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更替
在政治上,是沒有人,隻有主義,沒有感情,隻有利害。在政治上,我們不是殺一個人,而是移去一個障礙物。
——《基督山伯爵》大仲馬
“不…不好了…不好了…”
說話間,膽小鬼腳步踉蹌,氣喘籲籲地鑽進房間,見到梁小夏和邪眼叔叔,一開口就是滿臉恐懼地嚷嚷。
“慌什麽!什麽不好了?”
邪眼很不滿自己的侄子這種慌慌張張的樣子,一觸手抽在加林魔腦袋後頭,抽得他“嘶”一聲吸口涼氣。
“叔叔…我,我回村子的時候,被他們看見了!惡魔領主大人的特派員!她肯定看見我了!”
膽小鬼哭喪著臉,五官扭曲在一起皺巴巴的,一臉鼻涕淚,完全沒有身為惡魔的氣勢。
“你這個白癡,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邪眼暢快地罵出了梁小夏的心聲,使得她對未來帶著這麽個累贅上路更加憂愁。
“看來,我們不走也得走了。”
天龍將正在擦拭的巨劍重新背在身後,站起身向梁小夏伸出手,準備拉她起來,麵上依然溫柔如水。
梁小夏點點頭,任由天龍將自己拉起來,隻是手指間碰到天龍的手心時,不著痕跡地輕輕顫了一下——很冰。
“村子裏的蠢貨們肯定還沒反應過來,不會馬上追來的,我們還有些時間。”
邪眼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侄子,七八隻觸手同時開工,利索地收拾房間裏的雜物,將一堆武器、石板和打鐵工具在空中甩來甩去。看得梁小夏眼花繚亂。
很明顯,他不是第一次遭遇需要搬家逃亡的情況了。
“…血晶堡外麵有十五條膿毒血液護城河,普通的惡魔隻要將小指頭伸進去一根,立即會被氣化,沒有特殊辦法過不去。不過,我給以前的惡魔領主修下水道的時候進去過一次,那個傻大個想在我修好水管以後吃了我,眼睛裏赤.裸裸的光芒比地上的火焰還明顯。所以我挖了條隧道。以防萬一…”
邪眼很快地收拾好東西,觸手輕輕按下工作台下麵某個暗藏的機關,身後的石壁逐漸凹陷,露出一條黑黝黝的矮小隧道。
鋪麵而來的腐敗味道刺激得梁小夏輕輕打了個噴嚏。
“…可惜還沒等我用上它。傻大個就被幹掉了,然後我就住在這條隧道的盡頭,它是紀念我愚弄惡魔領主成功的功勳。哦,希望那端不要被堵住。你知道的,這群不講衛生的東西總愛將吃剩的骨頭和垃圾亂扔。”
梁小夏抽出天龍一直攥著的小爪子,吸了吸鼻子。
“呃…特德拉先生,這條密道有多久沒被用過了?”
