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懷疑四重菱形地獄火的威力,但是,不知為何,王玉的心捏成一小把,而王風麵部竟然微微抖動一下,心中隱隱泛起一絲恐懼。

李向天渾身無力,但大腦卻在運轉,七顆運行詭異的菱形火團,讓他的心跳到嗓子眼,懸浮在半空,沒有任何反擊之力,這不是等死嗎?

突然,李向天渾身仿佛散架,似乎前方就是無底黑洞,發出強大的吸力,將其向下猛拽。

風,如刀般將他的肌肉割得生疼。

王風張大嘴巴,放大的瞳孔中一條碩大無比的巨龍呼嘯而來,而李向天就在巨龍之後,七顆菱形火團,憑空消失了。

金光過後,回歸平靜,王風抬眼看了看楊雙兒所處的方位,空空如也,而李向天,也尋不到一絲蹤跡。

“剛剛發生了什麽?”王玉呆呆地看著王風:“大哥,楊立死了嗎?”

王風沒有答話,向下看看雙腿,張張嘴巴:“好像……好像沒死……”

下麵的話,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大……大哥…….”一股莫名的恐懼讓王玉的小心髒差點爆裂。

劉水和高山眼睜睜看著王風的身子如風幹的沙雕,被微風一吹,化作微塵向四周飛揚,一點點地消失……

“啊!”三人齊聲尖叫,玩命向山下飛奔。

銀星靈法師都沒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麽,楊雙兒這個小小的三級靈法士就更別提了,一道金光閃過,她就覺身子一陣放鬆,不由自主向森林墜去,撲通一聲,掉落在地,抬眼一看,自己被“楊大哥”緊緊抱在懷中。

逃出來了?難道是楊大哥殺掉了王風?她不相信,可是除了這個,如何能擺脫心神合一的紅雲牽魂索?

李向天沉沉睡去,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而那柄短刀仿佛被抽幹所有力量,金龍漸漸消失,紅色刀身一點點褪色…….楊雙兒的心好像被錘子重重砸了一下,輕輕捂住檀口,原來,那柄短刀已然變成一把鏽跡斑斑的廢刀。

“難道楊大哥就要死了?”楊雙兒趕緊按住李向天的胸口,長出一口氣:“還有心跳。”

她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那刀之上,喃喃自語:“楊大哥手中的刀和李大哥手中的好像…….”

突然,背後一涼,失去了知覺。

“這是在哪裏?該不會是地獄吧,恩,若是地獄也好,臨死之際幹掉王風,也他媽不虧。”李向天自我安慰。

不過溫暖的感覺隨之而來,他立馬意識到不對,地獄不是說冰寒刺骨嗎,怎麽會如此溫暖?

緩緩睜開眼,李向天笑容綻放,他看到了陽光,嗬嗬,再平常不過的陽光此刻照在麵龐,格外舒服,就像情人的愛撫,讓人陶醉。

“太好了,老子還活著!”李向天激動莫名,呐喊一聲,發泄心中興奮,可高興勁剛剛興起,就偃旗息鼓,因為他發現手腳被縛,低頭一看,魂魄沒了八九分,原來,他被綁在一段圓木之上,身下正燃著熊熊烈火,儼然成了一隻烤全羊。

而楊雙兒被五花大綁,跪在幾個身穿黑袍、相貌頗為醜陋的西方人中間。

“楊大哥!”見他醒來,楊雙兒眼眸閃過一絲喜悅,不過瞬間,這絲喜悅就被殘酷的現實撕得粉碎。

李向天慘然一笑:“雙兒,回到大梁城,咱們要好好拜拜神,最近實在太背了。”

楊雙兒微微搖頭,大梁估摸回不去了。

“真神啊!用烈火洗滌這個肮髒的靈魂,原諒他擅闖神地的罪過吧。”一名胡子花白,一頭金發的老者手持法杖,指著李向天,仰望藍天,那模樣要多神棍就多神棍。

“洗滌儀式現在開始!”法杖一揮,兩個黑袍男子懷抱木柴緩緩而來,一臉肅穆。

西方人怎麽會在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莽雲山定居?李向天驚詫莫名,在此,我們有必要說一下炎黃大陸的地理位置,大華朝位於炎黃大陸的偏西地區,隔著蒼冥海,與西方大陸隔海相望,無論是炎黃大陸還是西方大陸,漢語都是通用的,試想一下,語言溝通沒問題,僅僅隔著滄溟海,往來還是有的。

