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微光
光總是覺得它跑的比任何事物都快,可它錯了,因為無論它跑的多快,黑暗總是先它一步到達,並且等待著它的光臨。
——特裏?普拉切特
山洞裏麵被打理得很幹淨。
沒有人。
紅色的岩石被整齊有序地碼在山洞深處,堆成一張簡易的床,**鋪著厚厚的幹草,躺上去的感覺不太差,很軟。
洞中間靠外麵的地方有一個四方形小凹抬,應該是生火的地方。旁邊放著兩小捆劈好的木柴,每根柴棍都被仔細地分割成同樣的大小,十二個一組,正是容易點燃,拿到手裏粗細也剛剛好的程度。
另一邊紅顏色的小陶瓷罐是密封著的,梁小夏打開,發現裏麵還留了小半罐的幹麥粒。
梁小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水缸,想來這樣的條件下,水也是儲存不住的
。
山洞的牆壁上,最顯眼的地方掛著一塊紅色石板,深深刻著幾個上古精靈文字:
“仁愛”“勇敢”“希望”
看得出來,雕刻者在篆刻這幾個字時是很用心的,字體方正,圓滑流暢,在轉折點帶一點堅硬。梁小夏甚至能想象出來,雕刻的人當時應該是什麽樣的表情。
在這幾個大字的下方,還有一行小字:“舉手之勞,以助後人”
梁小夏手指摩挲著這行小字,思索著。
看來這裏真的不是哪個人居住的地方,隻是一個類似於驛站或者歇腳處的臨時居所。不過這裏的人和環境相比倒是反差很大。光是看這間小山洞,都會讓人覺得是個充滿了人情味的地方。
他們使用的都是上古精靈文字,不知道這些居民會不會是上古精靈後裔。梁小夏將鏡月放到唯一的那一張**。替他束好了散亂的發絲,又給他蓋上一張薄毯子,看著他那張閉上眼以後清俊的臉。
這一切。都得等鏡月醒來才能解答。
推動一塊紅色的大石板堵住山洞大門,確保門真的堵實了。又在小凹抬上生起火,她才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下休息。
蠻牛之力藥劑的藥效過去了,身體開始陷入虛弱狀態。梁小夏嘴唇發白,雙眼有點發黑,自然之心中綠色的霧氣開始緩慢遊走全身,她掏出一小壺營養液,一邊喝一邊計劃。
不知道斯文和繆拉現在怎麽樣。在安息森林裏的那一幕確實詭異,她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鏡月說過,他在這些所有的事件上都感受到了一股死亡之氣,無論是之前森妖的那個母親,還是最後活祭自殺而死的冒險者,可死亡之氣理論上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隔著幽冥荒原和輪回峽穀,生和死之間巨大的鴻溝,千萬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夠跨越。
梁小夏當時感受得很仔細,在冒險者附近,再沒有其他操縱他們的人。也就是說,這些冒險者很可能是被下了某種支配類詛咒或者執念,要求他們完成那一係列的開啟儀式
。一個要開啟傳送儀式,卻不守在身邊等待傳送的人。那他開啟傳送門,又是為了什麽?
又是一件想不通的事情。
梁小夏半靠在床邊,兩隻手裏分別拿著金銀草和那顆她無意中得到的上古精靈遺物,來回翻看。
最開始,隱疾難除時,她想要得到上古精靈遺物,隻是為了治好自己失明的右眼,現在右眼在誤打誤撞中被綠色的霧氣治好了,受傷嚴重的雙臂也變得更加有力,不僅如此,她還得到了一大塊自然融塑晶石,時俟也開始有了複蘇的跡象。
那這顆不明作用的石球,還要不要融合下去?
火堆已經生得很旺了,爐子上坐著的小水壺裏水煮得沸騰“噗噗”響,頂著壺蓋翻起。梁小夏給自己沏了一杯最愛的綠茶,點燃了淡淡蘭香味道的煙草,沒有吸,隻是盯著緩緩上升的煙霧凝思。
斯文和繆拉眼睜睜地看著梁小夏消失在一片紅光中,她動作快得他們兩個根本拉不住。地麵上巨大的法陣紅光耀眼,閃爍不停,他們兩個誰都不敢踏進去。
“斯文,你說,她死了嗎……”繆拉的聲音很輕,語氣裏有些顫音,他不敢相信,一個年輕的生命,就在這一眨眼間,說沒有就沒有了。他那個古怪的,不合群的學生他再怎麽樣看不習慣,也是他的學生。如果她真的是死了,這死法也太過荒謬和古怪了。
馬人比他的老師要鎮定一些,他在心裏試著呼喚了一下梁小夏,無人應答。主仆契約還刻在他的額頭沒有消失,那麽,梁小夏應該是被傳送進入了一個他暫時無法聯係的世界。
“老師,我猜,夏洛同學並沒有死,這個法陣看起來像一個傳送陣,她說不定是被傳送到哪裏去了。”斯文斟酌著語句,猶猶豫豫地給繆拉自己的推測。他並不想向繆拉暴露自己和梁小夏之間的關係。
聽到斯文的話,繆拉盯著法陣看了兩眼,突然說:
“咱們趕緊走!不會有人吃飽撐著沒事幹在這裏放個大法陣鬧著玩的。這種大手筆的人,我們一點兒也惹不起。”
兩個人正準備動身離開時,一個陰沉的聲音叫住了他們
。
“你們破壞了老師的法陣和召喚儀式,現在才想走,會不會是太晚了?”
