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巷道,低矮民居。垃圾隨意堆放,汙水四處流淌。
雖然已經是晚上,蒼蠅也還沒有休息。
它們時聚時散,圍著腐爛變質食物嗡嗡亂飛,給原本寂靜的深夜帶來一點別樣的聲音。
啪!
腳底踩到一隻飲料盒,擠爆空氣發出脆響。
還嚇到了一隻正在覓食的老鼠,速度飛快朝著牆洞逃去。
有著當年蒼遠外城的生活經曆,衛韜對此絲毫不以為意。
甚至還生出了莫名親切的感覺。
他在小巷中快步穿行,同時不斷歸納整理所掌握的信息。
“許曜,二十三歲,大學畢業後沒有找到合適工作,一直靠著四處打工維持生活,這幾個月剛剛入了一家裝修裝飾公司,在裏麵做設計和打雜。”
“殷吟,二十一歲,剛剛從上京高等學府畢業,隨後進入白山集團工作,算是妥妥的白富美人設。”
“從各種意義上說,雙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僅僅是最近因為工作原因有過幾次接觸,從頭到尾似乎也沒說過幾句話,怎麽就成了在管她的事情?”
“還有那個被吃掉的年輕人,似乎也不像是經常打打殺殺的幫派成員,這裏麵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算了,人都死了,關我屁事。”
衛韜收斂思緒,在一個丁字路口停下腳步。
他看著迎麵而來的兩顆猩紅煙頭,頓時就又勾起了已經相當久遠的回憶。
原本就熟悉親切的感覺,便在此時悄然映入現實。
這兩個家夥,莫不是來打劫的?
“老板,咱兄弟兩個這兩天不湊手,要不借兩個錢花花?”
矮個男子噴出一口煙圈,拍了拍腰間鼓囊囊的東西。
另外一人慢慢靠近過來,滿麵笑容說道,“給兄弟個麵子,咱也算是交個朋友,以後……”
他話沒有說完。
便被突然揚起的砂土迷了眼。
嘭!!!
緊接著一聲悶響。
他捂住臉倒了下去。
甚至還沒來得及慘叫。
臉上就又被踩了一腳。
腦袋一歪直接昏死過去。
咕咚!
矮個男子喉嚨湧動,艱難吞咽唾液。
他下意識拔出了藏在腰間的匕首。
卻一直畏畏縮縮不敢直衝上來。
而且**的眼角,以及不停顫抖的雙腿,更是將他的恐懼茫然顯露無疑。
矮個男子也是沒有預料到,對麵那個家夥竟然會如此血腥殘暴。
如果說他們兩個是撈偏門的混混,那家夥絕對就是殺人如麻的悍/匪。
仿佛根本就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上來就奔著殺人奪命而去,完全沒有任何的猶豫遲疑。
甚至於,那一拍一踩相當幹脆利索,看上去還有些賞心悅目的感覺。
但是,若是這兩下落在他自己身上,卻又不敢想象會是怎樣的一種後果。
“交個朋友?”
“你們也配。”
衛韜隨手將沾了血的喜母雕像放進口袋,又從旁邊拎起一塊板磚。
他緩緩上前一步,“身上有錢嗎,都給我拿出來。”
雖然對方手上有利器,雖然這具身體並沒有什麽修行的痕跡,他也毫不慌張,心境猶如旱地枯井,從頭到尾沒有生出半點波瀾。
畢竟他的戰鬥意識還在,更有陽極玄境大宗師的精神意識,對於身體的控製也遠超常人。
而且在這種黑暗汙濁環境中交手,他更是經驗豐富,遠非兩個連死手都不敢下的蟊賊可以相比。
“有,有的……”
矮個男子驀地一個激靈,忙不迭把兜裏的紙幣都掏了出來。
“我身上一共就這些了,不知道老大那裏還有沒有。”
衛韜盯著矮個男子的眼睛,視線餘光落在他的肩膀,又是一步向前踏出。
“把錢和刀都丟過來,你們就可以走了。”
“是是是,我這就照做。”
雙方目光對視,矮個男子身體又是一顫。
他忙不迭將手上東西丟到地上,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嘭!
