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血祭

唯血與火中可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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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夏第一次短時間內射出去這麽多箭,體力消耗也很大,指縫之間夾箭的繭子又磨得破皮了,父親送的那雙鯊魚皮手套有些磨白,卻還是完整,不愧是海族的好東西。手指依舊如同別的精靈般細長,留著一點點指甲,指節卻粗磨厚礪,關節有些突出,不像是普通女孩的手,更不像是小孩子的手。?

想要做一名最好的弓獵手,就不能再想有一雙細嫩好看的手。世事兩難全。?

她很不在意地看一眼自己手上的傷,掏出一塊小布,先低頭擦拭時俟。?

“斯文,收拾收拾,準備跑路吧。”梁小夏好整以暇地收拾完畢,又看了一眼森林上方的天空。四個風元素使仆拱衛在四角,替她清理想要撲上來咬她的銀狼。?

天空大群的鷹身女妖盤旋,刺耳的叫聲充斥整個森林。一部分沒有奪取到狼肉和碎骨的鷹身女妖在濃鬱血腥味的刺激下,按耐不住,開始一次次俯身衝刺,偷襲地下的狼群和巡林員。?

梁小夏取出一條暗色不易髒的披風,雙手堵住耳朵,指揮四個風元素使仆紮入遠方遮天蔽日的鷹身女妖群,引身自爆。?

“碰——碰——碰——碰!”四下接連響起的爆炸聲震耳欲聾,大地顫抖,附近的樹林也被震得東倒西歪。天空的爆炸將黑暗的安息森林炸出來一個透光的大洞。地麵上僅存的幾名和銀狼交戰的巡林員都被氣浪和巨響震得坐在地上。?

黑色的破碎樹枝簌簌下落,爆炸範圍內的鷹身女妖全部被割得稀爛,看不出完整的樣子。墜落在地麵上。?

銀狼也嚇蒙了,。不複之前攻擊巡林員的險惡膽氣,“嗚嗚”地夾著尾巴盲目四竄。不一會兒就全部散入了叢林。?

天空中下起了帶著碎骨破毛的紅雨,淋了眾人一身。一個剛剛差點被銀狼咬到脖子的巡林員癱坐在地上。耳朵裏回**著巨大爆炸後留下的“嗡嗡”聲,腦殼也震得“嗡嗡”響,什麽也聽不見。死裏逃生的他愣愣地揉了揉臉。卻連著鷹身女妖的血和碎屍揉了一臉血。?

其他巡林員們也都大喘氣,他們不知道這聲爆炸是怎麽回事。安息森林漆黑蔽日,無法辨清天上的景色。可看著眼前慌張逃竄的群狼,也知道自己是得救了的。?

彼之修羅血景,吾之劫後餘生。?

“走吧。”梁小夏背著時俟,雙手向上撐開披風罩住自己,帶頭衝入了黑暗。?

斯文也拿著一個包裹,跟著梁小夏跑去。身影很快扭曲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帶大家趕快回去!他們就交給你了。”繆拉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帶進來的小隊,對著隊伍中一名中年女巡林員喊了一聲,第一次扔下自己的隊伍,去獨自追逐遊俠班裏的兩個學生。?

“精靈主人,咱們這是要去哪裏?”斯文腳底下沒停,身體靈活在森林中穿梭,極少碰到兩邊的延伸出來的枝杈,氣息不亂,甚至還有心思和梁小夏聊天。?

“命運會告訴你的。”梁小夏不冷不熱地來了這麽一句。?

她不是沒看見斯文對繆拉的示好。不是沒看到斯文在沿途不停做標記,也不是沒看到斯文有時候會故意拖延步伐等待後麵的繆拉追上他們。?

父親說的沒錯,馬人的確會帶來麻煩。?

穿過鷹身女妖和銀狼的包圍線,安息森林又恢複到了靜謐死寂的狀態。森林裏沒有風,。沒有蟲鳴鳥叫,幹枯扭曲的黑色枝杈靜止地掙紮上伸,連樹木的葉子,都開始由一種濃重的油綠向黑綠發展。?

殺戮左眼中,紅黑的氣焰沿著地麵,樹身蒸騰升起,整個世界隻有壓抑沉悶的兩種色彩,向她傳達著殺和死的情緒。?

梁小夏手上的時俟仍舊沒有恢複意識,一道道黑紅細線緩緩流向時俟中間那顆自然融塑晶石,形成一個小小的黑紅漩渦,在其中流動。她不知道這種自主吸收行為到底應該算作時俟恢複的表現,還是和時俟無關,隻算融塑晶石本身的自發行為。?

“它在吸收的是死亡之氣。不用太擔心,應該是好事。還有,三點鍾方向兩公裏遠處,有伊格卓爾草,和一些怪物。”意識裏,鏡月這麽說道。?

