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現在是急時新聞時間,剛剛接到消息,五名搶匪在萬寶樓珠寶店內挾持一位顧客。被挾持的是一名女子,二十四歲左右。我方警員正與搶匪交涉,希望能安全救出人質。現在把畫麵交給現場記者。”電視中正轉播著今天下午三點發生在中環路萬寶樓珠寶店中的歹徒持人質事件。

剛轉播完這則新聞,叮的一聲,食雜店牆上的鍾表轉到七點,都市新聞聯播開始了。

“今天下午三時發生在中環路萬寶樓珠寶店,歹徒持人質事件有了新了線索,我們聯線現場記者,看他們發回來的報道。”都市頻道的主新聞主播還是如十年前一般美麗,絲毫沒有老化的痕跡,她們倒底用什麽保養品呢?

夏芸坐在食雜店的角落裏,偶爾來店中買煙的客人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望著電視,覺得萬寶樓很熟悉,那個劫持人質的男人也很熟悉,那個女子像在哪裏見過……可是她卻想不起來了!頭欲裂的疼痛,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居然會有這種頭痛的習慣?輕輕按壓太陽穴,繼續看著電視。

“大家好,我們現在所處萬寶樓珠寶店大堂,警戒線已經拆除,五名劫匪均被擊斃。我方警員以搶救人質為原則,卻沒想到凶惡的歹徒會在最後一刻開搶。人質已被送到醫院,死生不明。欲知後事如何,請繼續關注都市新聞晚間報道。”

夏芸盯著電視屏幕,腦海中不停地閃爍著那一幕。記憶像開了閘,如洪水般湧來,那名女子不就是自己嗎?原來並非所有人都是救世主,她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麽傻地還要勸歹徒自首呢?真笨!

夏芸,二十四歲,可笑、可悲的本命年。

H市名牌醫科大學畢業,法醫專業。她喜歡追求事情的真相,挑戰各種極限。所有在別人眼裏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她都會嚐試;用她的原話就是,沒有嚐試,哪來的成功!大學畢業兩年,之後又去美國自費留學一年;現在是H市衛生署的一名法醫。

回國的飛機上認識了一位H市有名的富二代何永明,二人一見鍾情,墜入愛河。原定於五月二十一號去萬寶樓珠寶店挑選戒指,何永明卻說自己有事來不了的,叫夏芸自己先選,自己隨後就來。

可是她在萬寶樓等了很久,還是沒有見到何永明,卻等來了一群搶匪。店中的顧客紛紛從另一旁大門跑出去,有人因為慌亂還跌倒了,不過為了逃生,爬起來再跑!店員則躲在櫃台後麵不敢出來。夏芸正拿出手機報警,卻被其中一名搶匪看到,便把她當做人質扣留。

夏芸的手機裝有APPS軟件,隻要打通電話,便可以準確定位。所以她被劫持後十分鍾之內,大批武警、特警便把萬寶樓包圍得滴水不漏。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交出人質。”外麵傳來談判專家的叫喊聲。真不知道他們專家的稱號是怎麽得來的,劫匪既然光明正大的來搶.劫,這樣喊話能起到作用嗎?真是笨的可以!夏芸暗罵。

劫持她的劫匪大聲吼道:“老子來就沒想著活著出去,有本事你們進來,大不了我拉著這丫頭陪葬!”劫匪的聲音有一種道不明的滄桑感。

“你也有一個女兒對嗎?”夏芸突然問。

劫匪身子一震道:“你怎麽知道?”

她抿嘴微微笑道:“因為你剛才叫我丫頭。丫頭一般是爸爸對女兒的愛稱,這說明你經常這樣叫你女兒。或許你女兒跟我一般大,所以你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了。”

“你……”自己什麽也沒有承認,她卻像什麽都知道,她真能看透自己嗎?劫匪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語氣中帶著傷感與自責,“我是有個與你一般大小的女兒,若是她沒有出事,現在肯定會很乖,很有出息的。都是我,是我害了她呀!要不是我愛賭博,也不會讓她陪上一條性命!如今,我也不想活了!”

“叔叔,我想好好地活著!因為我還要與愛的人結婚。”夏芸想用真情打動劫持自己的男人。

可是男人聽說她要結婚的時候,情緒大變:“不行!你不能嫁給他!他是騙你的!騙你的!”

“他是騙我的?”夏芸疑惑不解,她感覺身後的男子情緒異常激動,身子不停地抽搐,是什麽讓他如此悲傷?

砰——砰——夏芸還沒來得及問話,便感覺自己與身後的男子同時倒下,依稀她聽到他說:“紅紅,爸爸不會騙你,既然你執迷不悟,爸爸就帶……離開!”