她看著隧道頂簌簌下落的灰,開口詢問。
“一次都沒用過。十年,還是二十年?或者二百年?管他呢。能活下來就行,誰記得住這種小事情。”
邪眼撓了撓自己的大眼睛,點燃一根火把,背著巨大的包袱當先走入隧道中。
……
血晶堡。
塔.娜.德爾加泡在溫度略高,恰能放鬆肌膚的池水中,一寸一寸按捏自己的身體,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
紫色的粗條晶石鑲嵌在天頂和牆壁間。冷硬的晶石散發柔和魅惑的光芒,一縷縷落在鮮豔的紅色池麵,覆蓋在她蜜色光滑的皮膚上,泛起野性而原始的光澤。
她捧起一抔鮮濃的血水,亮紫色像貓一樣圓圓的大眼睛盯著水麵上的反光看了看,鼻尖輕動著聞了聞,又咯咯輕笑著任由這些帶著腥鹹的水從指間劃過,重新落在浴池中。她肢體的每個動作都帶著毫不做作的天真可愛。如同一隻動物般單純可愛,成熟妖嬈的身體又散發屬於女性的甜蜜味道,隻有嘴角勾起的笑,邪惡而殘忍。
這位魅魔領主的前任除了一身蠻力外,一無是處,將整個城堡弄得到處都是血跡和食物殘渣。惡心發臭,地板上斑駁的印記洗都洗不掉。
也隻有這個不停流動的鮮血浴池,算是她搬進血晶堡裏唯一滿意的地方。
魅魔抬眼看了一眼用鐵鏈拴著,四腿跪在池邊的“牲畜”們。這位新任領主滿意地看見這群毫無尊嚴,活著沒有價值的糧食,曾經的“人”眼中壓抑而痛苦的迷戀之色,得意地笑容又擴大幾分,看得周圍所有的惡魔和人類都呆住了。
沒有人能夠抗拒魅魔的美麗,生物們天生對美麗事物占有與摧殘的劣根性,是再怎麽高尚,再如何智慧都掩蓋不住的。
“水涼了…”
魅魔甜甜地開口,將血水撩撥在旁邊惡魔侍從的胸口,輕輕畫了兩個圈。
“是!領主大人!”
惡魔侍從熱血沸騰,一手一個抓起跪在池邊的人,雙手合攏將人頭一碰,在頭顱破碎的人類的慘叫聲中,將溫熱的新鮮血液順著池邊注入水池。
見到血順著殘破的肢體流出,沿著池水邊的磚瓦流入,魅魔不滿地撅了撅嘴。
地獄第一層的血晶堡,是所有惡魔領主堡壘中最簡陋,最不堪的。照明的水晶柱沒有打磨,胡亂粗魯地插著,被褥帶著惡魔們的臭味,不知道多久都沒洗過了,地板暗得發黃,破落不堪,來往的惡魔仆人畏畏縮縮,服務做事粗手粗腳。沒有燈罩、沒有窗紗、沒有收藏櫃和展示廳…什麽都沒有!
隻有一群呆傻的,每天除了盯著她流口水什麽都做不了的低階惡魔,還有肉質老硬,吃吃睡睡不知多少代的“牲畜”。她甚至連洗澡都沒辦法做到每天享受…
難道絞盡心思,付出她世上絕美的胴體與容貌,冒著生命危險殺掉原本的惡魔領主,隻能得來這種不堪的東西嗎?一切都和她幻想中的情景差太遠!她受夠了!
魅魔領主雙手拍打在血池中,濺起一圈水花,向躬身立在池邊的惡魔侍從打了個響指:“去。將我姐姐帶過來,我有事情要問她。”
領主的姐姐掛在一具白骨架子上,身體斷開幾節,皮膚上殘破得幾乎看不出魅魔應有的美麗**,如同一支被從根莖掐斷又落在泥濘裏的殘破花朵,腦袋萎蔫地耷拉著,左右胸口露出的位置,結了兩個巨大的劍狀傷疤。肉粉色的新疤痕證明,這兩道傷是新添不久的。
魅魔抬起頭,池水中的妖豔美麗的同胞姐妹自在享受的模樣,落在她眼中。令她嫉妒得發狂,卻又被她極快地低頭掩蓋下去。
“妹妹…”
傷殘的魅魔無力地抬起頭,臉上掛著乞憐與討好的笑容,眼睛中閃著淚光,見到她妹妹皺著眉頭的樣子,她又極快地改了口:“領主大人…”
池水中的魅魔領主聽到這個稱呼,才滿意地“嗯”了一聲,好半晌後開口說話:
“ 關於精靈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知道。那位大人的耐心不多了,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一丁點你口中的女精靈的行蹤,離將她獻上去也是遙遙無期。大人痛恨有人欺騙他,我也討厭背叛與欺騙。
