於想到了同處屏宴城的皇甫崇。皇甫崇的武藝究竟如何,她並未見識到,不過他使暗器的手法倒是漂亮得令人驚歎,準頭也好,對於視力很不錯的她來說,學使暗器也不錯啊。打不贏或者占了下風的時候,還能偷襲呢,對於跑路啊扭轉敗局啊神馬的太有利了。而且,她一個女的,使暗器也不用擔心人家說什麽勝之不武,手段不光彩不君子什麽的。蘇思曼腦子裏轉過這個齷齪的念頭,不禁嘿嘿地笑了。

想到皇甫崇,蘇思曼不禁又想起一件事,她雖沒見過皇甫崇動用武力,也沒見識過他的輕功,不過,風不吹那樣來去無影的高手都對他心存忌憚,說明皇甫崇肯定是很有實力的。所謂真人不露相,說的應該就是他那樣兒的,平日裏總是一副翩翩文弱公子作扮,實則身懷絕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風不吹不是說過皇甫崇也會易容術嗎?

蘇思曼激動得一拍大腿,這可不就好了麽,現成的有個白日裏打燈籠都找不著的師父!她想學啥,他就會啥,蘇思曼這會子突然覺得自己運氣真心不錯,樂得她簡直合不攏嘴。

要拜皇甫崇為師這事已在她心裏拍板定音,而且蘇思曼估摸著,既然皇甫崇能熱心腸幫她,收她為徒自然不是什麽難事,她幾乎十拿九穩篤定了他是不會拒絕的。

自打她做了這個決定後,整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掃雪的時候精神頭十足,一邊掃,還一邊哼著“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心情甭提多樂嗬,就連雪地上站的那幾隻灰不溜秋的小麻雀在她眼裏都特可愛特俊俏。

昨晚皇甫崇離去時,高雲慶叮囑過,叫他今日送些米過來。皇甫崇這大半日還不曾露麵,下午大抵會來吧,蘇思曼準備好好做頓飯招待招待他,算是拜師宴。

就在蘇思曼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皇甫崇提了一袋米來了。他本來放了東西就準備走的,蘇思曼自然是要留他一同吃飯,皇甫崇推辭了一番,說是還要回州府去有事,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留了下來。蘇思曼手腳麻利地泡了壺熱茶,將他安排在堂屋烤火。

不多時,蘇思曼將飯桌整理好,端菜時,皇甫崇也主動來搭了把手。這倒是難得,雖相處時間不長,可蘇思曼已經瞧出來了,她這位未來的師傅似乎有潔癖,不怎麽喜歡沾染這些人間煙火,著實,他那絕世出塵的清雅氣質確也跟油鹽煙火不合襯。

“蘇姑娘,雖說今日是小年,可隻有我們兩人吃,你做的未免也太多了些吧。”皇甫崇看著滿桌的菜,吃驚地道。

蘇思曼嘿嘿一笑,也入了座,“難得今日是小年嘛,一年也就一回,自然要重視些。再說了,這些菜就算一餐吃不完,冬天也放不壞,可以繼續吃的,不會浪費掉。今日的菜肴我做得甚為用心,請皇甫公子嚐嚐。”

“唔,那味道一定不差。”皇甫崇嘴旁浮出絲若有若無的笑,蘇思曼臉上一囧,他不會是想到昨天她將菜炒鹹了的事吧?

“那就趁熱吃吧,嘿嘿。”蘇思曼厚著臉皮笑道,“還望皇甫公子指點指點,不足之處,我好改進。”

“這可擔當不起。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我可不敢瞎說。再說,蘇姑娘的手藝一日千裏進步神速,味道必定上佳。”皇甫崇狹長的眼微眯著,滿滿都是笑意。

這兩句半虛半實的漂亮話聽得蘇思曼十分受用。”

飯桌上蘇思曼是格外殷勤,幾次三番替皇甫崇布菜,那一臉的賊笑看得他心裏直發毛。皇甫崇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她是有所圖謀的,不過看某女眼光湛湛,殷勤激動,倒不像是貪圖自己的“美色”,那肯定是有別的什麽意圖了?皇甫崇滿腹狐疑,強壓在心底,間或同她說幾句,無非也就是讚歎今天的菜多麽可口,多麽美味,蘇思曼就笑得跟個白癡似的,傻不拉幾地瞧著帥鍋笑意微漾的俊顏使勁發花癡傻笑,一想到他即將成為她的師父,她就更樂,笑得嘴角簡直要扯到耳朵背後了,有時候菜夾到一半也會突然掉下來。

