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山風呼嘯而過。

帶來陣陣寒意。

衛韜坐在火堆旁,麵孔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時間一點點過去,點燃的木柴也即將燃燒到盡頭。

山洞正在重新回歸到黑暗之中。

劈啪!

一聲輕響,衛韜陡然睜開了眼睛,轉身朝著洞外看去。

他在那裏布置的一個簡單示警機關,被觸發了。

低沉的吼聲響起,在冷風呼嘯的夜中分外瘮人。

衛韜緩緩起身。

左手多了一把鐵蒺藜,右手握住了厚背開山刀的刀柄。

嘩啦啦。

枯葉打著旋飛入洞中,帶來了一股腥臊的味道。

刹那間一道黑影閃過。

十數顆鐵蒺藜同時飛出,完全封堵住了山洞入口的狹窄空間。

吼!

淒厲的咆哮聲中,一頭皮毛純黑的豹子痛苦地甩著頭顱,一顆鐵蒺藜鑲嵌在它的左眼眶內,鮮血不停流淌下來。

唰!

衛韜一揚手,又是一把鐵蒺藜飛出。

不過這一次就沒有那麽好運,豹子一個閃身,大部分鐵蒺藜都被避開,僅有命中的幾顆也隻是打在它的毛皮上麵,並未造成致命的傷害。

衛韜麵色不變,手中開山刀緩緩揚起。

受傷的豹子凶性大增,暴躁地刨了幾下爪子,終於克服了對於火焰的恐懼,猶如一道黑色閃電,猛地撲了過來。

好快的速度!

煉筋之後,衛韜無論是從速度、力量,還是反應,都已經遠超普通人,

但即便如此,在麵對著黑豹撲殺時,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這家夥,比起地球上的豹子,絕對要強大了不止一籌。

不僅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怕,就連速度和力量,也不是地球上的豹子可以比擬。

刀光一閃。

黑豹同時變向,一爪揮下。

哢嚓!

刺啦!

兩種刺耳的聲音同時響起。

衛韜踉蹌後退,低頭看著胸前被劃出一道口子的外衣,麵色微微變化。

嗷!

黑豹痛苦嘶吼,一隻前爪血肉模糊,破開了幾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它昏黃的瞳孔死死盯著這個奇怪的家夥,似乎和自己以前吃掉的獵物有很大不同。

無論是瞬時爆發出來的速度力量,還是體表那一層遍布尖刺的硬殼,都給它帶來了致命的威脅。

黑豹口子發出嗚嗚的威脅低吼,身體卻開始緩緩向洞外退去。

它怕了。

在山林中生存的動物,對於身體的損傷有著天然的抗拒。

它現在已經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傷勢,如果再繼續戰鬥下去,即便是能夠將那個家夥殺死,自己也絕對活不過這個冬天。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衛韜在腰間一摸,手中便又多出一把鐵蒺藜。

“你以為我的洞,就是這麽容易進的嗎!?”

唰!

十數顆鐵蒺藜飆射飛出。

黑豹又是一聲慘叫,不管不顧就朝著洞外拚命逃竄。

隻是受傷的眼睛和爪子,讓它的動作不複之前的迅猛,甚至還有些扭曲和變形。

轟!

一隻通體血紅的碩大拳頭重重落下,迅猛絕倫砸在黑豹的脖頸。

哢嚓一聲脆響。

豹頭歪向一側,癱在地上抽搐幾下,徹底不動了。

“不錯不錯,這麽大一塊肉,營養很豐富了,還比那些圈養的豬羊更能激發氣血。”

“這張純黑色的豹皮,興許也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怪不得當初彭師兄向我極力推薦進山修行,不僅能磨礪拳法,還能有大量凶獸肉補益氣血,除了危險性大一點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好處。”

衛韜滿意地揪住一隻前爪,將屍體拖到了即將熄滅的火堆旁。

經過這一番折騰,他也不打算睡覺了,準備將黑豹剝皮剔肉,再撒上隨身攜帶的鹽巴和辣椒粉烤熟,當做後麵的吃食。

這種體格強悍的肉食動物,血肉中蘊含的營養異常豐富,對他的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時間一點點過去。

忽然又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夾雜在夜風中傳來。

衛韜微微皺眉。

真是奇了怪了。

以往在這個山洞中也住過不止一夜,基本上連個兔子都碰不到。

今天這是怎麽了,紮堆來趕集嗎?

