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百一十七章 決鬥(下)
五角星圖案出現在明洛劍下時,流雲覺察到情報有異無法做出合理的反應。
巨大的威壓,帶著一種恐怖的力量,讓他的身體開始麻痹,腦袋昏昏欲睡的。
五角星圖案光芒大作時,他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當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娘的,這麽快就到了地獄?”
抬頭打量了下四周,流雲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已經被明洛用無痛法處理掉了。
因為眼下這個環境,絕對不是活人呆的地方。
遠方,一輪巨大的紅日沉沉西墜。血色的餘暉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溫度,反而增加了幾份詭異的陰冷。
天空,灰蒙蒙的,沒有藍天,也不見白雲。
大地,極目望去,一片慘淡的血色。
不是夕陽光芒映射地結果。
而是因為一地密密麻麻地屍體。有平民。有士兵。有軍官。重重疊疊地堆在一起。看上去直讓人心裏發麻頭皮發炸。
這裏。看上去應該是一處戰場。地上地人似乎並沒有死去多久。有一些身上甚至還汨汨地流著鮮血。將地麵染得血紅血紅地。
有地人。是被長矛透地而過。像釘釘子一般紮進了地裏。
有地。則被大刀砍成兩段。隻餘下一層皮連著兩截身子。
有地。被鐵錘直接擊中頭部。紅地白地摻雜在一起。灑了一地。
還有的,被弓箭射得像隻刺蝟一樣,但仍然屈膝跪著,沒有倒下去。
還有一些,是受了傷後被騎兵活活踩死的,嘴角溢著血絲,內髒在地上拖出一道道長長的血痕。
死狀雖然千奇百怪,但奇跡般地保持著臨死那一刻的模樣。
一麵麵殘存的軍旗,夾雜在這些屍體中央。
沒有風,甚至沒有血腥味,隻有死一樣的沉寂。
流雲禁不住有一種想要嘔吐地衝動。置身在這個巨大戰場中央的他,仿佛聽到了這些人瀕死前發出的淒厲慘叫,又仿佛聽到了他們死後充滿怨恨的呼喚聲。
腦袋漸漸清醒了過來,流雲突然覺得,這個地方不可能是地獄。
不管地獄的主宰,是該死地閻王父,還是死神,他們都絕對不會有心情弄出這樣一個巨大的戰爭博物館來供路過的孤魂野鬼參觀欣賞。
擰了下自己的胳膊,流雲確定自己還活著。
仔細地回想了下,自己似乎正與明洛打著,然後看到一個耀眼地五角星圖案,下一刻就出現在了這鬼地方。
“難道,是明洛搞的鬼?”流雲一想著,便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這個變態,將他帶到這裏來幹什麽?
這個地方,究竟又是哪裏,眼前的一切,是怎麽發生地?
“穿越,難道又一次穿越了?”想到這一點,流雲全身都不寒而栗,甚至生出了一絲絕望的悲涼。
“老天,你非要玩死我才甘心?”
第一次穿越,舍棄了心愛的女人和生養自己的世界。
而今天地藍月,已經成為了他的第二個故鄉,有了他的親人、愛人、兄弟和朋友。如果要他再一次拋下這一切,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從地上撿起把刀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穿一次,是生命的奇跡,穿二次,就是糟踐生命。
不過,一想到明洛,流雲自然開始運轉氣功。
怪事出現了。
除了身體內本源地一股風係魔法力量外,他居然感覺不到身邊有任何的魔法波動!
心驚之下,流雲將六係魔法力都試了一遍,但結果都一樣,周圍地空間裏,沒有一絲魔法元素響應他!
“我還能呼吸,為什麽感覺不到魔法波動?”流雲被眼前這完全違反魔法常識的情況弄得發起了呆。
發完呆後,抬頭朝四方望去,流雲終於有了點發現。
在他地左側遠方,似乎有一個凸出地麵的高台。
“媽地,就算那裏是地獄入口,老子也要得看看!”