剛剛跑出兩步,他膝彎處便挨了一記飛磚。
然後猛地一個踉蹌,一頭撞在牆上。
緊接著又被衛韜揪住頭發,以更大的力量重新撞了幾下,很快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不久後,衛韜穿過整條暗巷,拐入另外一條小道之中。
他看著遠處的筒子樓,目光回到路邊掛著破舊招牌小店,一些早已經被時光衝刷到泛黃的記憶,忽然就在此時悄然浮現出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如同現在這樣,經常穿行在大街小巷之間,計算著兜裏還剩下多少零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突然停頓。
曾經的記憶,當前的現實,在他的意識深處悄然交匯一處,然後卻又朝著各自的方向徑直離開。
就像是已經逝去的,終究是無法再回來。
曾經最為親密的人,或許會在某個時刻漸行漸遠,再也無法感受到那種熟悉的氣息。
而這一切,在許久之後回想起來時,便像是被罩上了一層模糊的蒙板,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找回當初清晰的記憶。
衛韜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
就在這一個瞬間,他忽然有些理解了屍解仙和女方士。
而對於通向永恒彼岸的追求,也第一次生出了少許的好奇與期許。
哢嚓一聲輕響。
衛韜取出鑰匙,打開了斑斑鏽跡的鐵門。
帶起一陣微風,吹動了地麵的浮塵。
月光從門縫斜射進來,映照在破舊的家具上麵,分割出兩片明暗交織的區域,
取出剛剛買來的方便速食。
打開可以稱之為古董的黑白電視。
衛韜在板凳上坐下,選了個新聞節目,邊吃邊看了起來。
“市議員淩源今日前往白山地區,就周邊野生山林開發項目與白山集團董事長進行詳細會談。”
“北部礦區發生小規模武裝恐/怖襲擊,金色圓環組織宣布對此事件負責。”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本市某學校發生危險氣體泄漏事件,整個校園因已經被封閉,禁止所有人員進入。
由於事發時正值深夜,目前暫未發現有人員傷亡,事故具體原因正在緊張調查中。”
“下麵播報國際要聞……”
“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再看看播報的新聞,這裏確實是有些混亂,不過具體是什麽情況,還需要更加深入詳細調查分析後才能得知。”
衛韜想到這裏,心裏忽然生出少許疑惑。
他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一所學校會發生危險氣體泄漏。
甚至還將周邊兩條街道完全封鎖,無論如何去想都不是件正常的事情。
更何況如果是燃氣泄漏的話,新聞中早應該明說才對,而不是像播報的那般遮遮掩掩。
不過他對此並不是十分關心。
真正需要他注意的,還在於此方世界有沒有什麽修煉體係。
如果有的話,就要想辦法去將其納入手中,鑽研修行。
就像他在靈印山所做的那樣,用來強化提升真靈神魂。
如果沒有,那便隻剩下了喜母留下的印記,以及它在此方天地編織蛛網的原因,找到後就可以直接離開,沒必要再浪費時間長期駐留。
所以說,首先要做的,還是先好好改造一下這孱弱的肉身。
至少能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才可以更加放心做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很快夜色消退,白天到來。
但外麵的天空還是陰沉沉的,不多時便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打在窗上發出密集聲響。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整整一夜時間,他先修金剛秘法,後又轉到紅線拳,卻始終無法將之入門。
氣血的感知搬運,不能說完全行不通,效果卻是差到了極點。
若是將武道修行比作攀登高峰,他就像是背上了巨大的負重,每次搬運氣血都會有著相當的阻力,想要向上走出一步都艱難無比。
如此就算是入了門,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之前一樣,可以動用狀態欄一口氣提升至巔峰。
再往深裏去想,即便能夠提升,真要是遇到了危險的時候,禦使武道功法對敵的效果怕是也要大打折扣,根本發揮不出原有的作用。
沉默思索片刻,衛韜決定先出去走走看看,尋找一下此方世界有沒有其他修行手段。
他很快吃掉最後一塊麵包,拿著一柄黑傘出了門,沒入到外麵漸漸變小的雨幕之中。
雖然下著雨,路上行人卻依舊熙熙攘攘,朝著各自工作的地點趕去。
不時有看上去頗為老式的汽車駛過,濺起大蓬水花,隨即引來各種怒罵聲音。
衛韜在一間早餐鋪子停下腳步,數了數昨夜辛苦掙來的紙幣,進去買了兩張夾肉大餅。
他本想直接打包帶走,恰好看到桌上有穿著製服的人在聊天,便取出僅剩的兩枚硬幣,又要了一碗白粥,坐在他們後麵慢慢吃了起來。
