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山東

山東的遼東軍會做反？

身為大明朝盜賊中的巨擘，鄭芝龍在江湖上可謂是相交滿天下，在暗中一直觀察著北中國沿海的局勢，李哲的說法，鄭芝龍第一個不信！

遼東人邊軍，和鄭芝龍打得交道多了，東江軍水營和朝鮮及日本的走私那都是在鄭芝龍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遼東人，被東虜一路南下殺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如今背井離鄉到了別人家的地兒，本就已經是淒慘之極了，人生地不熟的，去哪裏做反去？孫元化手下的登州大營，又不是隻有遼東人一家，遼東軍想做反，這困難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李哲既然是信誓旦旦，卻也沒有人敢違逆他的心意，李哲率領著剛剛由麾下大將張遼重新整編完畢的新軍起航北上！

待到十一月份，登州營參將孔有德吳橋兵變的消息準時傳來，山東局勢急轉直下，眾人立時心驚，李哲其人，再次讓人感覺到了什麽叫做神鬼莫測！

孔有德的這隻兵變部隊，其實也是要北上支援大淩河之戰的，誰知路上出了意外，因為士兵們偷吃了富家大戶的一隻雞引發了軍民糾紛，最後衍生出其後的一係列變數，著實是讓旁觀者大出所料。

一點點的小紕漏，最後竟然演變出了一場直接影響到北中國大局的局部戰爭，曆時兩年多之久，耗資無數，嚴重破壞了山東的政治經濟局勢，徹底斷送了大明朝的一點生機，也給本來處於戰略劣勢的東虜帶去了打開局勢的鑰匙！這隻雞，實實在在堪稱是改變曆史的一隻雞了！

不過如今，雖然事情的開始和曆史無有不同，但結局卻肯定會出現意外！

……

山東，登州城！

城外的田野之上，如今已經是充滿了亂兵和裹挾來的百姓！

規模上萬的亂軍之中，跑出來一群數十騎裝備精良的親軍騎兵，護著頂盔戴甲的大將孔有德邁著得得兒的小碎步跨上一處小丘。孔有德挺立在一批雄健的青驄馬上，舉著搶來的望遠鏡觀望登州城內的局勢！

孔有德，其實並不想做反，就如鄭芝龍所想的那樣，身為客軍。遼東人在山東本地本就是處於劣勢。對這些從東虜的鐵蹄之下逃出性命的遼東人來說，在這亂世能保的性命就算不錯了，哪裏還能奢求的許多。

不過他這樣想，卻保不住別人也這麽想。最後的局勢終於將他引到了這一步，吳橋兵變，其實就是遼東人在本地倍受排擠欺淩的反常情緒的總爆發，他身為主將在這種情況下也是不得不反，否則亂軍之中。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就是他自己的小命也難說保不保得住。區區的一隻雞，就將八百騎兵逼上了反路，聽起來很諷刺，其實卻也是必然，遼東人和本地山東人之間的矛盾其實在暗地裏已經是醞釀已久了！

當日做反的時候，孔有德起初也是被部下所逼，但是後來思前想後，當即當機立斷。一不做二不休，幹脆縱兵大掠鄉裏，燒殺搶掠一番，籠絡住了叛軍的軍心士氣，接下來就做舍命一搏吧！然後騎軍一路東向。反攻山東，陷入絕望中的遼東兵丁們爆發了超強的戰鬥力，連陷臨邑、陵縣、商河、青城諸城，一路暢通無阻。率兵直趨登州。

在他心裏，登萊巡撫孫元化是個好人。對遼東人不錯，本身又是一個能人！有了他，或許和大明朝之間的這些事兒還不至於走到更糟，總還能有一些緩衝的餘地；而登萊大營那裏，還有著更多的遼東人，自己這些人能反，那城裏的遼東人也一樣能反，在見識了內地的這些地方守備軍的無能之後，孔有德的心思已經開始徹底的大了起來。

副將李九成縱馬跟了上來，湊到了孔有德的身後：

“城內看來做的準備不錯，咱們這點兒兵馬，不好下手啊！”

孔有德心生悶氣，猛地轉過身來，大嗓門張的恁大：“廢話！咱們這一路，鬧得天大一樣的動靜兒，登州城裏能不知道嗎？你當這些家夥們都是吃屎的！”

厲聲訓斥了李九成一句，孔有德轉身帶著親兵走了，剩下李九成在那裏發呆。哼！不是我們鼓動你做反，你如今能有那般的威風！哼！那日搶來的姿色最美的小娘們兒，還不是讓你個龜兒子的享受了。現在在爺們麵前抖起了煞氣，該當你小子祖祖輩輩做礦工！李九成在心底裏暗暗罵道。

孔有德回到軍營主帳，迎麵一個夜不收走上前來：“將軍！今日在城外巡弋，見到了一個城內的自己人！”

“自己人？快快帶上來，讓咱見見！”孔有德眼神一亮，總算是等到了機會了！

來人果然是一個熟人，遼東軍中的老人——耿仲明！

“你怎麽出來的？”一見麵，孔有德沉聲問道。

城中的戒備森嚴，耿仲明就是有心跟隨孔有德做反，和城外聯絡，也不該是這樣的容易出城，孔有德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主兒。

“嘿，孔大哥！別來唬我了，現在東城外全是咱們自己爺們兒，想出城還不簡單！”

孔有德一想也是，城東的那是巡撫標將張燾的營盤，手下全是遼東人，前一段巡營的時候還和自己手下的夜不收打了招呼呢，他們想和自己聯係，那也簡單！

“那兄弟你能冒險出城來看我，我老孔感激不盡，不過現在，你我官賊有別，我也不好招待你，兄弟你還是趕緊的回城去吧，省的讓別人發現了行蹤，對兄弟今後的身家性命有礙！”孔有德一本正經的，對耿仲明說道。

“嗨！我說耿大哥，你就別搞那麽多有的沒的了，兄弟我可不怕，說真的你這次扛起反旗，那叫一個大快人心！城裏的兄弟們都是欽佩不已！這次咱兄弟出城，給你帶來的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要是老這麽故作玄虛的，那就是真的沒意思了！”

話說到這兒，孔有德才總算是放下戒心，立馬換了一副欣喜臉色，圓睜著雙眼逼問：

“哦？耿兄弟，城內的兄弟們真這麽想？”

“那是，大夥兒早就等著這一天了！”耿仲明的眼一眨也沒有眨！

“好！”孔有德啪的一聲拍了一下大腿，嘴裏說道：“嘿！咱也是一直想著城中的兄弟們，所以剛剛揭起反旗，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咱心裏一直惦掛著的就是城裏的鄉親們啊！先前那是生怕孫大人讓你來賺咱，所以才做作一番，耿兄弟千萬不要生氣！”

“哪裏哪裏！孔大哥粗中有細，智勇雙全，這可是咱兄弟們中一直公認的，兄弟心中隻有佩服，哪有芥蒂之理！如今孔大哥站出來扛旗，咱兄弟們都服氣。不過我這次冒險出來，可不是單單是給你說這個，登州城裏來了貴人，這回咱們遼東的兄弟們真的攀上了金大腿，算是有了活路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