流雲從這些屍體上越過,朝著高台走去。
在距離高台數十米處,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台上,明洛負立,目光專注地望著西下的夕陽。他的身影看上去孤獨而又悲涼,一身破爛的戰甲,不僅無損他的英姿,反而像一個從戰場中走出來的絕代名將。
流雲遠遠地望著他,心裏升出了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明洛在那裏,已經站了千萬年。
“你喜歡這壯美的夕陽麽?喜歡這悲涼的戰場麽?”當他走近高台時,明洛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我喜歡你的幽默感!”流雲掃了眼讓他胃中翻江倒海的戰場,定了定神應道。
明洛出現在這裏,讓他心裏踏實了許多。這說明一定是他用什麽特別的辦法,將他帶了進來,隻要製服了他,他就一定有辦法將自己領出去。
“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明洛似乎並不急著和他動手,反而與他閑聊了起來。
流雲此際魔法消失,也不敢貿然出手。體內僅存的那些風係魔法元素,就算完全轉化成內力,勝負之數也著實難料。
流雲默默地搖了搖頭。
“這是我的思域—由我的記憶虛構出來的一個空間。”
思域!這個聞所未聞的新鮮詞,就像兩個碩大地雞蛋,猛地塞進了流雲的口中。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由他的記憶構成的虛幻空間?難道這裏的一切,都受到他的控製?……”流雲的心裏,冒出了無數迷團。
明洛見他的樣子,不由嘲諷道了:“沒聽過吧?藍月與斯坦丁相比,就是月亮與太陽的差距!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你媽的!跟老子比?你知道啥叫電話?你知道啥叫飛機?你知道啥叫潛艇?你知道啥叫核武器……流雲沉默著,不斷地腹誹。
明洛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他很是不爽,但又無法出言反駁。
“好好看看眼前這一切吧,我留給你些時間來欣賞我的這副傑作!這是多麽偉大地一副畫卷,他們能成為我畫中的一員,又是多麽幸運啊!”明洛手指著戰場,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你是說,這些人都是你殺的?”流雲沉聲問道。
“我,和我的軍隊!”明洛傲然應道,“你是值得我尊敬的對手,所以才配欣賞這些畫卷!”
流雲望著他,輕歎了聲:“你知道尼采是怎麽死地嗎?”
明洛訝然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難道你的記憶裏就隻有這些?你對這些生命,就沒有一絲憐憫?”
流雲基本已經確定,明洛不是一條瘋狗。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們值得憐憫嗎?千萬年來,我們不是一直在戰爭中這樣彼此屠殺嗎?”明洛不解地問道,“而且,你不覺得,這些一心隻想著殺戮的人消失後,這個世界安靜、美麗多了嗎?你看看眼前的美景,不值得我永遠回憶?”明洛大手一揮,一付理所應當地樣子說道。
“你若不是小時被虐待得太慘,就是腦袋被門夾過。”流雲心道。
“你這樣的人,恐怕永遠不懂得,夕陽西下後,還有旭日東升的美景!一個把生命視作草芥地人,他的生命也不過是一根草芥罷了!我想,當你死去時,不會有一個人為你掉一滴眼淚!”流雲直截了當地說道。
明洛冷笑道:“我現在活著。我活著,又有多少人能活下來?你別悲天憫人了,想想你自己吧!”
說完,他臉色升起一層灰蒙蒙的煞氣,手指著台下的屍體笑道:“這裏躺著十七個對手被我帶進思域地對手,他們的腦袋都被我活活地擰了下來!直到今天,還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你值得驕傲,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傷到我的人,希望你能再創奇跡!可惜,在這樣的環境中,你想要創造奇跡,真的很難啊!”
流雲冷笑:“我說過,我喜歡滿足別人無理的要求!而且,我地脖子很硬,小心別傷了你的手!”
一個人,若親眼見過刺刀穿透朋友地身體、子彈擊破戰友的頭顱、爆炸撕碎兄弟地身體,他看死神的目光定然充滿了嘲諷。
慘烈地戰場,確實帶給流雲一些震驚和意外外,但根本不足以令他心生恐懼,反而成為勇氣滋生的土壤,喚醒他內心戰鬥的。
“阿旭,我說過,一定要為你報仇!否則,我是無顏來見你的!”流雲心中默默念著,開始運轉體內的氣功。
明洛沒理他,眼神溫柔地望著台下那些斷頭的屍體,悠然感歎道:“這些少了頭的藝術品,在我看來,竟如同被折斷的百合花一樣美!”
“明洛大人,我現在在想,你爸媽要是把那十分鍾用來散步該多好啊!”流雲忍無可忍,憤然道。
見明洛一臉茫然地望著他,流雲又刻薄地說道:“當然,以你的智慧,是不會明白我在說什麽!動手吧!”
“好,我成全你!”明洛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長劍一揮動,周圍的環境頓時生出了反應。一僂僂紅色的氣流,從地上、屍體上、天空中,甚至從天邊的紅日中,朝著他的劍上瘋狂地湧來。
很顯然,那是屬於明洛所謂“思域”的力量,他設置這樣一個環境,不僅是要讓自己的對手寒心,更重要的是利用期間的力量。
紅色氣流越來越多,漸漸聚成了一朵腥紅色的雲,就像空中飄浮著的一團鮮血。
流雲飛身朝高台上躍去。
紅雲突然將明洛包在了其間,明洛身上頓時紅光暴漲。
“受死!”明洛一聲大喝,一劍擊出。一道道閃耀著金色的紅光破空而至,將流雲的身形瞬間包裹了進去。
“他真的是劍聖!”望著那一片血紅色中人人隱約可見的金光,流雲絕望地想道。
倉促間,流雲一掌朝著胸口迫近的一道紅光劈去。
“嘭”地一聲大響,流雲“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如風中落葉,被驚濤駭浪般的力量卷著飛了出去。
“就這樣完蛋了?”盡管心中充滿了不甘,但鑽心的痛楚襲來時,流雲還是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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