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準備

既然習慣了被命運推著向前走,就不能責怪命運的無情,永遠走在命運的前麵,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回聲出神地看著地上的一片碎末,慢慢消化完梁小夏的推測,又抬起頭問她:

“夏爾,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嗎?畢竟…畢竟…這聽起來太荒謬了。

若那個白精靈扮演的美杜莎女王有黑暗右瞳,她是怎麽得到的,又是如何能夠壓製血脈差別產生的衝突的?她不受右瞳詛咒的反噬嗎?難道說,這個城堡裏還有一群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人在幫助她?……”

回聲是個很聰明的暗精靈,極快地從梁小夏的話語中找到了她想不通的地方,逐一列出。

“當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無論剩下的是什麽,即使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梁小夏不慌不忙地慢慢說著:“一切都還隻是我的猜測,我沒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不過,我已經想好方法去證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想想你的能力,我的能力,我們所有人進入血腥城堡後的能力和美杜莎女王的能力有何不同,你就會明白了。”

到此,談話結束。

回聲和鏡月的神色都有些複雜,暗精靈是在循著梁小夏的話重新思索,想要從她的提示中發現真相,鏡月則是為梁小夏的成長而感到吃驚。

今天她的表現,超出了他的期望,無論是思路分明的談吐還是邏輯清晰的分析,都表現出了一種統治極洞察力,這種通過蛛絲馬跡猜測真相的能力,甚至已經可以和鏡月曾經認識的很多耀精靈智叟並駕齊驅了。

……

“參見二公主殿下。”

梁小夏進入大廚房前麵仆人用餐的小餐廳裏等了一會兒。一個女虎人就端著鐵托盤出來了,花尾穿著大管家的衣服。跟在女虎人身後對梁小夏和印遐行了一禮。

梁小夏手指搭上花尾冰涼的指尖,瞬間送出的神力使花尾擺脫了角色的掌控,機警的花尾隻用這片刻的功夫掏出一瓶藥劑,掂量著劑量喝了一小口。

“這種醒神藥劑的價格可不便宜,希望你要說的事情會很關鍵。”

醒神藥劑。三百血石能換來三口大的一瓶,每一口都能保持十分鍾左右的自我清醒,製作材料全是雨林裏的一些高危動植物,非常難搞到手。

“早知道我該給你臉上劃一道。憤怒的情緒還能給你省一瓶藥劑錢。”

梁小夏不明白,既然激動的情緒也能使人暫時擺脫掌控,為何還要用這種方式保持清醒。

“得了吧。血腥城堡裏最大的悲哀不是遭遇疼痛,而是對疼痛的麻木。”

花尾撇了撇嘴,細細的舌頭伸出去嘶嘶兩聲,“經曆過很多輪曆練後,你就是當著我的麵把我胳膊砍下來。我也不一定能脫離狀態。

說吧,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還是說你是無聊了,專程來找我聊天的?”

“去見見老熟人,順便問你討些吃的。畢竟,你的危險同胞現在是負責我的日常飲食的。總得提防一些。”

梁小夏向著忙碌得熱火朝天的廚房內看了一眼,毫無意外地碰到一道怨毒得恨不得咒死她的視線…蛇人魅影雙手戴著廚師手套。端著一個盛著生烤雞的鐵盤,內心的怨恨隨著廚房內各種生材料的味道一起流出,連厚厚的門牆都無法阻擋。

“你說,她會不會在烤雞裏下毒來毒死我?”

梁小夏自言自語地笑著。

“那樣隻能同時證明她智力與手段的匱乏,”鏡月稍微向梁小夏靠近了一點點,盯著她腦袋上的長耳朵抿唇一笑,“耀精靈的毒烤雞。“

開始的第一天,當西西弗斯的幾個侍衛還在竭力探索適應新環境的時候,梁小夏就將三人的位置都查了清楚。

天龍被分到西德將軍身邊做他的貼身侍衛,也是美杜莎女王暗中埋藏的一枚釘子,魅影被丟進了廚房,因為人手不夠的原因,她做著比前任更多的活,和沒完沒了的麵粉、生肉以及雞毛打交道。沒有腦袋的僵屍卡拉威爾則當了花匠,圍著奇怪的圍裙整日在花園裏伺候花草。

暫時這三個人還都沒有異動,雖然他們都在想盡辦法聚在一起,一時半會兒卻也難達到。不過留給梁小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擁有能夠破除一切神力能力的天龍威脅最大,他也是一個可以不受角色掌控的人物。