他當即壓住火堆,抓起背簍藏到了一塊山石後麵。

嗡!

嗡嗡嗡!

緊接著破風聲響起,幾支弩箭射進山洞,在山石上碰撞出耀眼的火星。

衛韜收斂呼吸,目光落在距離最近的一支弩箭上麵,眼神不由得一凝。

在箭杆尾部,篆刻著兩個小字。

名曰“風林”。

難道是風林軍鎮?

他們不是在城南百裏駐紮嗎?

怎麽會出現在了蒼遠城西邊的蒼莽大山深處?

很快,幾個披堅執銳的甲士,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為首的甲士一揮手,當即有兩人左右分開,手持弓弩占據了洞口左右兩側。

緊接著,又有兩人舉起圓盾護住胸前要害,另一隻手緊握鋼刀,猛地衝了進去。

數個呼吸後,山洞內傳來一聲呼哨。

“大人,裏麵有個人,他說自己是打獵的藥農。”

“他娘的,竟然隻是個藥農嗎!?”

為首的甲士雖然在罵,但臉上表情卻一下子鬆弛下來,甚至還帶著近似於劫後餘生的後怕,收刀入鞘大步進了山洞。

第一眼看到火堆旁站著的衛韜,他頓時就是一愣。

雖然現在秋季天氣轉涼,

但距離嚴冬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可眼前這個家夥,竟然就穿上了厚重的棉布衣服,

頭上甚至帶著一頂遮風的皮氈帽,

難道他就不怕悟出痱子嗎?

“你是進山的采藥打獵的農戶?”

帶著些許的疑惑,甲士隨意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活動著有些酸痛的身體。

衛韜躬身一禮,表情誠摯,“幾位軍爺,草民確實是進山采摘草藥的藥農,順帶也打一些獵物換錢。”

“現在還不到冬天,你穿這麽厚做什麽?”

“大人,草民自幼體弱怕風,沒辦法隻能多穿多一些。”

“體弱怕風?”領頭甲士看到那隻鮮血淋漓的豹子,表情不由微微一動,暗暗握住了刀柄。

“能單殺這樣的猛獸,你現在告訴我體弱?”

“回大人的話,草民用陷阱傷了它,又跟蹤幾天時間,終於在今天找到機會將這畜生拿下。”

“能一個人幹掉這樣的猛獸,縱然是借助了陷阱,你也相當不錯了。”甲士緩緩頜首,接著狀似隨意問道,“你這幾日在蒼莽山中,見沒見過一個受傷的女人?”

“受傷的女人?”衛韜當即搖了搖頭,“回大人,草民從未見過。”

甲士對此卻沒有懷疑,麵上隻是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你確實沒有見過她,不然早就變成了一具扭曲的屍體。”

“什長,這裏有一隻很沉的背簍。”忽然又一道聲音從石頭後麵響起。

“大人,這是草民進山采藥打獵準備的補給。”衛韜瞳孔微微一縮。

他也是沒有料到,這些看似粗獷的甲士竟然搜索得如此細致,將他精心布置藏匿的東西都翻找了出來。

背簍裏麵其實沒什麽,真的是他為進山采藥準備的補給。

至少除了鐵蒺藜、飛鏢、袖箭、開山刀、狹刀、短刀、匕首和拳套外,真的還有備用的大氅衣物,和一包作為幹糧的麵餅熏肉。

嘩啦啦!

東西被倒了一地。

什長眯起眼睛,看著麵前鋪滿地麵的殺人凶器,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一個兼職獵戶的藥農,進山采藥打獵,為什麽要背著一筐殺人凶器!?

除了沒有鎧甲弓弩之外,這些凶器分發給他這一隊的幾個人,都還有很大的富裕!

這個家夥,他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