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尖連忙解釋起來,那雙眼睛流轉著幾分害怕,身體顫抖著,做出一副害怕被左贏批評的模樣。

左贏坐在座位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孫尖,手指在桌麵上一敲又一敲。

帳篷裏十分安靜,隻能聽到他敲桌子的聲音,一下一下,讓孫尖的心也跟著顫抖著。

好久之後,左贏都沒有說一句話,可他的目光卻如火般,聚集在孫尖身上,一股無形的窒息感襲來,孫尖忍住情緒,抬頭掃了一眼他。

明明在揚著嘴角笑,卻帶著壓迫,讓孫尖一時出了汗,最終忍不住,又說道。“下官真的是為百姓著想啊,畢竟下官也是人,需要休息。”

夜輕輕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

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居然能裝扮的如此奢侈,還喝著昂貴的茶,點著如金般的香,美曰其名是自己身體垮了,百姓怎麽辦。

夜輕輕才不信,這孫尖是一個為百姓考慮之人。

“本王也沒說什麽。”左贏扯動嘴角,看向孫尖,他斂去了壓迫的威力,擺了擺手,讓他起來。

孫尖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起身站在了璟王的身邊,“是下官誤會殿下了,下官在這裏給殿下培不是。”

“行了,別整這些了,本王現在隻想知道渝州百姓怎麽樣了。”左贏問道。

“渝州大部分百姓都染了疫病,下官已經命人盡力去安撫百姓的情緒,也去購買了一些藥材,糧食,隻不過下官的俸祿少,這自然供不了一整個城中的百姓。”孫尖說道,長歎一口氣,一副我盡力了,但是能力有限的模樣。

“每個州都有糧倉,用來存儲糧食,為何不開放糧倉?”左贏再次問道。

“下官也想啊,誰知道渝州糧倉漏水,前段時間下了一場大雨,裏麵的糧食可都壞了,下官總不能讓百姓吃壞了的糧食吧!”孫尖說道。

好一副事事為百姓考慮的樣子。

“城中最先小規模感染是什麽時候?”夜輕輕問道。

“十天前,那時候本官也不知曉是瘟疫,誰知竟然讓整個渝州城陷進去了,早知道下官就盡心竭力一些了,百姓也不至於受如此多的苦。”

孫尖說著,臉上露出幾分遺憾和後悔,因為著急和擔憂,而緊皺著眉頭。

十日,大半個城百姓病發。

是不是太快了些。

夜輕輕思量著。

這種隻靠接觸感染的疾病,如果不考慮潛伏期,不可能這麽快的。

“行了。”

左贏再不阻止,孫尖都能哭出來。

“本王去看看城中百姓什麽情況。”左贏道。

隻有真正了解了如今的局麵,才能更好的解決問題。

夜輕輕也跟著去了。

為了避免被傳染,夜輕輕遞給左贏一瓶身體強化試劑,可保證一個月內不被病毒感染,又給他了口罩,手套。

她的存量不太多。

夜輕輕突然從包裏掏出這麽些奇怪的東西,遞給左贏,讓他有一些詫異。

“愣著做什麽,帶上。”夜輕輕道。

夜輕輕嘴裏經常吐出一些他聽不懂的詞語,甚至還掏出這種奇異的東西。

就好像……不屬於他們這裏,甚至可以說,她不是這裏的人。

隻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左贏看著夜輕輕,將東西佩戴上。

夜輕輕給了兩幅,一副是現代的口罩手套,一副是這個時代用布製作的麵罩手套,疊加在一起佩戴。

兩人佩戴時,孫尖問了身邊之人。“怎麽樣,讓你辦的事情辦妥了嗎?”

“大人,還需要一些時間,要不您一會兒再拖延一下?”

孫尖點了點頭。

城門被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渝州本是一座繁華的城市,如今卻烏煙瘴氣,城門口聚集了不少的百姓,見門被打開,都想衝上去,隻可惜他們沒什麽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門再次被關閉。

這些百姓看著應該是在潛伏期,並未有一點症狀,夜輕輕隨機靠近了一名女子,查探了她的情況。

和她想的一樣,目前並無症狀。

隻是,奇怪的是,她體內有迷藥的成分,劑量小,但也會影響人的正常行走,讓身體癱軟無力,所以城中多數百姓都沒力氣的躺在這裏。

夜輕輕又探了一次,情況一樣。

“這個孫太守有問題,殿下。百姓體內有迷藥成分,他一定是在說假話,隱瞞了什麽。”

左贏也知道孫尖有問題,隻不過如今要先解決瘟疫一事,暫時不打算處置孫尖。

兩人繼續前行,城中還有不少大戶人家,緊緊的關閉著府門,不論怎麽喊怎麽敲,都無人開門,隻是現在院落之中觀望。

而已經感染了瘟疫的百姓,都被聚集在了城中的一腳,裏麵隻有幾個城中的大夫,還在熬住著藥,給他們看病治療。

那大夫的臉色並不好,似乎已經感染了瘟疫。

而他們的不遠處,是已經因為瘟疫死去之人,明明是冬天,溫度不高,可屍體已經有股發臭的氣味,特別難聞,高度潰爛,露出白骨。

夜輕輕下意識緊皺眉鎖。

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屍體了。

不是惡心,而是……看著難受。

看著根本不是死了十日的人,反而更久。

城中的百姓沒有被隔離。

不管有沒有病,都被困在了城中。

兩人來到了病情比較重的百姓麵前。

“娘,你再堅持堅持,大夫說喝完這個藥,你的病就能好轉了。”

“孩子,我的孩子啊,你不能睡著啊!”

“醒醒,快喝點藥吧!”

“兒啊!娘的兒!”

一道道聲音傳來,令人痛心疾首。

夜輕輕上前看了其中一人的情況,幾乎身上全部潰爛,流出血水,渾身散發著一種惡臭味,身體體溫很高,人的神智不清,眼睛都是渙散的,脈搏也似有似無的跳動著,隨時都要停止一樣。

情況比她想的嚴重,而這樣的病患,在渝州城,起碼是四成。

“左贏,他們必須馬上接受治療,不然……都得死。”夜輕輕嚴肅的說道。

記憶在腦海中浮現,片段式的劃過。

夜輕輕下意識抓住了身後左贏的手,眼框微紅著,呼吸也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