所以大華朝繁華城市中出現西方人,很正常,不過,西方人出現在衡州,並且定居,可從未聽說過,當然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畢竟李向天馬上就要被紅燒了。

“慢著!老子犯了什麽錯,要燒死老子?死也要我死個明白!”李向天歇斯底裏大喊,他可不想洗滌什麽靈魂。

兩名抱柴的黑袍男子頓了一下,向後看了老者一眼,看架勢,是在征求老者的意見。

老者微笑道:“老夫剛剛已經說過,你擅闖神地,違背了神的旨意,依照神封之地律條,當焚燒以謝罪。”

“天大的誤會啊!”李向天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老大應該知道,自始至終在下就一直昏迷,怎麽會擅闖神地呢?嗬嗬,要不這樣,先將我放了,搞清狀況後,再洗滌什麽靈魂也不遲,對吧?”

“無知的孩子啊!三千年前,偉大的真神冕下封印了這片土地,降下法旨,任何擅闖神封之地的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均用烈火洗滌他罪惡的靈魂!不要多說了,靜靜反思自己的罪過,早日超生吧。”老者憐憫地看了看李向天,對立定的兩人揮揮手:“青風、青遠,加柴!”

罪過?罪*頭,李向天大喊:“我不服,我冤枉!”

但是,青風和青遠哪理會他殺豬般的嚎叫,木柴毫不猶豫扔向火堆,撩人的火焰登時上升一寸,焦糊味傳來,李向天屁股上聳,謾罵之辭如決堤洪水奔湧而來:“你個老不死的王八蛋,不分青紅皂白燒老子,生的孩子沒*,得花柳病下身潰爛,永不超生……”

老者涵養極好,麵對如此惡毒攻擊,竟然一臉平和,可他身旁的人便不一樣了。

“尊敬的菲特三長老,這人如此無恥,讓安娜割了他的舌頭,這樣,他的靈魂才能徹底得到洗滌。”這位叫做安娜的女子從牙縫中吐出這句話後,蹭地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柄窄窄長劍。

“不,我的孩子!這樣做的話,肮髒的血便濺到聖女的寶劍之上,這是大家都不願看到的,安娜。”老者輕輕搖頭,將法杖一指:“青風、青遠,繼續加柴,用最猛烈的火焰洗刷他的罪過。”

李向天渾身一個激靈,血紅的眼睛狠狠瞪著那個什麽三長老,積攢了十幾年的惡毒言語又要再次噴發,腦中卻靈光一閃,蒼冥魔神的聲音響起:“小子,你他媽腦子進水了,謾罵有用嗎?現在掙脫束縛,提刀殺出去才是王道。”

“你個老混蛋,總算露頭了!”李向天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來火:“緊要關頭,又他媽掉鏈子!靠,說的好聽,提著魔刀殺出去,老子渾身上下哪有力量?”

蒼冥魔神也火大了:“你小子,老子有能力救你難道不救嗎?司徒空那一刀,將老子積攢十幾年的精神力全部耗光了,拿什麽幫你!靠,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量,你不催動怎麽知道?”

“怎麽催動?”李向天恨恨心道:“你他媽從來沒說過!”

蒼冥魔神有吐血的衝動:“難道你沒感覺到穴道依然在運轉嗎?力量在肌肉內,蠕動肌肉,力量便會向穴道內遊弋,片刻間,實力便恢複了。他媽的,真不知你怎麽這麽笨!”

他剛說完,李向天的肌肉已經蠕動,果不其然,不消片刻,那**重新回歸穴道內,顏色也由乳白色變作淡淡的黃色,難道力量又增強了?李向天將旋轉一周的力量重新吸入骨骼肌頭,咬緊牙關,猛地一掙,隻聽蓬地一聲,緊縛的繩子應聲而斷。

老者隻覺得一道殘影閃過,那名五花大綁的女子身旁的幾名信徒已經倒下。

抽刀砍斷繩索,李向天拉住楊雙兒的手臂,就要閃人,誰料她一動不動。

“你傻了,怎麽不走!”李向天對楊雙兒反應如此慢,相當不滿。

“楊大哥,咱們跑不掉的…….”楊雙兒搖搖頭,指著頭頂懸浮的一層淡淡光罩,無奈地道:“結界早就設下了。”

李向天牙都咬碎了:“我想將創造結界的人,從地底下拉出來,鞭屍!”

