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病
時間緩緩流過。
李雲依舊安心待在妖精行宮內，似乎忘了之前和夜菱商量的事情般，隻是安靜過著自己的日子，麵色平淡，就如前世遵循著“上班”和“下班”兩點一線的普通白領，聽不到怨言，看不出落寞。
而魔網內，在每日三更的速度下，《人王傳奇》也即將結束成長的第二卷，開始征戰的第三卷，對此，觀眾們反應熱切，並抱以極大的期待，紛紛翻出他們幼時學過的曆史書，根據其中記錄的幾場經典戰役，在書評區蓋起了萬層高樓。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寫這本書的是一個魔族，而把目光都聚焦小說本身的內容、角色上，尤其是少年時期的凱利撒，纖細修長的身軀，金色短發紮成馬尾，俊美秀麗的容顏加上嚴於律己的認真態度，無不讓觀眾眼前一亮的同時，瘋狂喜歡上這不一樣的，更真實的人王。
甚至是在李雲安排下，幼年時便跟隨自凱利撒的亞倫，也初步展現出三分未來“無聲鐵壁”的風采，沉默寡言，麵色堅毅，身高更是超過了凱利撒，長的魁梧結實，肌肉虯結，化作最堅實可靠的一麵盾牌，即使瀕死，也不哼一聲，不退一步。
看的觀眾們分外糾結——
這就是史書中在未來第一個背叛吾王的騎士麽？
為此，書評裏關於亞倫的爭論從未停息，有說好有說差，甚至數次演變為線下鬥毆。
用拳頭說話，這是放在三界都能廣泛接受的交流方式。
不過，李雲的目的可不止限於此。
“之後的征戰卷，隻要圍繞史書寫的那幾例戰役寫就差不多了，反倒是最簡單的。”
夜菱揮手間將寫滿字的光屏收去。淡淡道。
李雲點點頭，“這本小說隻是鋪墊預熱，別下太多心思了。”
“是麽？”
夜菱掩嘴反笑：“要是那些整日喊著吾王的家夥知道你的想法，怕是心裏要天崩地裂了。”
小說引起的最大社會潮流，怕就是“吾王”這個稱謂了。
當然，這稱謂僅限人族。因為凱利撒是人王，而人族此時的虛榮心正暴漲的時候，他們可不允許其他種族也叫凱利撒“吾王”，覺得這是對他們人族，對凱利撒最大的侮辱。
不得不說，人族如此狂熱的心態讓李雲這本小說的成績在初期時的確成長很快，但到現在，卻儼然成了阻礙和製約，人族深入骨髓的排他性讓原生界的其他種族厭惡。而發展到現在，人族更是在各大學院裏麵霸占了所有有關凱利撒的社團，生生將好好的一本《人王傳奇》變成有著濃重種族色彩主義的小說。
李雲還從書評區的反饋上了解到，一些人族占據多數的學院裏麵，非人族的學生甚至都不敢在公眾場合談到“凱利撒”或者“人王”這些敏感詞匯，否則就會遭到質問甚至強製戰鬥。
這一結果讓李雲意外的同時，更覺得有些意興闌珊，畢竟自己的寫的小說竟然會成了種族鬥爭的工具。這實在出乎意料，也讓他對人族失望至極。
要知道就算是他的第一本人魚小說。縱使也發生了一些衝突，但好歹沒形成如此白色恐怖的現象。
管中窺豹，從此就可看出，現在的人族的確是“病”了。
而且還病的不輕。
過分的追求精神滿足，而忽視外界的風雲變化，這是逃避的一種。縱使他們在學院，在自己的地盤上表現的有多不可一世，在神魔二族，甚至在獸族眼裏，人族都已經是病了。如吠叫的京巴犬，外不強且還中幹。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人族現在對李雲來說就是提供肉食的牲畜，身處的位置注定讓他不會對人族有什麽感情，而現在，他倒是更期待，等凱利撒複生後，看到現下的頹廢隻知道內鬥的人族會是什麽表情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
“隻希望，別讓我失望才好。”
李雲心中微歎，抬首，看向夜菱，“關於信念之力的秘密，你還沒找到？”
聽到這個問題，夜菱原本正常的臉色也沉下，搖搖頭：“沒有進展。”
“此事若那麽輕易能發現，神魔二族也不會對娛樂這塊如此不重視了。”
李雲皺眉，“靈域身為三界之源，尚且需要信念之力，妖精一族顯然也對它渴求至極，不可能不會沒有秘密。”
“也可能這秘密隻有妖精能利用。”
夜菱提出另一種可能。
李雲點點頭，“也非不可能......”
