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丹陽郡主啊了一聲,吐了吐舌頭。

她瞄著陳多多,不好意思的道:“往日裏母親常說,我做事不周全,我還不服氣呢。今天,我隻顧與馮姐姐說話,冷落了陳姐姐,倒是應驗了母親的話呢。”

陳多多擺手道:“沒關係,你們說你們的,都是年輕人,隨心就好。”

丹陽郡主挽住她的手,甜甜笑道:“雖然陳姐姐不怪我,但我心裏實在不安極了,就罰我帶兩位姐姐一起過去吧。”說完,果然攜了她們,往人多的地方走。

這種賞梅宴,陳多多並沒有參與過,但也在心裏猜測過。

無非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看看花,吃吃喝喝,三五成群說笑一番,說不定,還會有不甘寂寞的跳出來展露才藝。

果不其然,她的猜測應驗了。

因丹陽郡主親自將她們領了過去,眾閨秀的態度自然是熱絡的,不少人主動跟陳多多答話。

內中有幾人,態度冷淡一些,如陳南湘,再如鎮遠侯府的大小姐馮婉容。

陳多多也不在意,她們不喜歡自己,自己難道就喜歡她們了?既然相看兩厭,那就扯平了。

丹陽郡主找自己熟悉的小夥伴碧華郡主去了。

馮思巧倒是一直跟著陳多多,眉眼間充滿了興奮,還帶了幾分忐忑拘謹。

小姑娘,頭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陳多多自己,也有幾分不自在。

應酬了一番,馮思巧與陳多多走到一旁歇腳。

馮思巧拿起茶喝了兩口,感歎道:“這茶葉好香,跟我們往日喝的截然不同,定然是難得的貢茶。”

陳多多道:“我不會品茶,但點心都很不錯,我挺喜歡吃的。”

馮思巧眉眼彎彎,開心的道:“我也喜歡,這裏的梅花更是名不虛傳,今天過來沒有虧,也算是見了大世麵。”

陳多多正要點頭,陳南湘與馮婉容卻結伴走了過來。

馮婉容衝陳多多行了個福禮,笑容溫婉,說出來的話,卻帶了幾分尖利:“縣主,聽說你今天帶了個丫鬟,名喚書香,是嗎?”

書香驟然聽到這話,吃了一驚,立刻抬頭張望。

陳多多卻一臉淡定,懶懶道:“是又如何?”

馮婉容便吃吃笑了起來,一麵笑,還一麵瞄著陳多多,仿佛有什麽大笑話一般。

旁人見狀,自然都湊了過來看熱鬧。

有閨秀迫不及待問道:“馮姐姐笑什麽呢?說出來我們也樂嗬樂嗬唄。”

馮婉容露出遲疑的神色,期期艾艾的道:“本來不想說的,但你們非要問,我就直說了吧。南湘妹妹也有個丫鬟,名字也叫書香,是她精心取的。我曾聽過一個成語,叫東施效顰,如今,是不是應驗了?”

眾閨秀聽了,心有忌憚,想笑又不敢笑。

要是旁人,她們可能會給馮婉容一個麵子,跟著笑一笑的,但眼前這位,明明看上去普普通通,醫術卻深不可測。

昭玄帝都認可她,可見她是有真本事的。

人活在世上,盤點一下最不能得罪的人,大夫必定有一席之地。

陳多多直接翻起了白眼。

笑屁呀?一個名字罷了,自己根本就沒有留意,是杏香取的好不好?

這個馮婉容,真他媽的戲多,不就是想遮遮掩掩譏諷自己沒有文化嗎?

哼,自己偏不按她搭的台子唱戲。

陳多多嗤笑道:“馮姑娘笑什麽呢?我不覺得這事兒好笑。”

馮婉容被她這表情弄懵了。

要是尋常女子,被人這麽嘲笑,不是該羞愧難當嗎?臉皮薄一些的,說不定會當場離席呢。

為什麽她一點兒都不羞愧,反而還大刺刺質問自己?

陳多多接著道:“陳姑娘的情況,我不太清楚,倒是我身邊的書香,她這名字,是我的丫頭杏香取的。我今天頭次帶她出來,為什麽馮姑娘就知道她的名字?馮姑娘對我的事情,這麽在意嗎?”

馮婉容下意識看了陳南湘一眼,結結巴巴道:“我……我也是聽說的。”

陳多多道:“聽誰說的?陳姑娘嗎?你們找人監視我?你們想害我?”

馮婉容立刻道:“誰想害你?你少往我們頭上扣帽子。”

陳多多冷笑道:“不想害我,為什麽要打聽我的事?我丫鬟叫什麽名字,與你們有什麽關係?你們暗戀我?”

馮婉容瞠目結舌,這人到底要不要臉?為什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陳南湘擠出笑容道:“陳縣主,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們剛才隻是隨意聊了些閑話罷了。對於你,我們從沒有半點壞心,這裏都是姑娘家,你說這些話,不是讓我們難堪嗎?”

陳多多道:“你這話,屬實是顛倒黑白、倒反天罡了。剛才,是馮姑娘主動過來的,她說那些話,難道不是想讓我難堪嗎?你指責我之前,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

陳南湘若無其事笑道:“隻是一樁小事,縣主不必放在心上,不然,倒是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呢。”

“何況,大好的日子,麵對著大好的風景,總該給主人幾分麵子。剛才我們還在說呢,有美景沒有詩詞,實在是遺憾,大家議定了,要一人寫一首詩詞,陳縣主也一起來吧。”

陳多多再次冷笑起來,敢情在這兒跟著她呢。

這個陳多多,一套又一套,花樣還真多。

這人,折騰出這麽多事,是想證明她沒有文化吧?

本來想以普通的身份,吃吃喝喝玩玩笑笑,平平淡淡將這宴席混過去,本來不想出風頭的,但偏偏遇上了挑事兒的。

既如此,也就不必客氣了。

不裝了,攤牌了。

不裝了,借偉人的大作,給自己披上華麗的外裳。

陳多多看向冬梅,笑著道:“我今天有點累,不想寫字,冬梅,你來念一念之前我教你的那首《卜算子詠梅》。”

冬梅哦了一聲,越眾而出,聲音清脆而曼妙: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