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上。”
來此為宮宴,倒不用跪拜,但口頭行禮還是必須的。
顧爾冬並不例外,隻是有些許的意外。
皇上此時不與那些大臣們商量國事,來此作甚?
但沒人替她解惑,抬起頭便見皇上端詳著還在桌上放著的畫卷,神色有異。
心底咯噔一下,莫不是觸了皇上的眉頭?
自古伴君如伴虎,顧爾冬可不希望因一幅畫遭遇不測。
“這畫,誰畫的?”皇上龍顏不展,目光隻盯著畫卷,頭都沒抬。
顧爾冬心髒跳的厲害。
芹妃跟在皇上多年,也能瞧出聖顏三分,朝著白若顏使了個眼色。
顧爾冬正要張口。
白若顏搶先起來朗聲道:“回皇上的話,這畫卷是顧大小姐所作,顧小姐說這是盛世之貌,不過顧小姐此前一直養在鄉下,見得多的自然是販夫走卒,雖畫中商賈多了些,但也能體現盛世。”
此話一落,顧寒秋麵色都紅潤了幾分,誰不知道士農工商?方才隻覺得顧爾冬作的畫有意境,倒忘了,上頭全是販夫走卒商賈之流,市井氣濃鬱,皇上也一直不喜商賈,認為商人都是耍滑偷奸之人。
這次,顧爾冬你還想要揚名?
“朕方才倒是沒注意到,商賈頗多,冬丫頭,可否與朕講講,你這畫是何意?”皇上抬頭,眉眼舒展,聲音都柔和了兩分。
一句冬丫頭,芹妃眉頭都皺起來了。
難不成皇上覺得這畫不錯?
“回皇上話,此畫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皇上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有了餘糧自然會趕市集出售些東西,臣女一直在鄉下長大,自然見得多。士農工商是不假,但商賈也並非全都不可用。”顧爾冬不卑不亢,聲音也清亮悅耳。
芹妃站在皇上身後麵色不變,心裏卻隱隱不悅。
其他幾人更是一言不敢發,這個顧大小姐當真是好膽。
“繼續說。”皇上端了杯熱茶,慢悠悠品著,眼睛卻一直都是看著顧爾冬的。
在這般銳利的目光下,顧爾冬沉住氣,手心卻是一癢。
側頭便對上顧秦墨肯定的目光。
罷了,管這皇帝老頭如何想,自己好歹也是準王妃,便是說錯話也不至於直接砍頭。
輕咳了一聲,她目光堅定道:“商賈帶來流通,百姓手中的餘糧要換成柴米油鹽就必須要商賈從中流通,南來北往,商賈能夠帶動商品的流通,加速經濟發展,國強民富,民富國強。百姓手中有錢,才能安心過日子……”
好歹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即便多數內容記不大清楚,但是商賈的作用,顧爾冬稍微一想便可娓娓道來。
女子堅定清朗的聲音回**,最後一個字說完,顧爾冬長出了一口氣。
皇後含笑點頭,果然是個奇女子。
“沒想到冬丫頭,你竟有這般才華,果真是虎父無犬女,若是男兒身,你顧家怕是要出兩代相才。”龍顏大悅,皇帝站起身,眼底閃過欣賞。
此女的確是有大才。
許多話,他此前從未聽聞,這番獨到的見解倒是讓他對商賈有了幾分另眼。
皇上也不是吝嗇之人,抬手道:“賞金百兩。”
一百兩黃金!
顧爾冬威威瞪大了眼睛,心下雀躍。
府中給的那點月份根本不夠辦事,此時皇上賞賜的這些來的正好。
“這盛世山河圖,朕便收下了。”皇帝大手一揮,畫卷歸他。
顧爾冬謝恩後,這次雅庭也散了。
顧秦墨將披風給她套上,身後伺候的丫鬟和小斯麵麵相覷,無奈一笑。
隻有燕和還站在停中,看著那身影遠去。
“三皇子,姐姐可是懷過王爺的孩子,你這般瞧著,不怕人嚼舌頭?”醋勁上頭,顧寒秋張口便道。
啪!
突如其來的耳光打的顧寒秋趴在地上。
再抬頭,唇邊殷紅。
“莫再胡言亂語。”燕和皺了眉,也不知為何心亂如麻。
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顧寒秋,甩袖離開。
卻在半道,被芹妃身邊的嬤嬤攔住。
“三皇子,娘娘傳召。”
芹妃與皇上說了句身子乏了,便回了院落。
行宮不大,沒那麽多宮殿住。
燕和來時雪已經停了。
“可後悔了?”芹妃第一句,便叫他心口疼痛。
俊美皺起,沉默不語。
之子莫若母,芹妃嗤笑一聲:“通病,母妃會幫你的。”
這邊顧爾冬卻有些不自在。
顧秦墨早早打發了身旁此後的人,便是春蟬也偷笑著離開。
他的手,扶在顧爾冬腰間。
溫熱。
顧爾冬還好奇這般厚的冬衣,手心的熱氣如何傳入的。
難不成還是烙紅的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