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如果在街上看到一個開著敞篷吉普、穿著防彈衣和頭盔、副駕駛還擺著突擊步槍的男人,可能會有人把他當成即將參加活動的cosplayer,但也有可能因此而報警。
然而這麽一套行頭放在封鎖區卻隻是稀鬆平常,甚至可以說過於板正了。
畢竟那些做傭兵的大多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乖孩子,他們普遍熱衷於給自己的裝備搞一些客製化改裝,就像遊戲裏的武器皮膚一樣。像李昂這樣穿著如此規整還沒有任何客製改裝的,要麽隸屬於某些紀律森嚴的大事務所、要麽就是剛入行還沒徹底放飛自我的菜鳥。
雖然這是刻板偏見,但是放在李昂身上倒也沒什麽問題,他確實是剛入行沒多久的菜鳥就是了。
他這身行頭在封鎖區不過是平平無奇,自然不會引來什麽過多的關注。看守診所大門的安保人員也隻是普普通通的迎了上來,拍了拍敞篷吉普的車前蓋說道:“夥計,診所之前被一群神經病襲擊了,現在還沒恢複營業。”
“我知道,我就是那場襲擊的親曆者。”
李昂將上半身探出車廂,朝著攔車的安保人員解釋道:“我是來見醫生的……呃,是私人會麵,不是看病。”
“有預約嗎?”
“我來之前和醫生通了電話……這應該算預約吧。”
“……好,不過武器得留在外麵。”安保人員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決定放李昂進去,不過當李昂伸手拿槍的時候,卻被對方這樣警告了。
“好吧,那就麻煩你幫我看下車了。”
說罷,李昂便在路邊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停好敞篷吉普,然後步行進入診所內部。診所裏麵雖然已經變得整齊許多,但是仍然能看到之前襲擊留下的痕跡,像是牆上的彈孔、還有沒來得及更換的家具等等……
“醫生,我來了。”
李昂走進診所大廳的時候,正好看見身材嬌小的女醫師正在占據了一麵牆的方格儲物櫃前忙碌著什麽。聽到身後傳來打招呼的聲音,她將手裏的牛皮紙薄塞回儲物櫃方格,然後轉頭回應道:“自己找個地方坐吧,我這邊馬上就好。”
幾分鍾後,醫生小姐拿著一個裝在塑封套裏的牛皮紙包來到李昂身邊。
“噥,這是你的熏香補劑。”她將牛皮紙包丟進李昂懷裏,同時叮囑道:“裏麵有說明書,照著上麵的流程用就是了。最好是早晚各用一次,如果是在忙不過來的話,就睡前用。”
“誒,可我馬上就要繼續出任務了……”
“那不是問題,裏麵都是分裝好的熏香條,哪怕什麽工具都沒有也無所謂,隻要點燃就能用。”顯然醫生女士對李昂提出的問題早有預料,用略帶諷刺的語氣反問道,“封鎖區有那麽多靈能者,難道你以為他們在任務中就沒法使用熏香嗎?”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李昂做出一幅‘放下顧慮’的姿態,但這並不是他真正想問的問題。他抱著牛皮紙袋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將自己真正的疑問宣之於口:“醫生……關於那些襲擊者,你有查到什麽消息嗎?”
“你說那些攻擊我診所的神經病?”
聽到李昂的問題,夏霖醫生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李昂身邊:“你為什麽會關心那些家夥?這件事應該跟你沒什麽關係,而且……我想格雷姆應該提醒過你,隨便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爛事對你來說沒什麽好處。”
其實格雷姆並沒有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李昂還沒蠢到會在這種場合用針鋒相對的方式進行反駁。
“呃,隻是好奇嘛。”麵對夏霖醫生咄咄逼人的質疑,李昂選擇以退為進,故意苦笑著給自己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我可不想每次來診所的時候都要穿上這麽一身行頭,那也太麻煩了。”
“在封鎖區,防彈衣就是便服。”
身材嬌小的醫生小姐搖了搖頭,李昂這蹩腳的借口顯然是沒能說服對方:“但如果你是真的很想知道的話,也不是不能給你透露一點……反正你早晚會接觸到這方麵,隻要還在封鎖區就免不了會接觸到這些陰私。”
“所以這到底是……?”
顯然李昂並不打算知難而退,夏霖醫生便歎了口氣:“你聽說過啟示錄信徒或者門扉邪教之類的東西嗎?”
“……不,完全沒聽過。”
李昂快速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記憶,他能想到的跟這兩個名詞最沾邊的東西是穿越前在電子遊戲裏出現的某個致力於拯救廢土的科學家組織。不過那可是個正兒八經打算救濟世界的理想主義團體,無論怎麽看都跟邪教搭不上關係。
“這也正常,畢竟你才來到封鎖區沒多長時間。”
夏霖醫生輕輕歎氣:“要從哪裏開始說起呢?先說這個邪教吧……聽名字應該就能知道,這是一群崇拜所謂‘門扉’的神經病。”
“門扉?”
“就是引發異界化災害的根源……至少在那群神經病看來,異界化災害的根源便是他們稱之為‘門扉’的存在。”
李昂總覺得夏霖醫生語調中隱藏著難言的疲倦,尤其在提到‘門扉’的時候,那種無力感幾乎是溢於言表:“他們崇拜這個引發了異界化災害的鬼畜玩意,並且堅信‘門扉’的存在是對於人類的終極救贖。”
“這不就是典型的末日論信徒嗎,封鎖區外麵也有很多啊。”
“不,和外麵那些隻會大喊大叫的廢物不一樣。”
夏霖醫生歎了口氣:“這些家夥是真的在踐行自己的信仰,他們會主動襲擊那些阻礙‘門扉’重塑世界的障礙,無論是官方機構還是傭兵事務所都在他們的襲擊範圍。”
“所以之前襲擊診所的是一夥邪教徒?”
“不,隻是一群朝不保夕的窮鬼罷了。這種武裝分子在封鎖區比比皆是,隻需要一筆小錢就能讓他們給你賣命。”
醫生注視著診所大廳的玻璃窗,上麵的彈孔和裂痕還清晰可見,隻是用膠帶做了一些應急處理:“雖然沒有什麽可靠的證據,但是從各種跡象來看,那群武裝分子背後的雇主正是門扉教徒,而他們的目標……大概是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