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冬拿著罐子,朝裏頭添了幾味藥草。

老夫人的身體傷了根,沒有那麽容易好起來,再加上年老體衰,身體機能早已大不如前。

這會兒她正在給老太太配置新的長壽蠱。

顧秦墨整日裏忙得不著地,平時也見不著人,頂了天晚飯的時候還能夠碰上,吃完飯又忙著去書房。

春嬋就站在顧爾冬的身後,幫著拿藥草,瞧著顧爾冬心不在焉,先歎了口氣。

外頭傳來動靜,顧爾冬側了側身,春嬋就出去了,沒一會兒又抬步進來,“是風小姐來了。”

這話音才落,風子依人就已經進來了,瞧著麵前人手上拿的罐子,心裏歎了一口氣,麵對顧爾冬低聲道:“那樣的人,你何苦要救她?”

轉了轉手心裏的小罐子,她扭過身子,和風子依對視,唇角微微勾起來,“正所謂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有些仇,以後再報也不遲。”

她手裏拿著的是之前獨苗用的罐子。

大火療燒過之後,反倒出了一層淺淺的釉。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在現代年齡可比這會兒的身體大多了,不可能意氣用事兒。

既然水雲月是給顧秦墨辦事的,她現在就不能夠主動的動水雲月,而且還要在暗地裏施以援手,表露善意。

“蓋上吧,放在原地,隻要等著就行了,其他的我全配好了。”將罐子交給春蟬,從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便和風子依朝外頭去。

風有些涼,亭子裏桌上擺滿了糕點,顧爾冬後背挺直著,坐在椅子上,任由風吹長發飄揚。對麵的風子依望著淡然的身影,輕輕蹙起眉,直勾勾地看著,直到眼睛發澀。

若是從前不認識倒也罷了,如今相識相交也有個年頭了,她對顧爾冬的性子雖說不是十拿九穩,卻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如今顧爾冬這樣,大略是因為王爺。

之前她也是個灑脫的女子,如今依舊為情所困,即便口頭上不曾承認,但平時裏也能夠從神態中獲取點點訊息。

風子依伸出手,落在顧爾冬的肩上。

顧爾冬回過頭含笑問道:“怎麽了?”

風子依舒展了眉眼,勉強笑了笑,莫名的覺著鼻子酸楚。

就算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一張臉,她也能夠看出些許不同來。

“你這段日子是和王爺鬧別扭了嗎?”風子依搭在顧爾冬肩上的手滑下來,握住她的手,“既然不喜歡水雲月,何必留她在府裏,更何況也沒有人強逼著你救她,你沒有必要更沒有這個責任,再者說顧寒秋是個什麽東西,你何苦替她掩瞞?”

本來隻是靜靜發呆的顧爾冬,被風子依這話弄得心裏亂了一拍。

這幾日她的不對勁,身邊的人仿佛都察覺到了,隻有她自個兒絲毫沒有覺察。

她也有反複的回想過,但隻能夠歸結於心情不好,難不成是激素紊亂了?

顧爾冬伸出手,拍了拍眼前人的手背,換了溫和柔潤的語氣,貼近風子依,朝後仰了,仰靠在椅背上:“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我隻是這幾天情緒總是亂糟糟的,大概是癸水的日子快到了吧。”

自打那個孩子流產之後,她的生理期便總是紊亂的,沒有一回準確算起來,這已經有一個多月沒來了。

她是個當醫生的,自然知道懷孕沒有那麽容易,也更知道這生理期推遲或者提前都是正常的,所以倒還沒那麽擔心。

“不要扯開話題,我可是真的很想問問你,為何當時不把顧寒秋給供出來,到底不過隻是一個庶女,就算你給她抖露出來了,你爹也不會怪你的。”風子依話語嚴肅,可是這眉目之間到底是暖和下來。

“那不過隻是一方麵而已,你想想水雲月當時可是清醒的,她一口咬定了是我幹的,那自然不能夠明麵上報複顧寒秋,這聯盟關係不就輕而易舉打破了嗎?”

顧爾冬寒手低眉間拿了指甲,刮了刮手上的真絲帕子,“白若顏又對此事毫無所知,你說她們三個人碰上內地裏勾心鬥角,到最後誰穩操勝券,再者說了,你瞧,皇上還不是沒有拿我怎麽樣?”

原以為皇上對顧秦墨已經是極盡寵愛了,如今看來倒是愛屋及烏,對她也好上了三分。

裏邊兒自然也有燕國看不上東楚的原因,隻要結局是一樣的,過程可以忽略不計。

風子依聽著這話,眼神瞬間亮起來,之前對顧爾冬的擔憂一掃而空,心裏暗自感慨,還真是不打無把握的仗。

既然她都已經想得這麽明白了,自個兒這個糊塗人卻用不著繼續摻和,免得到時候反而拉了她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