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茶樓,馮思巧尋了個靠窗的位置,招呼陳多多入座,叫了幾樣茶點。

馮思巧的丫鬟麥穗、冬梅站在兩人身後,靜靜陪伴。

她們進來的時機剛剛好,正值中場休息。

馮思巧低聲道:“這個茶樓的說書先生很有名氣,我常過來聽,隻一點不好,人太多了,樓上的雅間價格太高了,我舍不得訂。”

京城是權貴聚集之地,鎮遠侯府還算顯赫。

但馮思巧家是鎮遠侯府的旁支,又早已經被分出來了,在京城根本排不上號,吃喝排場方麵,自然要差一點點。

陳多多看著她,淺淺微笑:“這就很好了,不管是樓上樓下,聽的東西是一樣的,樓下性價比更高,自然要選樓下,沒必要窮講究。”

馮思巧撫掌道:“姐姐這話對我的脾氣,我們合該當姊妹才是。”

陳多多抿唇微笑,正要回話,這時,夥計低垂著頭,端著托盤過來了。

他將盛著點心的小碟子取出,一一擺在桌子上,隨後又拿起茶壺,往桌子上放。

陳多多悚然一驚。

這隻手,還有這茶壺,跟她昨晚夢見的場景一模一樣。

夥計和和氣氣的道:“客官,你們的東西齊了,請慢用。”

“等一等。”陳多多出聲阻攔。

夥計始料不及,愣了一下,才擠出笑容道:“客官還有別的吩咐嗎?”

陳多多施施然道:“吩咐倒沒有,隻是想問一聲,你給我們送的是什麽茶?哪個地方產的?”

夥計陪笑道:“自然是客官點的好茶。”

陳多多道:“是嗎?具體是什麽種類,你介紹一下唄。”

夥計並不慌張,鎮定自若道:“客官是懷疑小人上錯茶了嗎?既如此,待小人回去核對一下,再來給客官回話。”

陳多多冷笑起來:“你這是什麽鬼話?你親自送來的茶,竟然不知道是什麽種類,你就是這樣當差的?傳出去,豈不砸了你們店子的招牌?”

經過這番試探,陳多多基本可以確定,茶水有毒,眼前這人是知情的,且他很有可能是假扮的身份。

既如此,自然是要深究到底的。

幕後之人真是毒辣又固執,竟然咬著自己不放了。

夥計垂著頭道:“客官何必咄咄逼人?小人自知身份低微,被人瞧不起,但您犯不著往小人身上潑髒水、扣帽子。”

陳多多正要回懟,有男子甕聲甕氣道:“茶樓客人多,夥計手忙腳亂,犯點小錯在所難免,姑娘實在不必斤斤計較。”

陳多多側頭看過去,見發聲的是一個身穿錦緞長袍的少年,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廝。

少年長得有點胖,一張臉仿佛發麵饅頭,偏偏到處都是小疙瘩,還附庸風雅,手裏拿了一把折扇在搖晃。

見有人為自己說話,夥計鬆了一口氣,維持著笑容道:“客官您慢用,小人還有事要忙。”

陳多多再次叫住夥計,淡淡道:“剛才算我態度不好,你稍等一下。”

夥計隻得再次止步。

眼見得陳多多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夥計麵不改色,心裏卻笑開了花。

誰知下一刻,陳多多就將茶杯推到他麵前,含笑道:“你忙了大半天,又說這是好茶,來來,你來喝一杯,算是我給你的賠罪禮。”

夥計嚇了一跳,目光落在茶盞上,很快又移開,結結巴巴的道:“多謝……多謝客官好意,但我們店有規定,不能用客人們的器具,您的好意,小人隻能心領了。”

陳多多笑著道:“沒事兒,這是我讓你喝的,你不按照我的意思來,我會不高興的喔。”

她凝眸於夥計,半假半真的道:“快喝了吧,你要是執意不肯,我隻能親自動手喂了。”

小夥計隻覺得腦袋嗡嗡的,心裏慌得不成樣子。

一旁的揺扇少年見狀,皺起了眉頭,衝陳多多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仗著自己有幾個小錢,就欺負小夥計,我可看不慣。不就是一杯茶嗎?他不喝我喝。”

話音剛落,他就將扇子丟在桌子上,伸手搶過茶杯,直接一口悶。

變故突起,陳多多不由自主變了臉色,一種叫草泥馬的生物,從眼前呼嘯而過。

中二期的少年,衝動熱血,肆意妄為,總覺得自己了不起,是絕世英雄。

實際上,是絕世大傻子。

小夥計很快反應過來,轉身要走。

但陳多多反應更快,直接一伸手,提住他後背的衣衫,喝道:“冬梅,快給我幫忙。”

冬梅二話沒說,直接上來扯住小夥計的頭發。

她做慣粗活,力氣與尋常男子不相上下。

兩人協作,那夥計竟然掙脫不開。

喝了茶的痘痘少年唏噓不已:“實在是太粗魯了……”

一語未了,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了上來,張嘴吐出一大口血,身子往後栽倒。

圍觀群眾發出尖銳的叫喊聲。

陳多多厲聲道:“這是罪魁禍首,請各位伸出援手,不要讓他跑了。”

立時有人答應下來,給冬梅幫忙。

陳多多騰出手,蹲在頭鐵少年身邊,開展救治工作。

這人具體中了什麽毒,沒辦法查,不過,也沒什麽必要查。

她是二十二世紀的軍醫,托時代的福利,科技高度發達,空間裏藥品種類眾多。

如今之計,給這人弄一劑特效通用解毒劑吧,靜脈推注,效果立竿見影。

要是解毒劑借不了,嗯,那就隻能節哀順變了。

她蹙著眉,很快理清了思路和應對之策。

少年的小廝慌得不行,呼喝道:“你幹什麽?我們公子身嬌肉貴,你要是治壞了怎麽辦?你承擔得起責任嗎?”

陳多多頭也不抬,隻揚聲道:“冬梅,你解決一下。”

冬梅嗯了一聲,冷冷瞥了小廝一眼,一拳過去,直接將被幾人製住的夥計打得鼻血直流。

小廝登時噤若寒蟬。

另一位縮縮脖子,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出殺雞儆猴,實在是溜溜溜。

冬梅揚起脖子,很驕傲。

她自小吃得多,幹的活多,力氣大,隻要拿出真正的實力來,絕沒人敢小覷。

對著這樣的女壯士,眾人的臉上,的確充滿了畏懼之色,恨不得嚎上一嗓子:“打了他,可不能打我了。”

借著這番**,陳多多故技重施,借著衣袖的遮擋,給痘印少年注射了解毒劑,照例又喂了一粒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