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結戰
朋友一千個還太少，敵人一個也嫌多。
——《人和命運》阿.巴巴耶娃
天空，從來都是智慧生物的禁區。
海盜和船員們都不知道，法唱者或者法師達到六階就能夠飛翔，其餘職業者在九階也可以遨遊天空…這些東西，已經超過了他們的視野和閱曆能獲得的知識，被短暫的壽命局限住了。
看到高空飛起的那個纖細身影，海盜們也不管張牙舞爪的烏賊海怪了，一個個都抻著脖子，防止瞪大的眼珠子從眼眶裏掉出來。
梁小夏沒工夫理會這些家夥怎麽想，她張開五指，呼喚出久違的靈魂之弓，笑著吸了一口氣。
巨大的四翼螣蛇虛影在梁小夏身後浮現，盤起的蛇身比普通船隻還大，緩緩繞著梁小夏的身軀蠕動，蛇頭正在她正上方昂起，一雙紅寶石般的蛇眼對著水下的烏賊海怪默默瞪視，準備攻擊。
螣蛇昂首的姿態，和握著弓，半臉覆滿蛇鱗的紅眼少年驚人地相似，連動作和神情都如出一轍！
“臥槽！那…那是什麽怪物！”
“我的神啊，我們見到真神了！神祇降臨了！”
“是蛇神啊！大人他是蛇神啊！”
海盜和船員都已經嚇傻了，跪在甲板上對著天上的梁小夏不停跪拜，嘴裏吐著各種語句不通的禱告詞，激動得神經錯亂。
超出認知範圍的東西，總是容易被人類自動劃分到更加無法理解的範疇去，比如鬼怪或者神祇。
也不知蛇神這種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是他們怎麽靈機一動杜撰出來的。
梁小夏一弓拉滿。灌注火元素的赤紅色箭矢直直洞穿烏賊海怪伸得最近的觸手，一股焦糊的烤魷魚味頓時從灼燒的大洞裏冒出。
烏賊海怪被激怒得更嚴重了，兩對腕足纏住靠在大船附近的小海盜船，龐大身軀向下一沉，小船就被攔腰截斷，變成一堆碎木屑漂在海上。
同一時刻，另一隻粗如廊柱的腕足伸出海麵，對準梁小夏的脊背狠抽過去。
海盜們在下麵猛吸了一口冷氣，饒是對天空飛翔的大人突然生出莫大信心，也生怕梁小夏被那閃電般的觸手打成肉泥。
在觸手碰到梁小夏之前。她的身影在空中頓閃了一下，再出現時已經接近烏賊海怪伸出的腕足底部，又一支青色箭矢過去。像戳破氣球一樣，在大烏賊的腕足上割出一個巨大圓豁，切斷了想要偷襲她的觸手。
底下的人已經看不見梁小夏快如虛影的動作了，他們隻是見到一直盤繞在她身上的騰蛇虛影突然立起，蛇嘴猛張。露出一對帶毒尖牙，一口咬在烏賊海怪的腕足上，直接咬斷了上一秒讓他們還擔心得要命的觸手。
“砰——！”
十來米帶著吸盤的腕足從天而降，正砸在甲板中央的貨箱上，散發馥鬱芳香的香辛料四濺飛起，掛著防水油布的繩索像鞭子一樣嗖嗖飛起。在甲板上抽出條白印子，甲板邊的圍欄也被打斷一截，直直掉進海裏。
一個無辜的水手被掉下來的觸手壓住半截身子。右腿正好卷入了滑膩膩的吸盤，頓時慘叫連連。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水手被周圍的人聯合從觸手中拉出來時，整節小腿帶右腳已經不見了，褲管下流著一大灘血，饒是見過大風浪的海盜們。看得都心中發怵。
而那條被斬斷的腕足還未僵死，不停**著掃落甲板上更多香料箱子。
這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和天上的戰鬥相比，他們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一時間，甲板上慌慌張張逃跑的又亂成一片。
梁小夏也看到下麵的情況了，不由得眉頭鎖緊。
她可以選擇直接祭出威力最強的爆裂箭，一箭爆了烏賊海怪藏在水下的頭。
不過如果她那麽幹的話，先不說海怪下沉壓出來的漩渦會不會把船絞了，光是海怪臨死前拚命一搏的掙紮，都有可能拖著整船人一起葬入海底。
如果結局還是人都死光了，一船不留，她還在這兒打神嘛勁麽！
狡猾的烏賊海怪似乎也知道梁小夏箭矢的威力，所以一直都沒有露頭，將重要的眼睛和大腦藏在水裏，留它的觸手們在海麵上張牙舞爪。