安息森林深處的樹林裏,走出來兩男一女。當先的男子全身披著鬥篷,連臉都罩在鬥篷裏看不見麵目,腰身有些佝僂,握著一根高大的白骨權杖,露在袍子外的手指細長突出。看起來隻有皮包著骨頭,應該是一位年紀非常大的老者。
他身邊麵色蒼白,雙眼突出的年輕人。正是說話的那位。這位年輕人麵色很差,像是長期呆在暗不見光的地窖中,臉皮沒有正常人的那種紅潤光澤。而是白裏透著黑青的病態。年輕人和老者一樣,一身黑色長袍。臉卻是露出來的,看起來像是老者身邊的一位學徒。
和這兩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相比,他旁邊的女子簡直就是晨霧中走出來拯救他們的林中仙子。月白法袍,亞麻色係著小辮子的長發,水潤透明的眼睛和細致緊繃的皮膚,女子抿著嘴唇,似乎有些不滿她旁邊的年輕人說話的語氣和內容。
來著不善。兩位遊俠對視一眼,迅速後退,舉著弓箭瞄準突然出現的這幾個人。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麽多蒼蠅老鼠一樣的存在,打擾到我和老師偉大的計劃。這樣阻礙曆史進程的人,都應該被碾成曆史的塵埃。話說,安息森林還真是一塊適合給你們養老送終的地方,環境清幽,無人打擾…..”
年輕人嘴裏淡淡說著,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就像在討論天氣一樣自然。左手卻舉起一根玫瑰權杖,一顆米粒大的紅點在杖端形成,仔細看去,那是很多條細小的紅色閃電凝繞絞纏在一起。快速遊動。
“費恩!你要幹什麽?!”他旁邊的少女急忙拽住他的手臂勸阻,可費恩充耳不聞,單手一揮,那顆小光點就朝向斯文和繆拉濺射出去。
“費恩!你答應過我不再傷害無辜的!”泥球拽著費恩的胳膊,瘋狂搖晃。
“他們不是無辜,他們是破壞了老師法陣的死有餘辜者。”費恩淡淡補充了這麽一句。
斯文和繆拉扭頭就跑,這種不需要念咒就能發出來的法術他們都沒有見過。可是兩個人都知道,法術體積越小,危險程度就越高,將大量的能量凝縮在一個窄小的範圍內,爆炸出來的威力會更加驚人
。
而且法術精煉凝縮,是法師四級和五級之間的分水嶺技能,麵前這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陰沉青年,搞不好就是一個天才五級法師。五級法師想要防護住兩個遊俠的攻擊實在是簡單,除非他們兩個偷襲,不然沒有一點勝算。更不要說那年輕人身邊還站著另外兩個實力不明的人。
和他打,一點勝算都無,還是看能不能跑得過吧。
費恩很滿意對麵兩個遊俠臉上的恐慌和驚訝。
他捏緊了手上的玫緹斯手杖,準備欣賞紅色閃電將對方擊打得皮開肉綻的景象。
逃吧,越逃才越精彩。他的紅色小寶貝可是很執著的,會追著他們不放,直到將兩個人完全擊倒為止。
死在這裏,不要怨我,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實力弱小的人,活該被淘汰。這個世界,是隻有強者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不需要弱者的附庸。
曾經的他,也是一個一丁點法術都使不出來的廢柴混蛋,可是看看他現在。擁有了玫緹斯權杖,他就是神,是這個世界的霸主和主宰。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滅殺任何人,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奪命的紅色閃電,反對他的人,都會變成閃電下焦黑的屍體。
多麽美好的一幕啊。
費恩閉上眼睛,打算聆聽對麵兩個冒險者在死亡和痛苦時發出的悲慟哀嚎。他發射出的紅色閃電,卻被老者後發先至的一道黑光阻擋。老者隻是抬了抬手中的骨杖,純黑光線從頂端的龍晶中冒出,瞬間就將費恩的閃電砸得粉碎成一片散亂的電弧。
“老師?!為什麽?”費恩不解。
召喚法陣被破壞了,最生氣的應該是老師才對,他好心想要替老師出一口氣,他為什麽要阻止自己?