要記得,我們血晶堡裏也不養廢物,即使你是我的姐姐也一樣。“
一想到隻要獻上去女精靈,自己就有機會直接進入地獄第八層。住更精致奢華的房間,吃更好吃的食物,再也不用忍受第一層粗糙惡劣的環境,魅魔領主的內心便一陣火熱,動作神態上也流露出一分迫切與渴望。
再想到這件事若做砸了,將來的下場,她又渾身冰涼。深層惡魔領主們的手段,都極其折磨殘忍。她肯定會比自己的姐姐此刻的樣子還要淒慘。
“妹妹…領主大人…我用我僅剩的那顆心髒和我這對眼睛發誓,我真的見過女精靈,又瘦又白,淡金色長發,綠眼睛的長耳朵精靈,她穿著一條很特別的暗藍色裙子…”
“夠了!你已經說了無數遍了。我怎麽知道你口中的精靈到底是真的,還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想要逃避懲罰的借口?大人若真的知道你在騙她,我也保不住你的第三顆心髒。”
受傷的魅魔暗自腹誹謾罵,若她覺得是謊言為什麽又急匆匆地將消息報上去?竟想讓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過錯嗎,想得也太容易了。
心裏憤憤不平,魅魔臉上卻沒有表現任何不滿,隻是掛著淚珠不停懇求:“領主大人…領主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
魅魔領主沒有理會掛在架子上的姐姐的哭求,打定主意若真的抓不到精靈,就將自己的姐姐交上去替罪——恰好魅魔的肉,在地獄裏也算是很稀有的美味,能夠抵償吃不到精靈肉的空虛與憤怒。
反正親情這種東西,早在她們的母親想要吃掉二人時,便在她血液中消磨得一點都不剩下了。
“嗬嗬,我聽說,有人想騙我?”
轟隆隆,水池上的巨響打斷了姐妹倆的談話,一個龐大的黑影出現在鮮血浴池上方,一塊塊燒焦的煙灰圍著虛影漂浮旋轉,最終貼合在影子表麵,形成一個魁梧健壯的實體。
站立在空中的惡魔全身漆黑,連臉都看不見,頭上螺旋狀的雙角彎曲著戳向天空,倒三角形的身材緊繃有力,不停散逸黑色的粉末,落在血紅粘稠的池水中,浮起一片黑渣。
在交談中的兩個魅魔同時被掐緊了喉嚨,渾身顫抖,喊不出一個音。明明在他們麵前的,隻是大人的一個投影,可那全身上下彌漫著的恐怖氣息,都讓魅魔們感到貼近死亡般的恐懼。
“大…大人…”
魅魔領主從水中立起,像沒骨頭一樣,軟軟貼在惡魔投影強壯的身軀上,雙手勾住投影的脖子,豐滿的雙胸故意摩擦著領主的胸口,聲音也一如既往地嬌媚甜美,卻有些底氣不足。
“我怎麽敢欺騙您呢?您是深沉在下的三十層之王,我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一層領主罷了,您一個指頭就能將我捏死。我又怎麽能和您作對呢?”
“嗬嗬,這麽說,是我耳朵有問題,聽錯了?”
惡魔投影說得隨意,聽得魅魔心底泛寒。
“哎呀呀…那是說笑的,說笑的。我們一定會將那個精靈帶來給您的。呐,大人啊,您若不滿了…我將自己賠給您。怎麽樣?”
魅魔領主幾乎全身掛在投影身上,一口溫熱馨香的氣息呼在投影耳朵邊上,若有若無地暗示著。
投影伸出手,抬起魅魔的下巴。黑黢黢的臉上似乎有一對眼睛在她漂亮的臉蛋上遊移。魅魔領主也適時地半仰著頭,擺出自己最嬌羞甜美的模樣,對著投影微笑。
許久,當魅魔終於要在心裏喘口氣,放下戒備時,投影一把推開魅魔,任由她的身子離開自己倒向池中,一隻手卻又捉住魅魔領主的雙手,將她提了起來。提溜在半空中,如同提著一隻倒吊的家禽。
“嗬嗬,可惜我對別人玩過的舊東西沒興趣,有些玩意兒是不能共用的,比如領地或者女人。不過…若是你邀請我吃了你,倒也可以考慮。”
“啊!不!大人!”