他是一個父親,因為女兒的過世,已經有了妄想症,妄想著自己的女兒就是夏芸,所以他中彈的前一秒扣動了扳機,用極端著方式愛著自己的女兒。

夏芸突然想到大年時,二姑婆曾幫她卜過一卦,說今年流年不利,命犯太歲,有血光之災,大凶之兆。當時她也就是笑笑敷衍了事,沒想到這麽快就靈驗了。可是自己怎麽會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呢?難道是靈魂出竅了?她偏偏不相信神鬼之說的。

正好有人進來買煙,她走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可是他卻沒有見到她一般。他走了出去,夏芸追了出去,不小心從他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她愣在原地,或許自己真的出事了,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

夏芸發現自己不是在走而是飄動的,她也看到大街上有些人同自己一樣飄著走,她問:“誰能告訴我,我是人是鬼呀?”

“真是個糊塗鬼,當了鬼還不知道!”有人從她身邊飄過,鄙夷地說。

真成鬼了?MYGOD!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身體中去。夏芸朝醫院飄去,她想去看看自己。

醫院大門圍著許多人,沒人能看見她。她卻看到了心愛的人——何誌明。他依舊一身休閑西裝,正如一年前他們在飛機上相遇時一樣。

“阿明……”她飄上前去,輕聲呼喚道。

何誌明卻沒有聽見,正與一旁的美女調侃:“幸好我沒有去,不然也會像她一樣生死未明。”

“你不是對她說,你喜歡她嗎?”美女不停扭動的小蠻腰,緊緊地貼在何誌明的身上。

“喂,狐狸精,快離開誌明,他是我的!”夏芸生氣地想給那個女人一耳光。

何誌明用手稍稍抬起美女的下齶,輕輕地在她朱唇上啄了一下道:“我怎麽會喜歡她呢,隻是一時塗新鮮罷了。她哪有你這般討我歡喜呀!更何況像她那種貧窮女,哪配得上我的身份!”

“何誌明!”夏芸緊緊拽著拳頭,淚水盈眶,這就是自己一心想嫁的人,真是可笑!自己是法醫,在解剖屍體上何等的冷靜,為什麽在感情方麵卻如此衝動、不堪一擊呢?夏芸,你一定要堅強,沒有男人也一定要活下去!

嘀嘀嘀……嘀嘀嘀……耳邊傳來吸呼機的急促聲。夏芸沒有再理會狼狽為奸的兩人,獨自上了醫院大樓,飄到自己住的重護病房。自己躺在那兒,如睡美人般恬靜。醫生與護士在裏麵搶救著,他們的聲音似乎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了,她隻想好好地看看自己,看看這個獨立而又堅強的女孩。

“不行了,沒有呼吸了!心跳也停了。”護士的急促的聲音傳來。夏芸冷眼觀望。

“讓開,按壓!”還有醫生不想放棄,畢竟這是一條生命呀,她還那麽年輕。

“許醫生,都按半小時了,瞳孔擴散了,算了吧!”每一次麵對死亡,許醫生都會這樣,她總是想做最後的努力,能救活一條命就能多一個人。

許醫生站起來,望著牆上的鍾,歎息道:“死亡時間二十點十三分。她的親屬來了嗎?”

“沒有,但她單位的領導與同事來了。原來她是名法醫,而且她父母早逝,最親的人是鄉下的二姑婆,他們已派人去聯係了。”護士長如實說道。

夏芸,累了嗎?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她嫣然一笑,沒有覺得死了而悲傷,也沒有恐懼。她站在床邊,望著自己,笑著笑著淚流滿麵。“二歲的時候媽媽走了,五歲的時候爸爸走了,你靠二姑婆與社會救濟才能上學。滿了十六歲你就半工半讀,賺了錢也不亂花。是不是熬得很辛苦?你一直以為自己會是灰姑娘,遇到何誌明就以為他是自己的白馬王子,誰知道他隻是花花公子而已。你不應該傷悲,更要好好的;是否輪回,你都要珍惜以後的每一天!你沒有死,隻是丟棄了軀殼,若是再過個二十四年,你一定還是個令人讚賞的女子。今天就當解放了,好好安息吧!”

她轉身離開,麵無表情地走在大馬路上。一輛大巴停要她麵前,她想也沒想上了大巴。大巴上坐著許多人,神色各異。她不敢亂說話,保持著該有沉默。車上的人對她投來怪異的眼光;他們能看到自己?他們也是鬼?夏芸狐疑。

車開始很平穩地開著,開著……突然一下猛烈撞擊,車子在漩渦中翻了……

啊——

四周驚叫聲此起彼伏,最後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