“費恩,我告誡過你很多遍了。你應該去嚐試尋找屬於自己的力量。依靠外力,你永遠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施法者。”老者的嘴巴不動,聲音卻震顫心弦,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邊,又仿佛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這是靈魂的聲音。
這一句話,就像一柄重錘,狠狠敲打在費恩的心房上
。費恩嘴巴糯糯蠕動,張著嘴想要辯解什麽。最後還是沒有吭聲。
他也知道,他離了玫緹斯手杖賜予的力量,什麽都不是。這讓他無數個日夜惶惶不安。生怕哪天睡覺醒來,突然發現手杖不見了,他也會從那個高高在上的國王跌落到一名凡夫俗子。
可是他還能怎麽樣?他能怎麽辦?遺傳自母親的那該死的受詛咒的血脈扼殺了他所有的希望。他的身體留不住一丁點元素之力。也無法和元素產生共鳴,這注定絕了他想要當一名法師的夢想。他先天孱弱。日常生活行走無礙,卻根本負不得重,成為戰士的光輝大門也在他麵前無情關閉。還剩下什麽?藥師,醫師,盜賊,遊俠…這一條一條的路,他不是沒有試過。隻要是能夠成為強者的方法。他都嚐試了,都去做了,現實卻無情地扇了他一個又一個響亮的耳光。
整夜整夜冥想練習,結果卻是神經衰弱。整日整日鍛煉身體,結果卻是重傷吐血。大口大口喝調理身體的藥物,現在卻對藥劑有了抗性,吃什麽都不再頂用。
哪怕他有那麽一點點的能力,也不會甘願被人叫做“玫緹斯的金草包”那麽多年了。他恨,恨自己無能軟弱的母親,恨自己受到詛咒的血脈。恨不能得到力量的苦痛,也恨那些明明擁有很好的天賦,卻不知珍惜的人。
被費恩稱作老師的人沒有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老者手中的權杖一舉一揮。兩個遊俠就像被看不見的繩索捆縛住一樣,掙紮著,被懸浮送到老者麵前。
“費恩,這世上存在的任何一件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尤其是生命。包括這兩個人,利用得好了,也是有益處的。”
老者手杖一鬆,斯文和繆拉就掉在了法陣上。
泥球趕忙跑過去,給這兩個無辜的冒險者治傷,這兩個人類意外闖入,打斷了召喚儀式,受到的無妄之災,不應當用自己的生命來買單。她無法阻止費恩的計劃,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兩個人又成為費恩手上的犧牲品。
斯文摸了摸身上被老者捆縛的地方。沒有傷口,那地方卻疼得好像要滲入骨頭。少女秀發垂下一縷,手指輕柔地撫摸過他被捆縛的地方,一陣白光閃過,疼痛感就輕飄飄地都不見了。
咦?又是一個看不清命運的人。
斯文很有興致地推一推自己的眼鏡,鏡片閃過一道精光
。
泥球先給對方治傷以後,才抬頭看他的臉,在看到斯文額頭那個一閃而過的金色圓形符號時,泥球愣了一下,借著彎下腰的身子的格擋,擋住後麵費恩和老者的視線,偷偷將一枚戒指塞進斯文手中。
嘴上做了一個“夏”的口型,泥球理了理自己的長發,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鎮定自若地走向另外一個在法陣中央倒地受傷的遊俠。
“費恩,你對她還是抱有希望嗎?”老者沉默地看著泥球給兩個無辜的遊俠治傷,他沒有錯過那段時間裏泥球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赫爾沙,她就是太善良了。”費恩沒有注意到泥球的小動作,眼神難得溫柔地看著泥球,嘴裏吐出的句子也軟軟的,帶著繾綣的柔情。
“不著急,我相信終有一天,她會臣服於我的。這是我們初次見麵,命運就決定好的事情。”費恩招招手,讓泥球回到他的身邊。泥球站在他旁邊,又恢複了疏遠防備的神色。
“不要把女人當傻瓜,否則你會知道,誰是真正傻的那個。”老者最後這告誡的句話,是直接在費恩的腦海中響起來的。
“利用與被利用,誰又是知道自己是哪一個。”費恩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他可以養著這女人,順便再利用她傳遞些他想要放出去的消息,迷惑一下他的對手們。這樣一箭雙雕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老者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他給已經能站起來的繆拉和斯文各扔了一顆純黑的,蘋果大的圓球。盯著他們吩咐,聲音沉穩而不可抗拒。
“戴上它,去遺棄神殿收集一萬顆惡靈種。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
現在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一個是現在就死,一個是稍微晚一點死。繆拉苦笑一聲,和斯文相互點了點頭。
老者法杖一揮,一個血紅色人形從法陣上升起,正是之前將梁小夏吸入的傳送人形陣。
眼看著兩個人拿著惡靈珠。消失在惡靈傳送陣裏,費恩不解:“老師,您就不怕這兩個遊俠拿了東西。躲在遺棄之地永遠不回來?”