李向天如此憤怒,實屬正常,因為麵前的這群家夥實力高的可怕,三長老——銀星後期,安娜——銀星後期,青風、青遠實力稍弱,可也是銀星中期,十個李向天加起來,也衝不出去啊。

“剛從狼巢裏蹦出來,又進了虎窩,難道老天真要我死。”李向天仰天長歎,一副不甘心模樣。

三長老深深歎了口氣,糾正他的語病:“無知的孩子,不是死,是淨化你的靈魂。安娜,將其擒住,繼續執行烈火之刑。”

“謹遵法旨。”安娜受命,長劍懸空,默念咒語:“讚美真神,亡靈索魂,去!”

懵然,一具骷髏憑空而現,手中握著骨頭穿成的繩索,帶著陰風向李向天衝來。

“我劈!”李向天將蒼冥魔刀高高舉起,一聲龍嘯驚天動地,紅色刀身在陽光映照下奪目異常。

刷地一聲,刀氣化作狂龍呼嘯而去,在氣勢上要比那具骷髏強上太多,然而非常遺憾,有氣勢並不一定有實力,骷髏一陣獰笑,骨索從手中竄出,化成巨刀,將狂龍劈作兩半。

太強了吧,李向天小心髒又是一番狂跳,又要將劈順勢帶成撩,近距離博戰,就聽那安娜急聲念道:“讚美真神,亡靈索魂,歸位!”

骷髏消失,四周一片靜寂,李向天魔刀高舉,作勢要向安娜衝去,猛地被楊雙兒拽住:“不要妄動,你看……”

順眼看去,李向天有些發愣,那些身穿黑袍的家夥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中了什麽咒語似的,渾身抖動。

“他們怎麽不動了?”李向天頭皮發麻,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雙兒。

你問我,我問誰去?楊雙兒疑惑得看看眾人,又看了看李向天,恍然大悟:“楊大哥,他們……他們好像在看你的刀。”

李向天將魔刀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趕緊開啟靈識,呼叫蒼冥魔神:“老家夥,快出來,這是怎麽回事?蒼冥魔刀和這群家夥有什麽聯係?”

蒼冥魔神沒好氣地道:“小子,老子是人,不是神,怎麽知道那麽多事?”

想到蒼冥魔刀,魔神心裏就不暢快,這也難怪,拚了老命在無邊洪荒將蒼冥魔刀搶到手,用了多年,秘密卻一點都未發覺,李向天這家夥,進入《幻師絕塵》正式修行才幾天啊,竟然借助蒼冥魔刀發出那般驚心動魄的威力,搞定了相對強悍的王風,哎,若是當年自己也滴血在魔刀之上,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血路,怎會淪落至此。

四周一片寂靜,靜得似乎時間都已停滯,李向天能清楚地聽到眾人的心跳聲,突然,短暫的即將被三長老打破了,隻見他仿佛得了失心病,向李向天衝來。

媽的,玩突襲?這是李向天的第一感覺,下意識就要揮刀,不過仔細一想,銀星後期靈法師在決鬥中,可都是正人君子,怎麽會玩偷襲這種下三濫的套路,再說,和自己交手,犯得著偷襲嗎?遲疑間,手上便是一頓,就在這刻,他感覺雙腿一陣抖動,原來三長老死死抱住他的雙腳,痛哭流涕,那模樣像極了被狠心丈夫拋棄的女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大好的偷襲機會啊!李向天靈識中的魔神極度興奮,大聲呼喊,生怕李向天不知道:“小子,大好時機啊,劈了他,就少一個勁敵!”

