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路逃荒來到京城的這些流民,怎麽可能會想自己到京城,會不會給京城帶來恐慌。
他們隻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凍死,餓死在路上。
還不如就在天子腳下,看看能不能討生活。
“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我孩子都三天沒吃飯了。”一個老婦人抱著年幼的孩子,站在街邊上。
身上穿的還是四處漏風的衣服,從窟窿裏看過去,棉絮,都已經被人掏空了。
小孩子也瑟縮在母親懷裏,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看著其他人。
隻是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
顧爾冬走在長街上,說不上的憤怒和悲哀。
先帝雖然不至於做到千古一帝的程度,但是在任時期,至少有災禍,都能夠將其及時解決。
逼迫得百姓,不得不上京城,就已經是極其惡劣的情況。
路上逃荒,丟下的屍體……如今能到這裏睜著眼睛要飯的,十不存一。
“官兵來了!”難民有眼尖,精神頭足的,看見兵卒押運板車過來,上麵的袋子口也不是封死的,總有點滴落下來,米粒雖然不是白花花的,可也一眼能認出來,“是米!”
米!
這個字,頓時吸引所有難民的注意力。
就連剛才在路邊站著,麵如死灰的母親,都瞬間轉頭。
“不準哄搶!”今日來陪同的兵卒,一個比一個緊張。
前頭帶隊的,可是皇上即將迎娶進宮的妃子,若是這人出事兒,那他們所有人都要掉腦袋。
就算是官兵都拿著刀槍,那也無法阻止餓急了眼的人,雖然大多數還有點理智,但是總有快要餓死的,像這些虛弱無力的衝進去,若是用大了點力氣,必然有人會死。
都有人衝進去搶米了,兵卒也沒把人怎麽樣,後麵那些觀望的人會怎麽做,可想而知。
一哄而上不說,還有人為了搶一個好位置,大打出手。
顧爾冬一眼就看見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衝著孤兒寡母揮舞拳頭。
女人本就虛弱,如何能夠經受的了這樣的一拳。
瞬間見血,牙齒都打出來了。
一根銀針紮在男人後頸,一米八的大個子轟然倒地,瞬間鎮住其他哄搶的人。
“所有人都不許動,將身強力壯的先按住。”顧爾冬有條不紊安排道,“將虛弱將死的先帶進,若是有搗亂者,死。”
她走到倒在地上的壯漢身後,手法迅速,將銀針取出。
血從針尖滴落,白白淨淨的小姐,手上還拿著這樣駭人的殺人武器,這可是一條人命。
就算逃荒路上,看到了那麽多慘絕人寰的事兒,今日,他們卻打心裏不敢上前去鬧事兒了。
“按我吩咐的做。”顧爾冬淡淡對著身邊兵卒道。
春蟬跟在顧爾冬身後,寸步不離。
死死盯著周圍亂民。
這些人現在可都還餓著,有的是人想要衝上來,暴起傷人,搶奪糧食。
“你們隻要現在乖乖配合,糧食都是有的。”她的語調很平穩,沉著,讓人不由得也跟著心平氣和。
“這些糧食,都是由世家小姐們出錢買的,這是捐贈的名單。”
“一個個排隊來,領取饅頭和粥。”
“每日一人隻可領取一次,取過食物的,跟著官兵去鋪設的帳篷。”
城外地方寬敞的很,但是這些流民就要靠著城牆,外頭堵死了,路也沒法走,顧爾冬才想到這樣的好法子。
規劃了吃飯得地方和住宿的位置,能夠減少傷亡順帶的方便管理。
這些帳篷都是軍營淘汰出來的,有些破舊,但是這段時間先湊活著是夠的。
還有城中百姓,自發送來家中已經不用的老舊棉絮和一些破衣服,多得是高門大戶,想要在這個時候博取一個好名聲。
顧爾冬自然不會阻止。
這樣的事兒,越多人參合越好。
從日出到日落,她嗓子都啞了,好不容易喝上一口水。
坐在臨時搭建的帳篷,看著有條不紊進入生活區的流民,心裏才算安穩。
自詡鐵石心腸,到底還是忍不住,這裏的百姓是在太可憐了。
“冬兒,還有這般才能。”突兀出現的聲音嚇了顧爾冬一大跳,驚愕回頭,就看見熟悉的麵具。
這才反應過來是他來了。
將剛才喝的水囊放好,熱水使用的也很節儉。
“不是我有才能,而是這些官員管理的很垃圾。”所以才能夠襯托她的不凡。
其實找個現代人都能部署。
幼兒園的小朋友可能都知道……
沒在意顧爾冬說的垃圾是什麽意思,顧秦墨看外麵紛紛擾擾的人群,眉目流露擔憂:“沒想到天災人禍全都齊全了,這個燕和,原以為會有些許本事。”
他不是沒想過,這皇位終究是先皇的,就算是留給他兒子,也沒什麽關係,大不了自己回到東楚,好好發展。
可是,先皇剛仙逝多久?
朝堂都已經快要被白家全盤掌控。
雪災暴發之前,司天監的人就已經給燕和報備過,警示的信息連他都知道,燕和卻全然不在乎。
等到這些百姓來了,才開始著手。
甚至,還是讓顧爾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