從花尾掌管的廚房下掏東西出來,對從前的梁小夏來說千難萬難,她若敢走進廚房,暗精靈廚子們都會揮著菜刀把她卸了做成晚餐端上桌。

對現在的梁小夏來說,卻隻是一句話的事情。二公主舒爾是血腥城堡的半個主人,要什麽都是一句話的事情,暗精靈們不能違抗公主的命令,如今也不敢違抗了。

當花尾跟著兩位公主從廚房離開,默默享受著剩下人或明或暗的羨慕嫉妒注視時,也不得不感歎一句,狐假虎威的滋味的確美妙。

最大限度地壓榨手中特權的每一分價值,也是梁小夏這周排給自己的計劃之一。

“對不起,大師還在鍛造,二公主殿下,不如您改日再…來吧。“

守門的暗精靈痛苦地低著頭,說完以後完全都不敢去看梁小夏的臉色。

梁小夏完全當做沒聽見,直接就推開鍛造室的厚重銅門進去了,穿過精工間直奔鍛造爐。

熱流穿門撲麵而來,橘紅色火苗跳躍著從熔爐裏鑽出,不停接收一鏟子一鏟子的礦石,顱內燃燒的光芒紅得發白,站得近些都感覺刺眼。

銀鐺光著上身,露出一身錘煉完全的肌肉,臉上和胡子上都是汗水,不停大聲指揮手底下的人向熔爐裏繼續添加礦石。

“笨蛋!手腳利索點!沒看到火都要熄了嗎!“

鍛造中的銀鐺脾氣一點都不好,也沒注意到梁小夏進來,手底下哪個人動作慢了,都會受到他指著鼻子大聲嗬斥。

梁小夏一時覺得,這位大約是血腥城堡裏最本色出演的演員了。

“銀鐺,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二公主殿下,您怎麽來了?“銀鐺疑惑了一下梁小夏的出現,立刻變為了壓抑的怒氣:

”該死,是誰讓公主進來的,我怎麽跟你們說的?不知道我工作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打擾嗎!毀了偉大傑作,你們誰擔當得起!“

花尾見到銀鐺越說嗓門越大,認命地掏出醒神藥劑,拔開瓶塞將剩下的一股腦全灌白矮人張大的嘴巴裏了,生怕這點劑量不夠對付他縮水的大腦。

喝完藥劑的銀鐺立馬變了,同樣有些粗魯地不修邊幅,卻少了一身狂傲之氣,喏喏地看著梁小夏:

“夏爾,你要理解我啊。這些可不是我想說的話,我也不敢說的。“

梁小夏擺擺手,示意銀鐺不用這麽恐懼。她很明白,和矮人相處,不論白的黑的,決不能像和精靈們相處一樣較真,他們粗魯的、大大咧咧的毛病都是和麵部毛發成正比的,認真就輸了。

“我隻是想來問問,之前讓你幫我做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都好了,全在這裏。“

銀鐺伸手向自己的空間腰帶一摸,拿出一袋嶄新鋒利的鋼箭,還有一柄銀色匕首。

“這種鋼箭很簡單,本來就是現成的,我隻是按照你的吩咐在箭上開了個槽。

不過你要的匕首就比較奇怪,我試了好幾種材料,才勉強弄出來個匕首,幸好符合你的要求,遇熱就融,遇冷則硬。”

銀鐺用手指捏住了匕首的刃,稍微用了點力,匕首刃就彎曲過來:

“可我是在不明白,這玩意兒碰上稍微硬點的東西都對付不了,連桌子腿都砍不斷,能用來幹什麽?……喂!夏爾,你要幹什麽,天啊!這是對矮人的褻瀆!停下來!不準用我的鍛造爐烤餅幹!“

梁小夏堅持在餅胚上刷上糖漿,好整以暇地回過頭握住了銀鐺打造的匕首,鋒利的刃部在指尖輕輕一劃,一道細小的血口立刻生成,幾乎沒什麽疼痛。

軟是軟了些,不過夠鋒利了。

銀鐺還圍著鍛爐上躥下跳,因為個子矮,怎麽都夠不到梁小夏架到高出的鐵盤,急得直跳腳,也顧不得畏懼了,對著梁小夏哇哇大叫。

梁小夏長耳朵抖了抖,屏蔽掉銀鐺的強烈抗議,扭過頭問花尾:

“花尾,你還有醒神藥劑麽?”

“剩的不多,不過花尾總有辦法弄到想要的東西,怎麽,你需要醒神藥劑?”說這話的時候,花尾非常自信地撫了撫她那頭比熔爐火焰還紅的頭發,拍了拍腰間鼓鼓的袋囊。

梁小夏倒忘了,花尾本身就是個製毒大師,醒神藥劑對她不在話下。

“我需要一瓶醒神藥劑,一瓶最強力的昏迷藥劑,如果有快速療傷的藥劑,也給我一瓶吧,越快越好…當然,付費的。”

梁小夏爽快地拿出一袋血石塞給花尾,反正她現在身無分文,也就血石多得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