“你他媽腦子進水了!”李向天環顧下四周,咬著牙在靈識中罵道:“殺掉三長老,剩下的三個家夥怎麽辦?靠!看看再說。”

蒼冥魔神一想也是,趕緊閉口。

被大老爺們抱住大腿哀號不止,換誰誰都惡心,李向天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不過看在小命的麵上,忍了。

“真神冕下!”三長老的神棍姿態消失殆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兀自哀號:“三千年來,您的信徒們一直等著您的歸來,現在,您終於現身了。”

真神?李向天腦筋一陣短路,嘴巴張得老大。

“拜見真神冕下!”三長老話音剛落,呆呆的眾人刷刷下跪,眼中射出的狂熱讓李向天打了一個大大的激靈。

明白了,這群可怕的家夥認錯人了,嗬嗬,這樣也好,至少暫時小命保住,李向天立馬換上一副百害不侵的笑容,開始套近乎:“怪不得剛看到你們的時候,就有一種親切感,本想大家說說話,弄弄明白,誰料,你們的火燒上了。”

楊雙兒差點沒吐出來,什麽親切感,剛剛還視同水火,現在就有了親切感,這個楊大哥和李大哥一樣,臉皮夠厚。

見楊雙兒翻白眼,李向天清咳一聲,瞪她一眼,楊雙兒也知趣,臉色微微一紅,板正臉色,靜觀事態發展。

“冕下贖罪!”三長老戰戰兢兢道:“您的信徒隻是在您露出神器之時,才知道冕下身份…….”

李向天擺擺手,姿態頗為大度:“算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搞清楚狀況就好,不過我不想騙你們,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真神……”

話音剛掉在地上,楊雙兒的不解的目光就扔了過來,心道:楊大哥,你可千萬別犯傻啊,這時候不承認是什麽真神,咱們的命就真沒了。

李向天對楊雙兒的目光視而不見,以低沉的音調,接著道:“一千年前,經曆一場生死之戰後,我就失去了很多記憶,甚至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全身感覺不到一絲力氣,身旁也隻有這把刀。”

說這話之時,他將紅色的魔刀高高舉起,生怕別人看不見。

三長老怒目圓瞪,狂熱的眼神燃燒起來:“真神冕下,請告訴信徒們,您的敵人是誰,我們願意用生命的代價,淨化他的魂靈。”

李向天心中狂樂,不過麵上卻飄過淡淡的哀傷:“我說過我忘記很多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怎麽還會記得那個敵人呢?三長老,我是不是你們的真神,這個問題你還應謹慎對待,搞錯了,問題可就大了。”

三長老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金龍神刀乃是偉大真神的無上神器,您如果不是真神,手中怎會有這把神刀呢?真神,您不承認,難道是要拋棄信徒們嗎?”

拋棄?我瘋了,老子高興還來不及呢,李向天正要開口裝腔作勢地“解釋”,就聽安娜恭聲道:“三長老,僅憑一把神刀的確難以判定真神的身份,尊敬的長老,暗黑聖女建議您召喚閉關的大長老和二長老,前來確認一下,免得讓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玷汙真神榮耀。”

神還會口出汙言穢語?安娜不相信,不過不是真神,手中怎麽會有金龍神刀?所以,為了預防萬一,還是三位長老一起判定一下,如果這男子不是真神,哼哼,火刑太便宜他了。

三長老麵露不快,可仔細想想安娜的話也有理,便對李向天恭敬地行了個禮:“尊敬的真神冕下,請原諒您信徒的多疑,時隔多年,為了維護真神的榮耀,確認一下,還望真神諒解。”

李向天有些發傻,靠,玩大了,早知道自己承認得了,玩什麽深沉?

楊雙兒見其發愣,趕緊拉拉他的衣袖。

“我想你們的真神正需要如此謹慎的信徒,安娜小姐的提議非常好。”李向天笑得很燦爛,讚賞地看了安娜一眼,心中恨不得將其生生撕了。

“楊大哥,若是他們知曉你不是他們的真神,咱們怎麽辦?”想到這群家夥的實力,想到他們的狂熱眼神,想到被拆穿西洋鏡的可怕惡果,楊雙兒就一陣哆嗦,褻瀆他們信仰的真神,嗬嗬,恐怕就不是紅燒那麽簡單了。

李向天眼前一片茫然,搖搖頭:“看看再說吧,說不定能發生奇跡。”

這次,他破天荒沒開啟靈識問蒼冥魔神如何應對,他是看明白了,這老家夥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提起刀,幹他媽的,類似這樣的鳥人,不被人打得魂飛魄散就沒天理,蒼冥魔神,混到今天這個地步,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