海水被烏賊海怪已經攪成了黑的，梁小夏咬了咬嘴唇，還是下定決心，將身上罩著的鬥篷一拉一丟，對著章魚怪所在的位置就跳了進去。
“噗通”一聲，白膩泡沫海麵又泛起一朵小水花，但大家均看見那條恐怖的螣蛇展開了身體，哧溜一下鑽到海水下麵去了。
梁小夏剛剛下水，一大堆比她腰還粗的腕足就準備對著她纏上來了。
烏賊海怪期待的，正是這樣的會麵。
下水後的梁小夏也略微訝異了一下，她以為自己在水裏作戰，肯定不如陸地或天空靈活。
可稍微遊動兩下，似乎又沒有她想的那樣困難，隻要扭扭腰，就能靈巧躲開向她襲擊的章魚腕足。
低頭一看，梁小夏差點叫出來張口灌海水——一條五六米長的綠色的蛇尾從她腰部以下延展，完全替代了她的雙腿，正曲線擺動著在水裏遊曳。
綠色的圓形小鱗片整齊地向下排列，一個一個一直到蛇尾尖尖，梁小夏心中想了想，那小尾巴尖就在水裏搖了搖……
所以她注定是要在成為蛇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嗎！
所以她還得感謝上蒼，至少給她留了一雙胳膊讓她射箭嗎！
訝異隻是一瞬，梁小夏躲著兩條腕足的夾擊，從縫隙間鑽出，繞過一個弧度後左手筆直揮砍，又剁掉一小截想要偷襲她的觸手。
“夏爾，先別太樂觀。那烏賊海怪沒有這麽簡單。”鏡月及時提醒到。
很快，梁小夏就知道什麽地方是不樂觀的了。
上一秒才被梁小夏剁掉的腕足圓形切麵又不停蠕動著，緩慢生出一條幼嫩的，帶著密密麻麻吸盤的觸手。
新生的觸手還挺稚嫩，沒有像她砍掉的腕足一樣後背紫色，吸盤周圍紅色，而是完全的肉粉色，接在斷肢上格外明顯。
這麽看來，一直與海怪消耗下去，吃虧的是她。
受傷的腕足很快又縮回去。換了另一條更加粗大的腕足，扭動著去纏梁小夏的頭。
海怪觸手上的吸盤直徑都快趕上她腦袋大了，裏麵長了一圈尖牙。隨著吸盤的蠕動跟著一鼓一鼓的。
想到一種名為血滴子的摘腦袋武器，梁小夏抖了一下，一邊拚命放箭，一邊向遠遊去。
千萬不能被烏賊纏上，纏上就完蛋了！
亂箭飛舞。銀色的靈魂之箭在水裏就像一群劍魚，擺動身體在水中迅捷穿插，沒幾下又斬斷了一條腕足。
梁小夏閉上眼睛，張開精神之力，對準烏賊海怪纏住船底的最大兩條觸手放出兩道冷箭，趁著烏賊海怪吃痛張開防備的瞬間。衝著海怪在水下露出的大眼睛直衝過去。
四翼螣蛇再次張開大口，正麵碰撞上了海洋霸主。
“轟隆——轟隆——！”
海上的船隻猛力搖晃了兩下，沒站穩的水手差點被甩出去。
又有兩艘較小的海盜船在海麵傾翻。晨光女神號上的人驚魂未定，就聽旁邊尖角鯊號上傳來一陣陣大喊。
“漏水了，三號船艙漏水了！船要沉了——！大家快逃啊——！”
哪怕水裏還有烏賊海怪，此時也顧不了那麽許多了，“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連續響起。尖角鯊上的水手和海盜們都攢著吃奶的勁，在大浪裏劃著胳膊。拚命向晨光女神號遊去。
“哢嚓”一聲響，一條沾滿血的烏賊觸手甩上了甲板，一溜大吸盤全粘在船頭的晨光女神像上，卯足力氣將船向水裏拉去。
這是烏賊海怪的最後一搏，它自知生還無望，就打算拉著整船給它陪葬。
不行，不能讓海怪再拉扯下去，船隻會整條翻起沉入海底的！
海盜和經驗豐富的水手都反應過來了，可有人比他們反應更快。
居然是那位一直咋咋呼呼的小少爺！
不知“死”字怎麽寫的小少年嘴裏叼著一把匕首，已經沿著船頭的桅杆向烏賊觸手卷住的地方爬過去了，那磕磕絆絆的動作和隨時會落水的樣子，讓海盜們的心都揪起來了。
差點掉進海裏的小少年最後終於爬到桅杆盡頭，看著比他爹體格還龐大的觸手，臉色慘白，最終還是吸了一口氣，握緊匕首對著觸手用力戳了下去。
那麽厚的烏賊肉，小少年還做不到像梁小夏一樣利落地一刀切開，從第一刀斬下後，整個過程就從勇氣活向體力活靠攏。
