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看著他們父女二人和諧相處,眼底更是慈和一片:“秋兒,你父親難得休息一天,你就乖一些,先在家裏歇著吧,你那首飾盒裏單子那麽多,還讓你父親再給你買!”

說著便伸手點了一下顧寒秋的腦袋。

顧寒秋自小便會撒嬌,忙繞開了沈姨娘,拉著顧延的袖子不斷的擺著:“父親,你看娘,現在姐姐身體好了,又開始管家,我那點兒錢哪夠再買新的首飾呀。”

瞧著女兒這一副嬌憨的樣子,顧延滿心滿眼的歡喜,伸手揉了揉顧寒秋的腦袋,哈哈大笑道:“那我今兒個就帶你去吧,既然都那麽喜歡,總不能讓秋兒連個能帶出門的首飾都沒有。”

這幾句話,叫站在門口的顧爾冬聽了個正正好。

她眉頭輕輕挑了一下。

看這樣子顧延並非對沈姨娘貪汙腐中銀兩的事兒不知情。

難怪了,難怪沈姨娘那般有恃無恐,難怪懲戒力度那麽小,不過隻是閉門抄抄佛經,那還是老太太的意思。

“妹妹慎言。”顧爾冬從門外進來帶了一股寒意,剛才還歡顏笑語的三人此刻都有些許的變了臉色。

顧寒秋抬眼,悄悄看向顧延,看他瞧顧爾冬那樣子並不大高興。

瞬間就嘟著嘴巴,略有一些委屈:“姐姐教訓的是,但現在畢竟是在家中也沒人管著,更何況從小我都是叫娘的,這一時不查,竟讓姐姐給正好聽著了。”

“你這個時候來,做什麽?”顧延冷漠插話。

看他對顧爾冬的態度,顧寒秋瞬間眼前一亮。

好,好,好。

顧爾冬居然把父親給惹怒了。

心下喜滋滋,這幾日因為顧爾冬,與三皇子鬧了不愉快,她已經好幾日沒有見著三皇子,原本就嫉妒顧爾冬,此刻見父親對顧爾冬態度不喜,頓時樂開了花。

“父親應該知道的。”顧爾冬態度也不見得有多軟和。

視線落在沈姨娘身上。

正在等著女子出醜挨罵的沈姨娘,無端端心跳漏了一拍。

這個顧爾冬,這是什麽眼神?

“吃過飯之後再說吧。”顧延指了一下四方桌子留下的最後一個空位。

丫鬟很快就將碗筷備上。

顧爾冬卻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打擾父親一家三口歡聚了,畢竟美好的時光不多,好好珍惜。”

“顧爾冬!”

筷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方才心情有多愉悅,此刻就有多暴怒。

顧寒秋忙站起身,對著顧爾冬斥責道:“姐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父親難得沐休一日,你怎麽能無端端地過來氣父親!”

沒理她,顧爾冬含笑看著憤怒的顧延:“父親吃過飯後,叫人通知一聲,我再來。”

說罷便抬腿離開。

這一鬧,哪裏還吃得下飯。

沈姨娘怯怯的上前去給顧延布菜,卻被她抬手攔下。

“老爺,是不是昨日的事兒?”

她眼眶又開始紅了。

瞧著這幾個女人,顧延難受的揉了揉腦袋。

“無妨,此事有解決的法子,冬兒若是執意要說是你幹的,便拖到她出嫁吧。”沒有一次這般期待顧爾冬嫁出去。

此前她未回來的時候,家中還算是安寧,但是現在呢?

天翻地覆。

……

“父親大人考慮好了?”顧爾冬一直就在飯廳的院子裏坐著。

小亭子裏麵,還燒了一個地龍。

“除了那幾個丫鬟,你還有其他證據嗎?”顧延坐到了顧爾冬身旁的石凳上。

年近四十,麵容依舊俊朗。

也難怪沈姨娘當年不管不顧便爬了他的床,甚至為了他害了原主母親。

“說白了父親還是不信。”顧爾冬給了春蟬一個眼神。

沒多久,春蟬便領著一個男人進來,這人佝僂著背,頭上戴著一頂破舊的帽子,上頭還飄了不少雪花兒。

“徐管家?”

等到來人抬起頭,蒼老的不像樣子,但依舊能夠隱約看得出從前的輪廓,顧延遲疑地問了一句。

那人點了點頭,眼睛已經瞎了一隻跪在地上,不住的朝顧延磕頭。

自打上次,顧爾冬查出他和沈姨娘勾結貪汙腹中的銀兩之後,便將他發賣了出去,畢竟管家也是簽了奴契的。

和女子不同,男奴通常要的都是回去做家丁打手,像徐管家這樣的其實還挺暢銷,畢竟識得字,隻可惜顧爾冬在將他送出去之前刻意提醒了,說徐管家貪汙了府中的銀兩才被送回去的。

這一下子身價大大折扣,甚至沒人敢買,便一直在那牙行裏頭呆著,平日裏就打掃衛生,洗刷馬桶,在那兒呆著,時不時的領頭人心情不好,還得打他一頓,年紀本就不小了,這眼睛也在一次意外中沒了。

在知道顧爾冬又把他買回去的時候,徐管家是又高興又忐忑。

“你將他送回來幹什麽?”顧延還記著當時的情形,臉色很不好。

徐管家深吸了一口氣,不住地磕頭。如果這回還被送回去,他定隻有死路一條。

“老爺,當年夫人死的時候是有隱情的,我當時有把柄在沈姨娘手上,便不敢說。”徐管家哆哆嗦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