待到那幾人起身離開,他也將最後一點肉餅送入口中,拿起黑傘出了店門。
再次行走在街上,衛韜已經變得放鬆許多。
不再像之前那般處處提防,小心謹慎到了極點。
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因為有了昨夜靠著自己雙手掙錢的經驗,衛韜耗費心思找到新的目標,跟在兩個釣到大魚的扒手身後,悄無聲息進了一條小巷。
又過了片刻,他從小巷另一端走出。
原本打著的雨傘已經消失不見,換成了一件寬大的黑色雨衣。
不久後,他來到第三家擊技道館。
衛韜推門而入,脫下濕透的雨衣掛好,徑直朝著前台走去。
或許是因為外麵下著雨,也有可能不是周末休息時間,整個道館裏麵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練習的聲音傳出。
隻有一個女接待坐在台後,手中捧著一本小說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都不知道有人來到了近前。
當當當。
衛韜輕輕敲了敲台麵。
“呃……”
“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到您的?”
坐在那裏的年輕女接待一個激靈,閃電般將小說塞進抽屜,起身從桌子後麵迎了出來。
衛韜微微點頭,麵上露出溫和笑容。
雖然剛剛她表現得不夠警惕,但看她藏東西時身手敏捷的樣子,說不定這家道館真的能學到真東西。
“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的課程。”
他看著貼在牆上的圖片,隨意開口說道。
“哦,是這樣的先生,我們的課程主要分為初級、中級和高級三個部分,一般對於初學者來說需要循序漸進,從基本功開始練起……”
女接待口齒伶俐,語速飛快介紹了起來,不斷強調著道館師資力量的雄厚,教練人員的專業素養等等。
衛韜默默聽著,將目光從牆上移開,透過狹長的過道,看向裏麵擺放的各種訓練器材。
片刻後,他一抬手,沒有讓女接待繼續說下去,“你們的館長呢,我想和他直接交流。”
女接待愣了一下,麵上很快露出笑容,“您請稍等,我這就去找館長。”
不多時,一個穿著運動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從裏麵走出。
衛韜仔細觀察,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此人肌肉緊實,雙腿下盤穩定,兩手骨節突出,一步一行間動作張弛有度,看上去確實有兩把刷子。
但是,這隻是相對於從未修行過的普通人而言。
若是放到大周境內,怕是還比不過剛剛達到入門標準的紅線拳弟子。
甚至就連現在的他,若是雙方生死搏殺的話,應該都可以戰而勝之。
“先生想要學習搏擊嗎?”
中年男子伸出手來,“我叫慎虎,是虎威擊技館的館長。”
衛韜與他握了一下,感受著從掌心傳遞來的力量,微笑開口說道,“我確實有學習的打算,隻是卻是不知道該學些什麽更好。”
慎虎沉默一下,轉頭吩咐了一聲,“小茗,你去泡兩杯茶來,我和這位先生到裏麵邊喝邊談。”
五分鍾後。
衛韜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目光透過道館二樓的大落地窗,看著外麵連成一片的雨幕。
他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慎館長,我真正想學的,是可以全麵提升自身的方法手段,包括各種形式,各種意義上的強化。”
“這樣的話……”
慎虎微微皺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全方位的強大?”
衛韜點點頭,“慎館長也可以這麽理解。”
慎虎摩挲著滾熱的瓷杯,思索著慢慢說道,“全麵提升的話,我可以先幫先生測試一下各方麵的數據,然後再做出一份有針對性的訓練計劃。”
衛韜歎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忽然低了下來。
“慎館長,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我對於這些基礎練習完全沒有興趣。
如果願意的話,我自己去練都可以做到很好,但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修煉方法。”
轉過幾家道館後,他似乎也沒有了太多耐心。
便不再遮掩,直接開門見山道,“我真正想要的,是那種可以被稱之為修行秘法的東西,最終可以讓人打破精神肉身極限,進入到普通人很難接觸的神秘的境界。”
落地窗前陷入沉默安靜。
唯有唰唰的雨聲,縈繞在兩人耳中。
慎虎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歎息著搖了搖頭,“先生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嗎,如果我真的有那種能力,又怎麽可能縮在這個小地方,守著一間半死不活的道館糊口度日?”