發花癡果然要不得呢,不僅大腦不好使,小腦更不聽使喚,手腳失調,著實有失體麵。不過好在她在出宮時就將什麽體麵不體麵的虛數拋到了九霄雲外,沒覺什麽不好意思。而且接受二十來年現代先進教育的某人,臉皮自然是要比古人厚些的,而且她並不覺得欣賞帥哥有什麽錯,即便出點糗,也無所謂的啦。

皇甫崇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衣著裝飾,並未發現有何不妥,這蘇姑娘到底是怎麽了,怎麽老感覺她“不懷好意”盯著自己笑呢?這可太奇怪了。皇甫崇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蘇姑娘,我今日有何不妥嗎?”邊說著,他做了個打量的手勢。

“沒有什麽不妥啊。”蘇思曼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猛一個勁地盯著人家看,不大符合這時代的禮節,有些不好意思地掠了掠頭發,一激動,打腹稿默念了好多遍的說辭就徹底變了形,從原來的水平線歪出了不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方向未改,“皇甫公子,跟你商量個事好不好?”不等皇甫崇作答,蘇思曼就一口氣說了下去,“我想拜你為師,跟你學武藝和易容術。你放心,我一定認真刻苦,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決不給你丟臉。你要是覺得我這年紀學武不太適合,隻教我點防身術就成,不過,請一定教我輕功,還有易容術。你也知道,這年頭,不會武功的話太不中用,淨被人欺負。雖然眼下有你罩著我,可你要是離開了呢,我又是被人欺負的命了。所以啊,請你一定要收我做徒弟,收我做徒弟好處很多的,可以免費得到一個跟班,無聊的時候還能說話做伴兒,而且,我還可以天天給師父做好吃的……”

蘇思曼還待長篇大論發表下去,皇甫崇連連擺手打斷她,正色道:“蘇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我不能收你為徒。”

暈!要不要拒絕得這麽直接啊!怎麽可以這麽快就打斷她聲情並茂**洋溢的宣誓,嚶嚶嚶,不帶這麽欺負人滴!長得帥也不能不給人留麵子啊,嚶嚶嚶……蘇思曼委屈了,兩行小眼淚十分應景地吧嗒吧嗒下來。

“師父……不要嫌棄我這個笨徒弟啊……嚶嚶嚶……”蘇思曼兩隻白白的小胖手抹著淚花兒,哭得十分動情。在說這句話時,蘇思曼已經打定了主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死纏爛打也得拜皇甫崇為師。就衝他拒絕得這麽果斷,她還就吃了死心眼藥了,非跟定他不可!一般有本事的人,都不會隨隨便便收徒的,這從側麵說明了,皇甫崇一定很有本事,蘇思曼篤定。她要是不能拜師成功的話,就說明她自己沒本事,可她這回還偏偏就想有本事那麽一回。

皇甫崇站了起來,白裏泛紅的麵皮抽搐了一抽搐,十分艱難地道:“蘇姑娘不要開玩笑了,此事可萬萬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高大哥不也收了小強做徒弟麽?你是不是嫌我又醜又笨,所以不肯收我做徒弟?”蘇思曼使勁抽噎了兩聲,肩膀抖得稀裏嘩啦。

“不是不是。”皇甫崇連忙否認,看她哭得這樣傷心,一時倒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實在是……”

這回輪到蘇思曼打斷了他:“難道你們那裏不收女弟子?”

蘇思曼暗暗地磨牙詛咒,這萬惡的舊社會,男尊女卑的舊時代……自己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拒之門外,那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甘心!

“倒也不是……”皇甫崇遲疑了一下才道。

“太好了!”蘇思曼聞言大喜,激動得又哭又笑,從眼前撤下手使勁扯著皇甫崇衣袖,使勁晃他,“那你就收我為徒吧!師父,師父……”某女甜膩膩地喚著,恨不得聲音裏能淌出蜜來。

這回皇甫崇是徹底招架不住了,揮手一斬,身子已到了兩米開外,蘇思曼手裏還扯著被他斬斷的半截衣袖,趁著她發愣的當兒,皇甫崇抹額道:“今日還有急事,先告辭了!”話音未落已經飛也似的不見了蹤影。

蘇思曼看了看手裏這半截衣袖,回過神來,撒腿就追了出去,卻哪裏還有皇甫崇的身影!地上連個腳印兒都沒有,唉!

囧,就算不收她做徒弟,也不用跑這麽快吧?太打擊人了!蘇思曼站在門口,氣得直跺腳,跺得腳都快麻了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