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外麵的天色已晚,他們決定留在此處過一晚再去找線索。雨荷雖是夏家婢女,卻也沒有如此勞累過,她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靈兒也累了,坐在石**,靠著石壁。扭傷的腳被夏芸治好了,她說了句話謝謝,也不再說話。

還好現在已是夏天,不然這麽一個石室沒有火,一定非常寒冷。剛才又下過雨,外麵也撿不到幹柴。下過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夏芸站在洞口屏住呼吸,**漾在青草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氣息中,她喜歡大自然的一切。

“夏芸,我有話跟你說。”楚天塵站在夏芸身旁,語氣平和,收斂了往日的嬉笑。

夏芸睜開眼,莫名其妙地望著楚天塵:“說什麽?”楚天塵欲說,夏芸打住,搶著說,“是不是想說你喜歡上了那丫頭,要和我退婚?”她用眼瞄了一下靠在牆上睡著的靈兒。靈兒確實有一種讓人一見猶憐的美貌,她還小,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不像自個,這副皮囊也隻有十八歲,可為人處世老道。這個也不能怪自己呀,誰叫自己心理年齡已經二十四歲。

“不是。”她怎麽會誤會自己喜歡靈兒呢?楚天塵心中寒噤:難道我在你心中隻是一個貪圖美色的登浪子嗎?

“不是?那是什麽?”

“我想說……”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算了,還是再等等吧,現在說出來會嚇著她。或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你發現了什麽?”

“若是猜得沒錯,山下遍地都是骸骨,這裏處處充斥著冤魂。”夏芸眼睛望向遠處,似乎那兒真站著一人,遠遠地朝她在招手,亦或朗朗地笑,似乎在說:你終於來了!

“既然你這麽猜測,趁她們睡著了,我們現在下去看看吧!”楚天塵建議。

回頭望一眼雨荷,夏芸擔憂地問:“她們呆在這兒沒事吧?”

“應該沒事吧!靈兒的腳傷了也不能亂動,時間有限,或真有什麽,小洛帶人來也正是時候。”夏芸還有些搖擺不定,讓她們兩個姑娘家家地呆在山洞中,實在不放心。楚天塵也是知道的,他保證地說,“我們就去山下看一眼,看了後馬上回來。”

既然是這樣,那就走吧。他們兩人朝山下走去。雨後下山,泥土都是滑的,加上腳上的鞋子都是布底,根本不打滑。小心地踩在淺草上行過,顧不得鞋尖被草中細水浸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夏芸一個腳沒踩穩,朝山下滾去。

“啊……”夏芸大聲尖叫,下意識地用雙手護頭頭部,以免受傷。

“芸兒!”楚天塵去攔夏芸,腳下一滑,也隨之摔了下去。

當兩人滾下山腳,楚天塵顧不得滿身泥土,爬起來,扶起夏芸問:“芸兒,你沒事吧?”

芸兒?他什麽時候叫得如此親昵?夏芸鬆開疼痛的雙手,委屈不已:“這麽高的山滾下來能沒事嗎?幸好是從四分之一的山上滾下的,不然小命不保!”

“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楚天塵自責,他是一個男人,應該要保護好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這個想法讓他心中一顫,原來這麽久,他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了!從她用手指著他的第一次,他與她便有了交際。

夏芸不吃這一套,她甩開楚天塵的手:“走開啦,本小姐才不要你保護呢!”她還在生氣,氣他為什麽對靈兒溫和言語,對自己總是百般戲謔。“你還是去保護你的靈兒吧!”

“芸兒,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對靈兒沒有意思!我的心中一直隻有你!”楚天塵雙手禁錮夏芸,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的眼清轍見底,他的臉上看不見一絲戲謔,他的唇微微顫動,他……夏芸望癡了,這一刻原本是美好的,可是來得太突然,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她的心理年齡已經二十四歲了,她知道心中跳躍的是什麽。她渴望愛,卻又怕再一次受到傷害。何誌明的虛情、馬五郎的假意,一開始就經曆了這麽多,她還有什麽通氣去愛?!她逃避楚天塵的眼光,即使他們之間有著婚約,可是她明白那並不算數!

