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眉兒得你深情眷顧,一顆心早就交給了老爺。有何難處說出來,隻要眉兒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就是要摘眉兒的心肝,眉兒也不會皺一皺眉頭。”顧眉一聽龔鼎孳話中之意,再看龔鼎孳麵上痛苦的表情,連忙用手拍拍他的胸脯,安慰道。

顧眉已經不是妓院的頭牌,而是從良為了人婦,逢場作戲那一套自是早就收起,更何況她是真的愛極了龔鼎孳,情願為他去死的話,卻也不是做假。

“眉兒,老爺我知道你的心,老爺我何嚐不是如此呢,你若是遇到危險,老爺我也一定會舍生忘死去救你的。”龔鼎孳深情地說道。

“得遇如意郎君,是每個女人最大的心願。老爺,眉兒嫁給你,真是三生有幸啊。”顧眉聽著龔鼎孳的情話,心都快化了,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腥紅的唇吻上去,香舌伸進龔鼎孳的嘴裏瘋狂地攪動著,身子緊緊貼著,恨不得嵌進去才好。

摟抱了一陣,親了一會兒,眼見顧眉已經情動,龔鼎孳適時地把手慢慢鬆了開來,接著重重地歎了口氣:“唉!”

顧眉這才想起,老爺有心事來著,可不是親熱的時候。

“老爺,你說啊,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眉兒,你還記得那個泰西人麽?”

“泰西人?你說的是那個高高大大、臉上全是毛的哈提斯?”

“對,就是他。”

“他怎麽了?”

“你知道,他是南明科技所副所長,火器大家,所有數據和圖紙全在他的心裏記著呢。”

“是啊,老爺給妾身說過。老爺把這麽個寶貝獻給朝廷,朝廷應該已經把火器造出來了吧?”

“沒有。”

“半年多了,還沒有造出來,看來朝廷真是沒有人才了啊。”

“不是那個原因,另有緣由。”

“什麽緣由?”

“哈提斯說泰西語,大清朝無人能懂。前幾日好不容易從泉州找來一名通譯,算是可以交談了,可是這家夥死活不降。”

“嘿,還真看不出,這個泰西人,還挺忠的呢,真是不知道朱由榔給他灌了什麽迷魂藥。泰西人來我中華,就是為了掙銀子,多給銀子,不信他不低頭。”

“銀子許了,官位也許了,可他就是不答應。”

“那就上刑,打他個皮開肉綻,不信他不降。”

顧眉說到這裏,忽然覺得不對。

“老爺,剛才你說遇到大難了,莫非是跟哈提斯有關?”

“正是。”

“老爺,咱們把哈提斯弄來,就已經立下奇功一件,以後別再摻合了,摻合過多反而不好。難不成大清朝除了你,就無人能治得了哈提斯了?”顧眉會錯了意,以為朝廷把哈提斯這個刺兒頭交給自家老爺調治呢。

“眉兒,不是你說的那樣。是,是,唉,真是難以開口啊。”

“這屋裏沒有別人,老爺有什麽盡管說就是了,有什麽難以開口的?”

“好吧,老爺我就說了。”龔鼎孳雙手抹了把臉,就好像在臉上拉下一個簾,可以遮住羞恥一樣,牙一咬,心一橫,說道:“眉兒,那哈提斯提了一個條件,說是讓你陪他幾日,那就降。”

“哼!真是可笑,外邦之人總愛做夢,官眷也是他可以惦記的?還陪他幾日,真是癩蛤蟆想吃天……天鵝……,老……爺,不會吧,你不會答應了吧?”顧眉聽說哈提斯指名道姓地要她去陪,先是覺得好笑,說著說著,感覺心底冒出一股子涼氣。再一看龔鼎孳眼神裏的無奈,把眼瞪得大大的,顫抖著問道。

“眉兒,老爺實在是為難啊。剛才火器營管事海林過府,傳了索尼索大人的話,說讓老爺酉時正必須把你送到火器營,否則,性命不保啊。”龔鼎孳苦著臉說道。

“呸!索尼真是瞎了狗眼,他怎麽不把他的妻妾送去?老爺,咱就算是死,也不能受這份氣啊。”顧眉一聽就急了,眉毛一豎,張口罵道。

“可是,哈提斯點名要你啊,他還說你們見過,還……,還眉來眼去的。”

“老爺,那個惡棍確實用狼一樣的目光看過眉兒,但眉兒根本沒理他。老爺,不會相信他的話吧?”

“眉兒,老爺我自是相信你。但,他確確實實看上了你,誰叫你長得太過出眾呢。”

“所以呢?”

“所以,老爺也是無法,眉兒,你若不去陪他,老爺的性命可就丟了。”

龔鼎孳可憐兮兮地說道。

至此,顧眉算是全然明白了:“自己鍾情的男人,這是打算把自己送出去了,目的自是為了保全他的性命。”

一想到哈提斯那種熊一樣的身板,顧眉心裏生出一股子惡寒,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她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還真有比死更重要的東西。

“撲通”一聲,顧眉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老爺,不能啊,哈提斯就是個狼,你忍心拿眉兒去喂狼?老爺,眉兒對你死心塌地,就是死也不會讓人玷汙了清白。”

“不,不要說死不死的。眉兒,你起來,聽老爺說,老爺想了一個萬全之策。”

“老爺,你還是疼眉兒的,是吧?你是想讓眉兒逃走嗎?”顧眉心裏升起一絲希望。

“逃?你逃了,老爺我不還是死路一條?”

“那……。”

“老爺我一會兒就去見海林,讓他答應,你可以去陪哈提斯,但不能超過三日,三日之後,必須讓你回府。眉兒,老爺我想好了,隻要把這件事瞞住,老爺不但能升官發財,還於名聲無礙,可謂兩全齊美。等你回來老爺我就把你扶正,你看如何?”龔鼎孳扶著顧眉的雙肩,熱切地說道。

“老爺,這就是你想的萬全之策?”顧眉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目光看著龔鼎孳,呆呆地問道。

“是啊,眉兒,除此之外,再無良策。”

“老爺,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事是想瞞就瞞得了的嗎?再說了,就算瞞得了別人,能瞞得了自己嗎?靜夜悶思,難道不會感到屈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