“他們不會的,隻要他們見過遺棄之地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老者握著法杖的指節僵硬地彎曲了一下。
“還有,老師。收集惡靈這種事情十分凶險,那兩個人死了也就是死了。可是惡靈珠丟了怎麽辦?那麽珍稀的東西,丟了會不會太可惜?”
聽到這句話,老者帶著兜帽的腦袋偏轉,隔著一層布,直勾勾看著費恩。費恩看不見他的眼睛,卻也感覺到老者的目光像冰冷的針一樣紮在他的臉上。背上瞬間淌下一片冷汗。
老者接下來的話,更是將他扔進了冰窖。
“我的愛徒。他們死了,不是還有你嗎?你死了,不是還有你身後這位小姑娘嗎?”
費恩身體抖如篩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師竟然是這樣絕情無義的人,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認清,老師的本質。
泥球咬著下嘴唇,借助費恩的身體擋住老者的視線。她有把握一點點消滅費恩,這需要時間和耐心。可是對上那位老者,她感到本能地恐懼。
沙暴來了。
巨大而狂暴的紅色風浪席卷著遺棄之地的每一個角落。
拳頭大小的石塊被風卷起,和風中其他的沙粒撞擊在一起,劈啪作響。眨眼化成一灘碎末。
遮天蔽日的沙暴紅得發黑,嗚嗚咽咽的風聲,夾雜著動物的哀鳴再一次摧殘這片荒蕪的土地。
梁小夏躲在山洞裏,擋住門的巨大石板“哐啷哐啷”震個不停,就像一位巨人在門外粗暴地毫無章法地捶打。冰寒銳利的風混合沙粒,試圖鑽入每一寸可以鑽入的縫隙,山洞裏的溫度急劇下降,沙子順著石板向裏流動,洞裏的篝火也被竄入的風吹得飄搖不定,明明滅滅。
冷!真冷!
梁小夏又給凹台裏塞了四五根木柴,瑟縮著身子,不斷揉搓自己的胳膊和四肢。這種幹燥的,冰寒的冷,很快就讓她看見了自己呼吸中帶出來的白氣。陣陣寒氣順著地麵向身體裏滲透,梁小夏跳起來,猛得跺了跺腳,圍著凹抬小跑了兩圈,還是覺得冷
。
拿出一瓶燒酒,梁小夏看了看,猶豫了好一會兒,“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
“噗——!”
真辣!
一股灼燒的感覺從嗓子眼直直流向肚子裏。一口下去,梁小夏嗆得眼淚汪汪的,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倒真是暖和了一點。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忍受痛苦再來一口,就看見手中的燒酒瓶外,開始結一層薄薄的霜,瓶內的**,也開始凍住了。
不是吧?這麽冷?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心裏所想,凹台中的火苗最後掙紮著蹦跳了兩下,爆出一個閃亮的火花,熄滅了。
一室漆黑,梁小夏除了自己的呼吸,門板“哐啷哐啷”的震動和外麵震耳欲聾的尖銳風聲,什麽都聽不見了。
冷死了!冷死了!冷死了!
梁小夏跳著腳,哆哆嗦嗦撕開一張火元素使仆卷軸,恨不得和它擁抱在一起。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敗家不敗家了,她可不想當一個凍死的精靈!
火元素使仆剛現身,向梁小夏鞠了個躬,還沒來得及有更多的動作,就消散了。化為一片一片的紅色光點,連逮都逮不住。
怎麽回事?這裏連一個火元素使仆都招不出來嗎?梁小夏單手一揮,一個舞光術的小白光點在她指尖形成,凝聚了兩秒後,同樣化作無數元素點消失在空中。
這是禁魔之地!
梁小夏懊惱地計算了一下,她身上帶的食物和水,隻足夠自己吃一個月,這一個月裏,她不能用法術,不能用卷軸,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冷——
又一個哆嗦,梁小夏跳著鑽進山洞裏唯一的那一張**,鏡月的被窩裏。將所有的披風毯子都掏出來,緊緊裹住,頭埋在被子裏,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