小少年一匕首一匕首地對著一個切口向下用力劃拉，很快手臂就酸了，他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笨拙的屠夫學徒，頗有一種用小刀分死豬的勞累勁兒。
這時候，滿腦袋夢想的小少年才知道，什麽叫理想和現實處處存在的差距，什麽叫高手與凡人的鴻溝。
最終，還是烏賊海怪耐不住那磨人的痛苦，先鬆了觸手，滑溜進海裏。
烏賊海怪拚著最後力氣搏鬥，勁力一泄，再也提不起戰鬥的勁。被梁小夏戳瞎雙眼，攪了腦袋的海怪也到了生命盡頭，晃晃悠悠向海底沉去。
小少年也吃不住勞累勁了，雙手一鬆，從桅杆上掉了下去。
落水前，他很幸運地被從水下鑽出的梁小夏接住了，僥幸撿回一命。
第一次體會空中飛翔的小少爺顧不上興奮大叫，先去扭頭看救他兩回恩人的臉，想認清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世外高人，或者強大俊美的神祇。
結果這一看，挺失望的，那人長得真是普通，臉邊沾了一大堆黑黑白白的東西，一雙綠眼睛定定看著前方，緊緊地閉著嘴，似乎心情非常非常的差。
梁小夏心情的確很差，任誰被墨黑的臭水噴了一身，又經曆過五分鍾烏賊大腦內部遊，沾了一身不明物質後，都不可能心情太好。
小心眼的梁小夏收了烏賊海怪的屍體，打算將之曬成魷魚幹，果斷賣掉賺一筆。
這時候，船上的海盜們也反應過來了，急急忙忙地去做善後工作。
負責搶劫晨光女神號的刀疤和蘑菇一臉羞愧，兩個五階海盜，竟是被嚇傻了，全程打了醬油。
“大人…我給您先去備些洗澡水，您稍等一下……”
刀疤慣會看人臉色，一看梁小夏衣服上黑黑白白一塊一塊的，立刻上前招呼，還順便驅趕了所有想靠上來謝恩順便套近乎的家夥。
“嗯，謝謝。”
聽到可以洗澡，梁小夏臉色才稍微好一點。
見梁小夏表情鬆動，刀疤更不敢怠慢，直接下船艙去找淡水，準備親自燒水。
在海上生活，淡水是非常缺少的，普通的水手連喝都要省著喝，可刀疤覺得，給大人洗澡，一定不能用海水，否則洗壞了大人的皮膚，他們都賠不起。
戰鬥平息，這時候也顧不上誰是海盜，誰是商隊水手了，為了趕緊收拾殘局脫離這片海域，海盜和水手們合力將小船綁在僅剩的晨光女神號後麵，又忙著打撈海裏漂著的屍體，防止繼續引來怪物。
晨光女神號也需要修理，船艙雖然沒有破漏水，甲板上卻爛得一塌糊塗，香料撒了一地，主桅杆有破損，船頭雕刻晨光女神神像的裝飾也被烏賊觸手拉下去一半，女神的頭已經不見了。
梁小夏哭笑不得地看著浴缸清水上飄著的肉桂、小茴香和苦橙葉，再次對刀疤道了謝，徹底洗了個澡。
好處是，這些香料倒是去了她被烏賊汁噴上的一身臭味，隻不過，她總感覺像是在燉湯，加了大量香料的水，泡得梁小夏渾身上下泛起一股類似於濃湯燉肉的香味。
忙忙碌碌將近一個半小時，船隻才算是重新起航了。
小少爺也不避諱，穿著爛褲子，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幫忙救治傷員，見到梁小夏從船艙裏出來，雙眼閃爍亮光，直直對著她跑過來。
“大人，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這兒有我呢。”
真是有活力的孩子。
“小孩，你很不錯，在我戰鬥的時候，一般人都幫不上忙的。”
梁小夏淡淡的誇獎，使得小少爺臉紅撲撲的，不好意思地搔了搔手臂，又抬起頭看梁小夏，將聲音壓低，偷偷問梁小夏：
“大人，你是精靈，對不對？”
結果十二點前一共59票...七看著零點後大家又在期待的投票，想了想，決定今天更4k~~算是小小的補償。
決定八月還是如此，50以後，每多十票加一更~嗯嗯，大人們就可以合理安排投票時間了~（不過這種沒上限的方法對七來說其實很危險，萬一哪個大人想一口氣看到結尾，七就跪了...）
感謝大人、imire大人的打賞~
感謝天藍藍海悠悠大人、華雲塵大人、絕心絕愛大人、魔凍大人的粉紅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