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多多拿喬,陳清輝與譚氏麵麵相覷,徹底黑了臉。

蔣氏反應奇快,擠出笑容道:“縣主這都是說的什麽話?因你回府後,一直沒來拜見老太太,老太太才傳你過來說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呢。”

她變臉極快,眨巴著眼睛,拿出往日的做派,說著茶言茶語。

要是平時,自然一說一個準,輕鬆拿捏。

但今天有外人在,何況,這外人都要急瘋了,不可能慣著她。

鄧晨光一臉不耐煩,咬著牙道:“閉嘴吧你,我在跟縣主說話,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哪有你插嘴的份?”

蔣氏丟了大臉,登時紅了眼眶,拿著帕子遮臉,想哭又不敢哭。

鄧晨光看向陳清輝,皺著眉道:“陳大人,在下無意摻和你陳家的家事,但陳縣主是皇上親口封的,也是我們侯爺囑咐要請的神醫貴客,不知你是否願意給侯爺一個麵子?”

陳清輝臉漲成豬肝色,勉強笑道:“鄧管家說笑了,小女能入侯爺的眼,是小女的榮幸。”

他看向陳多多,皺著眉道:“別胡說八道了,難得侯爺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隻管去就是,沒人打罵你,你母親和弟弟也都好好的,不用惦記。”

陳多多搖頭道:“我不放心,這樣,鄧管事,你借幾個人給我,護衛我想護衛的人,我就隨你去侯府。”

鄧晨光立刻就答應了。

她又沒要天上的月亮,隻是借幾個人罷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己就能做主的。

看著施施然離開的陳多多,看著在她身側鞍前馬後小心照應的鄧晨光,陳南湘幾乎咬碎一嘴銀牙。

多好的機會呀,偏偏這賤人竟然逃過一劫。

不過,還有機會的。

太醫院院首不敢下手,可見李金波傷得有多重。

隻要她將李金波治死了,忠勇侯定會弄死她,讓她陪葬的。

想到這裏,陳南湘隻覺得人生又有了希望,慢慢又振作起來。

陳南湘信心滿滿,另一邊的陳多多,也自信十足,從容淡定。

有忠勇侯府的人守著姚氏,自己自然無後顧之憂。

至於救死扶傷,這簡直是她的統治區,手拿把掐不要太輕鬆。

她之前培養了五名護士,這一次,就攜杏香、書香、棋香三人同去吧。

這三位平時學得不錯,實操也得跟上。

剩下那兩位,繼續培養就是了。

坐上侯府的華麗馬車,杏香深感不可思議。

之前跟主子掐得烏雞眼一般的紈絝,轉眼就隻剩一口氣了?

嘖嘖,這世界的變化,未免太快了些。

報應來得太快,還有,這是人家的馬車,一定要控製住自己,不能笑得太大聲。

馬車**,進了侯府。

人命關天,沒時間客套扯閑篇,陳多多很快就見到病患。

十幾歲的少年,人事不知躺在**,臉比紙還白,渾身上下,包成了粽子一般。

邱哲苦著臉道:“我已經給李公子檢查過了,李公子被馬踏傷,同伴們救治不當,可謂是雪上加霜,髒腑都破裂了。”

“外傷我都處理了,腿部骨折也處理了,其餘的傷,我實在無能為力,隻能等縣主來救治了。”

陳多多頷首,立刻檢查了一遍。

對著眾人緊張又期待的眼神,她緩緩開口道:“確實如邱院首所言,病人情況不妙,髒腑破裂,肚子裏都是血,情況很棘手。”

忠勇侯直勾勾盯著她,問道:“你能救嗎?”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多多緩緩頷首。

忠勇侯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又問道:“有幾分把握?”

陳多多道:“八分,不過,你們要我醫治,得按照我的規矩來。情況緊急,我什麽都不會解釋,也沒時間、精力解釋。”

“還有,病人的情況,你們心裏都有數,我會全力救治,但能不能救活,救活後能不能恢複如初,我不敢保證,我也不承擔什麽責任,你們不能為難我。”

陳多多自己,其實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她醫術精湛,又有旁人比不了的神器。

但凡事都有例外,不能將話說太滿。

忠勇侯雖然性子乖張了些,但關鍵時刻,還是很有魄力的。

聞言,他立刻道:“那是自然,一切由縣主做主就是。”

陳多多便將眾人驅散,不許人圍觀,指揮帶來的三個丫鬟,各自忙碌起來。

四人都換了白色長袍,頭發要紮進帽子裏,戴上口罩,手要戴陳多多備好的手套,全副武裝起來。

自然是陳多多當主力,其他人輔助。

杏香手腳利索,很快就給四周消了毒。

屋子裏光線不夠,隻能在手術台周圍多點一些蠟燭來湊。

在救治過程中,必須切開肚子,處理裏麵的血,還要找到出血點。

顧及三人都沒有什麽經驗,陳多多命她們站遠一些,輪流過來給自己擦汗遞工具,受不了就立刻退出去。

雖然人昏迷了,陳多多還是打了麻藥。要是不上麻藥,手術進行到一半人醒過來,那就太糟糕了。

陳多多一直麵不改色,沉著冷靜,其他三個姑娘卻戰戰兢兢,麵無人色。

四人合力,磕磕碰碰磨合著,忙了兩個多時辰。

等做完手術,裏三層外三層縫合好,陳多多已經精疲力盡,隻覺得腳仿佛灌了鉛一般,抬都抬不起來。

“收拾吧。”陳多多取下手套,拖著腳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疲倦吩咐道。

杏香連忙答應下來,帶著其餘兩個姑娘,又忙活了小半個時辰。

醫療垃圾一共裝了兩口袋。

這東西陳多多也囑咐過了,不能示人,找個沒人的地方燒毀。

陳多多慢慢緩過勁來,用微型注射器給李金波打了兩針消炎藥。

李金波失血過多,臉上毫無血色,按常理,按救治指南,是該給病人輸一些血的。

但,陳多多決定不按常理走,不遵循救治指南。

醫者仁心,但醫生也是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李金波之前怎麽對待她和施慕寒,自己記得清清楚楚。

且他性情低劣,粗魯暴躁,成天自命不凡,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根本不將底層百姓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