“不過——”聲音帶著沉重，“若不能處理這些信念之力，那即使我們逃出這裏又有什麽意義，風無姬她們還是能通過靈域，或者說通過那些馬獸找到我們。”
“若真找上來，那最多是打一場。”
夜菱眼眸厲色一閃，“難道我們現在還怕不成？”
李雲看了她一眼，見這妮子似乎不是開玩笑，這才搖頭，“不急，我們如今身處靈域二層，機會難得，總要多探探，無論信念之力還是這靈域本身，都含著不少秘密。”
“說這麽多，你不就是顧前顧後。”
夜菱冷哼。
李雲沒回話，隻是搖搖頭，身子漸漸淡去。
“回來了？”
耳邊傳來風無姬的聲音，李雲睜眼。
“正好，你母親那邊選的要和你配種的女子也剛到。”
風無姬麵容微笑，問道：“現在去看看？”
李雲臉上一滯，而後苦笑：“我能拒絕麽？”
“這可由不得你。”
冷冷的聲音傳來，李雲轉首，看到安西婭抱胸站著，雙腿依舊修長，眼眸卻似要噴出火來。
“你們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小凱蒂哭著衝進幾個孩子裏麵，抓住其中一個就往外拉。
“凱蒂，你幹嘛？！難道你想阻止我們吾王親衛隊懲戒異族麽？”
被拉住的小孩大怒道。
聽到凱蒂的聲音，圍著的幾個小孩也停下動作，齊齊看向她。
“凱蒂，別以為你身後有那個外姓靈師撐腰就能為所欲為了！”
“是你們欺負弱小不對！”
凱蒂大叫道。
人群中間，一個兔族小孩已經被打的身子抽搐，身上滿是血跡。
“我們是懲戒這些異族！讓他們知道我們人族的偉大，我們有人王凱利撒！”
一個掛著鼻涕的小孩自豪道。
“對對，這賤種竟然不知道偉大的凱利撒陛下是誰，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還真以為我們人族好欺負了！”
一旁的小孩齊聲附和。
“他不知道怎麽了？他家裏窮，沒上過學，也沒錢上魔網，知道才不正常吧！”
凱蒂氣急，指著這幾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就罵道：“你們就是無聊想欺負人，凱利撒殿下的名望都被你們這些人給帶壞了！”
“你胡說！”
最先把她拉住的那名男孩臉上一紅，忍不住伸手就推了凱蒂一把。
“啊——”
尖叫的不是凱蒂本人，而是其他小孩，看到同伴真的敢動手打凱蒂，頓時害怕的叫了出來。
凱蒂本人雖然隻是一個普通小女孩，但她身後——
身子踉蹌後退兩步，凱蒂還沒什麽表示，反倒出手的孩子僵住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利亞你慘了，你竟然敢打凱蒂！”
身後不知誰一聲大叫，隨後其他孩子轟然散開，往家裏跑去。
“我不是故意的！”
名為亞利的男孩呆了呆，也哭著轉身就跑。
沒一會，現場就剩下凱蒂和倒在地上的兔族男孩。
肩膀一重，凱蒂轉身，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阿爾托利亞。
“靈師姐姐。”
凱蒂叫道，聲音透著氣憤，“那些人真的太壞了，明明受著你的保護，還每天背後罵你。”
少女搖搖頭，上前一步，扶起地上的孩子。
“還好，都隻是皮外傷。”
檢查了一遍，阿爾托利亞說道，手又在懷裏一掏，拿出一把靈幣，輕聲道：“給，以後別獨自來小鎮周圍了。”
啪——
靈幣飛散，在空中化作道道弧線。
兔族孩子冷漠看了兩人一眼，默默轉身，撿起地上被踩成碎末的黑麵包，而後，一步一個踉蹌往鎮外走去。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你有病吧！”
凱蒂純屬孩子心性，見他如此過激的表現，立即就沒了同情心，不服的叫嚷道。
隻是，那兔族孩子卻停都不停，越走越遠。
“好了，凱蒂，沒事的。”
說罷，少女目光黯然，動手一個個撿起地上的靈幣。
“生病的......不是他啊......”
摩挲著指尖的靈幣紋路，阿爾托利亞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