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躺下沒一會兒呢,顧秦墨也回來了,身上帶了些酒味兒。
麵具下頭,那雙眼睛倒還是清明的。
“皇後試探了?”他一回來就瞧見顧爾冬斜斜躺著的樣子,臉上瞧得見的瞧不見的,都能讓他感覺出來不對味兒,定然是在外頭受了憋屈。
將外服交給春月,顧秦墨開了窗戶,散散身上的酒味。
顧爾冬“嗯”了一聲,拿了旁邊茶幾上的醫書,不鹹不淡道:“問我身邊開臉的丫鬟,打算給你添置一些姨娘妾室,我想著我就一個春蟬還能用呢,可舍不得給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顧爾冬愣是頭都沒抬一下。
這話中的情緒,任誰聽了去,自然也知曉說者的情緒。
“她倒是打得好算盤,用不著搭理,我這身份,又不是她給的。”顧秦墨散了發,墨發在後腦披散著,等著下人都出去了,這才摘了麵具。
突兀的瞧見這張臉,顧爾冬皺了下眉,總覺著這張臉別扭,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別扭。
“還是帶上吧,我瞧著順眼些,突然摘下來,我看著不大舒服。”顧爾冬放下書,一本正經瞧著他,催促著將麵具帶回去。
他顧秦墨也沒腦,輕笑著,竟真的又帶回去了。
在他看來,他們二人,用不著客套。
顧秦墨覺著新鮮,沒顧爾冬之前,自個人就一直是一個人,說一不二,誰敢在他麵前這般說三道四?就是皇上,那也是拗不過他的。
“我瞧見芹妃今日總盯著你看,小心些,這個女人啊,沒什麽腦子,偏生狠毒的厲害。”顧秦墨換了衣裳躺進被窩裏,聲線清冷,卻玩笑道,“我先給王妃暖被窩。”
抿著唇嗤笑了一聲,顧爾冬回頭看了眼就漏了個麵具的腦袋,“你這樣子大半夜的,可真夠嚇人的。”
“蠢得才會叫人看出來狠毒,看不出來的狠毒,才是真的狠毒。”她不著急回**,坐在梳妝鏡前頭,扣了些麵脂細細塗在臉上。
這古代的麵霜,質地到底還是差了點,到時候還得自己去找些好的材料來做。
想到這兒,顧爾冬念起自己還有一個醫藥鋪子沒管,不過她來的時候,那些嫁妝裏麵,鋪子已被顧延要了去。
應該是給顧寒秋準備的,可惜在顧府,她隻想著早些不搭理那些惡心人的事兒,就沒多安插人手,不然祖母病了,也不會是那麽晚才知道。
瞧她發愣,顧秦墨輕咳了一聲。
回過神,顧爾冬依舊慢慢揉著手裏的麵脂,這些東西得乳化了才好吸收。
“我想著還是得開幾家鋪子,麵脂這東西,用藥材也能做,我現在不方便拋頭露麵的給人看病,要不還是開一些跟藥材有關的……”
顧秦墨沒說話。
顧爾冬這也不是在尋求他的同意,隻需要聽著就好了。
等弄得差不多了,她才睡回去。
一夜,叫顧秦墨餐足魘飽。
一大清早起來的顧寒秋卻覺著身子快散架了,也不知道燕和是怎的了,將怒火全都灑在她身上似的,夜裏睡後也再沒喊過誰的名字,可她瞧著他看自己的那眼神,就是不對,像是透過她去看顧爾冬似的。
叫人心裏不痛快。
但是現在的顧寒秋,早不是當年的小孩了,知道什麽事兒能做什麽事兒不能做。
接過丫鬟送來的濕帕子,顧寒秋擦臉時,委屈的眼紅,淚水順著帕子被吸掉,倒沒讓人看出來。
還是得將沈姨娘接出來,至少身邊能有個人出主意。
現在她才覺著沈姨娘的好。
昨日芹妃要她給顧爾冬下死招,想了一晚上,鬧了一晚上,她愣是半點頭緒都還沒有。
這秋獵,也就這兩天了,再不想,可就來不及了。
她也著急啊。
“顧姨娘,白小姐找你。”
現在是在秋獵場,都離得近了,找人多數喊一嗓子通報一下就可以,可白若顏這麽大清早的找過來做什麽?
顧寒秋念著之前幾次的事兒,對白若顏有些膈應,但她是芹妃的侄女,卻也開罪不起。
抬了手,叫丫鬟扶著她過去。
白若顏這回倒沒給她挖坑,反而是意味深長的叫她去打個獵。
“我也沒帶騎馬的衣服。”顧寒秋下意識就要拒絕。
她在顧延手心養著,自然是按照嫡女的樣式來,京城裏姑娘們會的,她也一樣不差。
白若顏早有準備,拍了手,跟在身後托了衣服的丫鬟隨即上前,“我猜你就沒帶著衣服,這是我還沒穿過的,咱倆身行差不多,將就一下。”
她這話,也不是來征求同意的。
至少對顧寒秋,她白若顏能這麽著趾高氣昂。
顧寒秋立刻冷了臉,一大早上的,找誰不痛快呢?
“今日身子乏了,不想去。”
白若顏愕然,旋即冷哼,“我姑姑不是讓你想法子對付顧爾冬嗎?到現在也沒找到法子吧,我這有現成的,就看你要不要了。”
她雖然要嫁給四皇子了,但卻不妨礙她是白家的姑娘,就算是嫁過去,那也不是四皇子能借到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