衛韜默不作聲點點頭,很長時間都沒有再開口。
直到一杯茶喝完,他看著樓下的訓練器械,從衣服口袋裏取出一疊鈔票,輕輕放到了杯子旁邊。
“我剛才看了館裏的海報,這些錢應該足夠最高那一檔的學習費用。”
慎虎微微一怔,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幫忙將茶水續滿,滿含期待說道,“先生決定報名了麽?”
“我都把錢拿出來了,自然是要決定報名。”
衛韜慢慢說著,又從另外一邊口袋取出更多的鈔票,擺到了第一摞旁邊。
“不過我還是對那種修行秘法很有興趣,如果慎館長有什麽線索的話,這些錢就是給你作為提供消息的酬金。”
“如果將來真能找到門路,我必將有重謝奉上。”
慎虎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兩疊紙幣上麵,“我會幫先生留意,不過還請先生不要報太大希望。”
桌上的錢加起來近兩萬元,在這個山區小城已經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在沒有特別大項支出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滿足一個三口之家整年的所有花銷,儉省一些的話甚至還能有不少的剩餘。
就算是對於這間武館而言,也算得上是不菲的收入。
“我隻需要能提供一些線索就行。”
衛韜觀察一下他的表情,還是將兩疊紙幣全部推了過去,“這些錢也算是慎館長應得的報酬,你直接拿走就是。”
這應該是個不太會撒謊的人,從眼神表情中就可以發現些許端倪。
退一步講,在衛韜看來,就算是打了水漂也無所謂。
他還可以去靠著雙手勤勞致富。
但既然有了一絲可能存在的希望,那就要牢牢抓住,絕不放手鬆開。
“你就不怕我拿了錢卻不辦事,甚至是隨口胡說來騙你?”
出乎衛韜的預料,慎虎並沒有拿桌上的鈔票,但也沒有直接拒絕,反而又追問了一句。
衛韜歎了口氣,重新端起了茶盞,“雖然聽上去像是在吹牛,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獲得屬於我的友誼,遠遠要比一疊紙幣要更加值得珍惜。”
這一次,慎虎沉默的時間更久。
直到杯子裏的茶水已經變涼,他才斟酌著緩緩說道。
“我認識一位大師,等有時間了可以帶你過去拜訪,隻是不知道他是否符合先生的要求,也不知道他老人家還會不會開門收徒。”
“那就麻煩慎館長了,我什麽時間都可以,而且越快越好。”
衛韜麵露笑容,緩緩起身,“隻是不知大師喜歡什麽,我也好提前備好禮物。”
“東西我這裏就有,不需要先生再花費時間精力準備。”
慎虎跟著站了起來,“具體時間的話,明天可能還會下雨,那就暫定在後天?”
“行,我後天一早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門口。
“慎館長留步。”
衛韜穿好雨衣,戴上兜帽,尋思著是不是要再去做上一筆買賣。
就在此時,慎虎欲言又止。
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閉上嘴巴沒有開口。
衛韜眼中波光一閃,將剛剛拉開的大門又輕輕關上。
“慎館長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慎虎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他終於下定決心,眼神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懼色,“既然先生對這方麵的事情很有興趣,難道曾經見到過異人,或者換一種說法叫做返生覺醒者?”