她與他,隻是交易。她幫他做事,他是她出門的借口。她不想做米蟲,她想讓生命有意義,想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他為何要說出這番話,讓彼此間尷尬?楚天塵,本小姐不是你的玩物,你的話本小姐也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夏芸掙脫楚天塵的禁錮,冷冷地笑了:“楚大人身居官職,相貌堂堂,世間女子欽慕有之,何苦為難小女子呢?楚大人還是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吧!我與你之間隻有交易,不談感情!”

望著她單瘦的背影,楚天塵的心一陣悸痛,她還是拒絕了他,這麽絕決。他淡然一笑,剛才的他如幻影閃過,嬉笑地說:“我也隻是說著好玩的,走吧!”

走在泥濘的路上,夏芸與楚天塵肩並肩走著,誰都沒有說話。她需要時間去淡忘之前的悲傷,而他給她時間,隻要陪在她身邊就好。

許是一場大雨淋濕了土地,衝走了最上屋的泥土,那一塊平地上,竟然出現了小截白骨。夏芸走過去,赫然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個未成年人的骸骨。這兒,果然是一個大的墳墓,埋藏著土拉族所有的冤靈。

她穿越而來,難道真是冥冥之中注定?要她為這些冤靈洗脫冤情,還他們一公道嗎?

他們是土拉族的人,但是他們為什麽會招人殺害?

難道土拉族真的有寶藏?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些隻是猜測,夏芸要做的,就是從黃泥下的骸骨中找到誰才是殺害他們的凶手。連孩子都不放過,可見凶手多麽的殘忍!

“夏芸,怎麽樣?都挖出來三具骸骨了,裏麵還有嗎?”楚天塵驚恐的問。

“恩。”夏芸點點頭,神色凝重地說,“不止這裏,還有那裏、那裏,都可能有骸骨!”

太不可理喻了,世間傳土拉族被台風刮走,可是為什麽在島上會有這麽多骸骨?楚天塵一臉正義地問:“要怎麽樣才能知道他們的死因?”

“我們的東西都在船上,不然就可以知道這兒是不是曾遭到屠殺。”夏芸捧著一個骷髏頭,環顧四周,“奇怪了,這兒怎麽沒有井呢?”

“不可能,就算靠近河水或湖水畔,都會有井的!會不會是這些草遮住了?我去找找。”楚天塵在雜草中穿行,希望可以找到水井。但是很遺憾,沒有找著。

“算了吧,等小洛帶人過來了再找。我懷疑這兒曾經發生過滑坡,把原本的東西都遮住了。”夏芸推測,“哎,這次咱們有的忙了!真懷疑自己腦袋是不是鏽逗了!”

“鏽逗了是什麽意思?”楚天塵疑惑地問。

夏芸白了他一眼,道:“沒什麽,對了,楚小洛大約幾時能回?”

楚天塵計算了一下時間,道:“最遲也要等到明天吧!剛才還下了雨,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預期到達。”

“咱們還是先回洞中去吧!天色都快黑了。今晚就在洞中過一夜,明早再說吧!”夏芸扯來一些草蓋在骸骨身上,然後朝他們行了禮,說了一些客氣話才離開。雖然她知道說這些話他們聽不到,但至少自己心裏能少許安慰。

回到洞中時,雨荷與靈兒還沒有醒,看樣子她們真的累了!

夏芸從包裏拿出幹糧遞給楚天塵:“吃點東西吧,然後休息一下,等小洛回來,還有得忙呢!既然楚大人不知道驗屍,那就隻能委屈你當我的主簿記載情況了!”

楚天塵頷首:“一切聽夏小姐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