魅魔領主聽到惡魔投影的話,恐懼得瞪大眼睛。身軀顫抖著不停呼喊:
“大人,您不能這樣對我!約定的時間還沒到,還有兩天。兩天裏我一定將精靈完整地獻給您,大人,大人!求您放開我!您不能不守約定!”
惡魔投影兩眼間的位置,如同兩個吸光的黑洞在拉扯她,榨取她所有的自信和希望,留下無窮的驚恐與絕望。
“約定?妹妹。你太蠢了,地獄裏連石頭都不守約定,你還相信那個?大人身邊圍著多少貌美的女子,你又算哪個?”
在一邊冷冷看著的傷殘魅魔突然開口,整句話全是火上澆油,戳破魅魔領主最後一點依仗。
魅魔領主睜大了眼。盯著自己的姐姐,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一切,又覺得不可置信。
“嗬嗬,你姐姐說得一點沒錯呢。一個整日都想著怎麽愚弄我的小魅魔,吃到肚子裏也許更有價值,你也能更安分些。”
高而健壯的惡魔投影嘴角咧開,過大的弧度拉向半空中掙紮的魅魔領主。
“大人,放開我!你隻要放了我,要多少精靈我都給你找來!”魅魔淒厲的喊聲一聲高過一聲,偏偏在場的另外兩人都毫不動情。
眼看投影的大口要咬上來,魅魔領主發動保命絕招,全身騰起熾白的火焰,總藏在身後鞭子一樣的尾巴甩向惡魔投影,夾著灼熱的風當頭劈下。
“嗬嗬,真是幼稚的小東西。”黑色投影沒有鬆手,一隻手仍然捉住魅魔纖細的兩條胳膊,另一隻手抓住魅魔甩來的鞭尾,用力一扯——
“啊——!”
尖銳的慘叫聲回**在整個浴池房間裏,暗色血液濺了一池,**起層層水花。
鮮紅的水麵上,投下兩個朦朧的黑影,嬌小的黑影掙紮、踢騰、過激地晃動,逐漸被撕裂分開,另一個魁梧的黑影巋然不動,穩穩彎曲,投下一張一合的嘴型和一對扭曲的尖角。
很快,兩個黑影交疊在一起,伴著“哢嚓哢嚓”碎骨頭的響聲,低啞虛弱的求饒聲,小的黑影被大的吞噬掉——直到最後一根斷缺的殘尾沾著血,落入池麵,打破這幅黑與紅的剪影畫。
惡魔投影吃飽後,撫摸了一下腹肌突顯的肚皮,看樣子是很滿意。
“大人,大人…我做到了您吩咐的事,能不能幫我重新鑄造身體?我會比我的妹妹更聽話,永遠做您的奴隸。”
掛在白骨架上的傷殘魅魔趁著投影心情好,連忙提出自己的請求,聲音中帶著恰到好處的不安與逢迎。
“嗬嗬,當然沒問題。”
“那個…大人…那您答應我,將精靈身邊的黑暗騎士賜給我的事,還算數嗎?”
“嗬嗬,等找到精靈以後,黑暗騎士會和你在一起的。”
惡魔投影毫不猶豫的保證,使得傷殘的魅魔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又甜美地笑了起來,掛著戀愛中的少女才有的含情笑容,紫水晶般的眼眉彎彎。羞澀而甜蜜地勾起嘴角,連臉上的幾道傷疤都變得柔和起來。
她喜歡那個騎士,跟在梁小夏身邊,即使殺死她也溫柔無比的天龍。在心髒被長劍捅入的一瞬間,她覺得又痛,又幸福。在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那個男人。除了她以外。誰也不能帶走他。
傷殘的魅魔想得太入神,沒有注意到,被她稱呼為“大人”的惡魔投影已經降落在池邊,捉住已經被劈開的傷殘魅魔。張開大嘴,又用力咬了下去。
“啊——!好痛!大人你在做什麽!放開我!你答應過要幫我重鑄身體的,大人,你不能吃我!”