梁小夏立刻調轉方向向他指示的方向奔去。斯文跟在她身後,又扔下一個追蹤信號,調轉方向跟上她的身影。?

“鏡月,這是你說的怪物?”在接近六百米的地方,梁小夏隱在一片草叢後,伏低身子看著遠處的火堆,和那幾十個圍著烤火的人類。?

這些人類應該都是進入森林的冒險者,有背著弓的,拿著斧子和劍的,有男有女,隻不過這些人現在手拉著手,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圍成一圈,盯著火堆,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聽不到他們的心跳。”?

沒有心跳的人類,還能夠活在世界上嗎?梁小夏仔細打量這些人,他們無一例外眼神空洞呆滯,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一個舉著骷髏火把的人站在圈子內,不斷向火中扔著什麽東西,念念有詞,也是雙眼無神,瞳孔放大。各式各樣的草藥、材料、動物屍骸被扔進烈火,熊熊燃燒,黑色的濃煙從火堆上升起,飄入空中卻不散開,凝聚成一個逐漸膨脹的黑色氣團。?

梁小夏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火堆下方還有一個巨大的黑色法陣,刻畫在同樣黑色的土壤上,非常難分辨,。?

這個符文陣的風格,倒是帶了一點上古精靈的影子。不知道和她臂環裏那把霍瑞茲權杖有沒有關係。算算位置,她現在應該已經是站在安息森林邊緣,遺棄山脈上了。?

身體潛伏在草叢裏,梁小夏慢慢地和環境融為一體,冷冷盯著前麵的動靜。好的弓獵手,對待獵物絕對不能缺乏耐心。?

火堆上空的黑色氣團仍舊在一點點擴大,脹大到一人高時,停止了膨脹。黑色氣團凝實,蠕動,半個小時後,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黑色人類外形。?

梁小夏和斯文身後,繆拉追了過來。他甩了甩長發上沾著的汗珠,純做口型問梁小夏:“這些人是誰?”前麵這些聚集在一堆的冒險者看起來像是在舉行某種邪教的聚會。?

“到時候了——”舉著火把的冒險者毫無感情地喊了一句,抓出最後一把材料準備投入火中。?

金銀草!?

梁小夏才不管這些人是誰,打算幹什麽。她盯著這夥人等了老半天,為的就是這唯一的一個目的。?

跳起,抬弓,白色的箭支射出,一箭射穿了冒險者的手心。那一小株長著兩瓣金銀葉片的草從他手中滑落,落在了地上。?

投放材料的冒險者被射了一箭,毫無反應。手上的草藥沒有投入火中,他也不在乎。?

這樣的表現,讓梁小夏終於肯定,麵前這一大批都是死人。不是鏡月那種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而是一群被什麽召喚操縱的僵屍。?

沒有智慧的,不算是人,隻算是怪獸。梁小夏從草堆中撲出,打算上前硬搶金銀草。?

“向我主奉上最高的忠誠吧,!”頭領冒險者將手中的火把也扔入火堆,語句還是沒有抑揚頓挫的平調,隻是在機械無感情地重複。?

他掏出一把匕首,麵無表情地對著自己的胸口紮了進去,鮮血四濺,滴在法陣上。冒險者麵上卻依然無神,感覺不到疼痛。一刀不夠,冒險者緩緩抽出手中的匕首,對著胸口又紮一刀,在腿上劃了幾道,最後一刀深深紮入自己的肚子,向上一挑。內髒混著血從傷口中湧出。做完這一切,他緩慢地走向火中。?

在拿著火把的冒險者撲入火中後,其他冒險者也僵硬地站起來,各自割開身上的皮肉,讓傷口鮮血橫流,一個接著一個,僵硬地緩慢走入火堆。?

地上繪製的法陣吸入鮮血,從和泥土一般的黑色轉為深紅,再轉鮮紅。法陣發紅發亮,一陣陣紅光沿著法陣刻畫的紋路向外流動,不一會兒就充滿了整個法陣。?

法陣有一股吸力,有些粘黏,梁小夏用力向前衝了幾步,借助腿上的力量擺脫法陣的粘連,搶過掉在火堆旁邊的金銀草,來不及細看,急忙塞進自己的臂環中。?

法陣中央的火焰已經變成了黑色,上方濃煙凝成的人形卻逐漸轉紅。?

懸浮在空中的人形越來越清晰,漸漸能看出眼耳口鼻,梁小夏扭頭一看,猜測這大概是什麽亡靈或者地獄生物,需要用到這種活祭轉化來重現人間。?

事情一般都是越高級越危險,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到了費恩弄出來的那個紅色閃電球,以及她之後的遭遇,拔腿便跑。?

她想遠離危險,危險卻不想輕易放過她。?

天空中漂浮的血紅人形裂開兩瓣,露出一個黑色的空洞。?

黑色的空洞裏刮著陰寒的風,隱隱帶著吸力,不容她抗拒,將梁小夏吸入其中,緩慢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