異人,返生覺醒者……
衛韜眉頭皺起,若有所思,“我並未見過異人,甚至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果慎館長知道些什麽的話,還望能夠不吝解惑。”
“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和他們中的一員有過短暫接觸。”
“早知先生不知道,我又何必多嘴說這一句。”
慎虎歎了口氣,“關於這種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能不接觸就盡量不要接觸,反正在我眼中,那就是一群有時候正常,有時候卻又很不正常的瘋子。”
“沒關係,我對這件事很有興趣。”
“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學習更多的知識,就是使人進步的階梯,所以說我還要感謝慎館長能提供如此寶貴的消息。”
衛韜摸了摸衣兜,裏麵還有幾張紙幣。
他隻留下一張,將剩下的全掏了出來,“中午慎館長若是沒什麽事,不若讓我弄些酒菜,我們賞雨飲酒,邊喝便聊。”
…………
……………………
傍晚時分,雨勢漸消。
衛韜緩緩行走在人行道上。
不知不覺間,他來到封鎖的學校的旁邊。
再向前一段距離,就到了那所危險氣體泄漏的校園。
衛韜鑽進路邊小店,從貨架上拿了兩袋餅幹,一瓶飲料,借機與店主聊了起來。
幾分鍾後,他將喝空的瓶子留下,拿著餅幹離開了商店。
“按照和慎虎有過交集的異人所言,再更進一步去猜測的話,這座學校對外說是有危險氣體泄漏,實際上可能已經變成了映照折疊區域。
折疊點的具體位置、大小麵積不清楚,存續時間也不清楚,隻知道如果有人在折疊點出現時恰好進入其中,便會發生常人難以想象的詭異變化。
如果運氣極好活了下來,便有可能會覺醒某種特異力量,所以就被稱之為異人,或者是返生覺醒者。”
衛韜沉默思索,並沒有繼續靠近過去。
校園既然已經被封鎖,就說明有組織插手此間。
他現在實力層次趨近於無,自然不會冒然闖入。
更重要的是,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他卻感知到了一股模糊的混亂氣息,就從那座夜幕下的校園內傳出。
對於這種若有似無的氣息,衛韜本能地有些煩躁厭惡。
所以說即便是沒有封鎖,也無人看守,他也不打算進入一探究竟。
“還是先去見一見那位大師,先弄清楚慎虎口中所謂的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又能不能作為一種修行法門用來提升。”
“如果不行的話,再考慮所謂的返生覺醒。”
衛韜眯起眼睛,再看一眼黑暗雨幕籠罩下的校園陰影。
“如果這裏真的出現了折疊映射,就憑我本能厭惡的感覺,這種返生覺醒或許就不是什麽好事。
到時候是不是要將其作為研究探索的目標,還需要更加深入地思索考慮一番。”
他默默想著,抖去雨衣上沾著的水珠,很快離開這條街道,沒入到更加黑暗沉寂的小巷之中。
一路上除了神色匆匆的幾波行人,衛韜就再也沒有遇到可以開工的人選。
似乎在這個冰冷雨夜,他們也沒有了出來做事的欲望。
直至來到所居大雜院的破舊胡同前,他藏在雨衣裏的粉塵鐵釘和匕首,都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路燈早已經壞掉,巷子又被很多雜物和垃圾占據了空間,顯得陰暗而又狹窄。
啪嗒!
啪嗒啪嗒!
衛韜的腳步聲不停響起。
很快來到通向大院的拐角。
他就在這裏停了下來。
貼緊戳在牆邊的雜物,縮在袖中的雙手,分別握住了匕首和鐵釘。
就連口中也含住了一枚釘子,舌尖感受著淡淡的鐵鏽味道,似乎還有那麽一絲微不可查的甜意。
衛韜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耳中除了唰唰的雨聲,他還隱約聽到了極為輕細的咳嗽聲,就在剛剛一同傳了過來。
大雜院除了他這個租戶外,就隻有一對房東老夫妻,住在裝修最好的東屋裏麵。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房東老夫妻不咳則已,隻要咳嗽起來就不可能是這種壓得極低,甚至聽上去有些柔弱纖細的聲音。
難道是來活兒了?
衛韜默默想著,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涼意,順著夜風穿透雨衣,悄無聲息侵入到了身體。
“這種感覺,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他心中念頭一動,毫不猶豫扭頭就走。
用最快速度朝著外麵的大路而去。
風似乎更大了一些。
夾雜著雨滴砸落下來。
發出越發密集的劈啪聲響。
身後忽然傳來同樣輕細的腳步。
而且其速度極快,按照這一趨勢下去,他到不了大路就要被直接追上。
轉過一道彎,來到昨夜工作過的丁字路口。
衛韜便在此時倏然停下腳步。
整個人縮進已經非常熟悉的垃圾堆後,一動不動沉默等待。
片刻後,一個同樣穿著雨披,看上去有些纖細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