魅魔被咬下一大塊肩頭的肉,痛得高聲呼喊起來。
“大人!大人!你不能這樣!你已經吃了我妹妹了,不能吃我!背信棄義,你的靈魂會被釘在永灼之柱上,飽受折磨的!
啊——!我恨你!我詛咒你!詛咒地獄三十層後所有的惡魔們會同吃你的肉,同喝你的…啊——”
高分貝的尖叫聲在惡魔投影耳朵邊響起。接連不斷的指責聲與咒罵聲擾得惡魔投影極為不耐,張開嘴吃掉了魅魔的下半張臉。撕扯的肌肉與鮮血灑滿了惡魔投影的前胸,他看著那對仿佛火焰燃燒般的紫色眸子,盯著其中憤怒仇恨的目光,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腮幫子來回鼓動,咀嚼已經吃進嘴中的美味。
“嗬嗬。安靜點才可愛,話說多了肉味道會老的。”
投影吃完了半張臉,正想去咬魅魔的眼睛和鼻子,身後水池中傳來一陣陣“呼嚕呼嚕”的吸水聲,打斷了投影的進餐。
整個鮮血浴池中的液麵都在急速下降,水池側壁上突然出現幾個向上的台階,通道口裏先鑽出一隻探頭探腦,舉著火把的邪眼。
“快出來。魅魔大人不在,咱們趕緊走,”
邪眼在池子中看了一圈,除了血和幾個人類頭骨,池子裏什麽都沒有。
“動作快點,啊!這是什麽?”
一條尾巴漂在池水上。隨著下降的水麵正落在邪眼腳邊。
梁小夏半身染血,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不想讓鏡月沾到水池裏還剩下的血。她感覺到有一股極為銳利的眼光在看她,一抬頭,就盯上了一個通體全黑,連五官都看不出的大黑影。
“特德拉先生,特德拉先生…喂,”梁小夏眼神無法從黑影上挪開,伸手僵硬地拍了拍蹲在地上,正研究著尾巴的邪眼。
“別煩我!我正在研究這條尾巴…”邪眼沒好氣地打開梁小夏的手,撓頭苦想:“尾巴…怎麽這麽眼熟,我到底在哪兒見過呢??怪了??究竟是在哪兒呢?——哈!對了,這是魅魔的尾巴,嗯,這就是魅魔的尾巴沒——
——錯——”
邪眼的聲音戛然而止,它顫抖著抬起頭,和梁小夏同時看到了正對麵,站在大水池旁邊,手裏還拿著一條撕扯下來的胳膊肉的惡魔投影。
一個全身散發黑色煙霧的影子,長著螺旋惡魔雙角,像一座巨大的小山一樣,一動不動望著她們一行人,眼窩處似乎有兩道想要將幾人全射穿的光芒。
在他身後的白骨架上,被吃得所剩無幾的魅魔掉在地上,尤自吊著一口氣,雙眼水潤地看著隨梁小夏身後出來的天龍,無聲柔情。
“叔叔…”梁小夏身後的膽小鬼緊張地握著一把鐵匕首,盯著惡魔投影滿嘴的鮮血,又看了一眼慘得不堪入目的魅魔,幹咽一下口水,全身抖個不停:“你不是說,這層的領主是魅魔麽?”
“現在不是了…”
邪眼肉色的皮膚嚇得慘白,巨大眼球中充滿了血絲。
惡魔投影用沒有抓食物的手撓了撓兩隻角中間的頭皮,猙獰地笑了笑,眼睛完全無法從梁小夏身上移開。
“嗬嗬,原來世界上真的有買二送一這種好事情。”
他扔掉了手中的斷胳膊,雙手敞開:
“嗬嗬,我是這裏暫時的主人,歡迎幾位來血晶堡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