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楚小洛端來了一大盆水放在夏芸腳邊。夏芸正要檢查著所有骸骨,他們的骨頭上沒有明顯的痕跡。他們似乎死得都很安詳,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不對,他們的骨頭經過火燒後怎麽會保存得這麽完整?

“小洛,點火燒水,我要煮骨。”夏芸吩咐。小洛忙前忙後,不亦樂乎。

他們的骨嘴裏沒有煙灰,一點兒都沒有。清水從他們鼻中進去,嘴中出來,都沒流出一點兒灰,難道自己猜錯了嗎?夏芸試幹那些骸骨,把他們整齊地放好。

人多力量大,不多時大火燒開了第一鍋水。那口鍋是他們在泥土中尋到的,因為是鐵的,所以沒有被大火燒毀,清洗出來居然還是好的,一點兒也不漏。

夏芸隨機拿了一幅骸骨的幾根骨頭,把他丟到水中煮,然後用碗舀一點水上來,夏芸用銀針一試,居然也沒有毒!該死的,他們倒底是怎麽死的?

排除用火燒死的、排除毒死的,排除淹死的,排除餓死的……倒底是怎麽死的!夏芸猛然站起來,她好累呀,真的好累!原以為隻是普通的下毒,然後燒死,那麽就一定會找著證據。可是到目前為止,一點有價值的證據也沒有找到。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很無助!

“夏芸,先休息一會兒,都忙活了一上午了。找不到證據不要急,隻要是人為的,就一定會留下證據。”楚天塵安慰她,他知道夏芸一天找不到證據,一天就睡不安穩。他們認識的時間不太長,卻也不太短,有些事他已經銘記於心。

“嗬。”夏芸自嘲,“若是這些骸骨能說話就好了,直接告訴我這裏十八年前曾發生過什麽,殺害他們的凶手是誰。可以省下許多時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傻,很癡,會為了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糾纏很久。但是我的身份,又讓我不得不糾纏下去!楚天塵,這件事我才覺得,自己也不是萬能的!唯一讓我糾纏下去的理由就是一份職責。”

“你如果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會兒,我不介意的。”楚天塵也不想看到夏芸自暴自棄的樣子,她是聰明的,有才幹的,若連她都找不出真相,試問這世上還有誰能夠破得土拉族消失的秘密?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夏芸身上,她是女子,卻有一顆心男人還要堅定的心,就這樣,他相信她能夠做到。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夏芸這些日子很少跟楚天塵吵嘴,許是因為靈兒的出現隔在他們中間,她怕自己會失去他。嗬,原來是怕失去他,他在自己的心裏不知不覺占了一塊地方,才發現不算晚嗎?她又不願意告訴楚天塵,原因是楚天塵身為知府,說不定以後還會升官,而她隻是小小的老百姓,她不願依靠別人而活。

“芸兒,你真的不要緊嗎?”楚天塵心中有些失落,他感覺夏芸在一味的拒絕,不讓他靠近。他擔心夏芸現在的身體狀況,她的身子一向不大好。

夏芸回眸一笑,頃刻間,萬物沉寂,獨她絢麗照人。她微啟紅唇,問:“楚大人,若是破了這件案子,皇上會怎麽獎勵我呢?”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皇上卻是愛才之人。無論男女,隻要為國家出力的,他都願意收為已用,封你一官半職也是有可能的!”楚天塵望癡了,卻也沒有忘記回答她的話。

“哦?確定嗎?”

“當然,我國賢寧長公主,雖是皇上的姐姐,卻比他足足大了十歲,酷愛武藝,熟讀兵法,戰場殺敵無數,萬民敬仰。後賜“護國”尊號,掌皇宮禁軍數十萬。”

“人人都說皇帝猜疑心強,他就不怕長公主舉兵謀反,奪了他的皇位嗎?”夏芸狐疑地問。

楚天塵淡然一笑:“不可能的,長公主年幼喪母,太後當年進宮長公主剛好八歲,她們親如姐妹,情似母女,太後能夠在宮中立足,也少不了長公主的扶持。太後當年隻是正五品芳儀,也是沒有撫養權的。”

“沒有撫養權,長公主為什麽會讓她撫養呢?”

“這也許就是緣分吧!芳儀在宮中閑逛,遇到了有欺負長公主,沒媽的孩子就是招人欺負,連奴才也敢欺負她。芳儀帶著受傷的長公主,闖進養心殿,把先皇責怪了一番。”

“她罵皇帝?不怕被皇帝處死嗎?”故事雖然有點狗血,但是夏芸聽得津津有味。

楚天塵搖搖頭道:“哪會呢,你想想,後宮佳麗三千,除了奉承之外,少的就是這種會說真話的人!不但沒有處罰她,還讓她從五品芳儀升到了三品貴嬪,賜“惠”字,平步青雲。長公主也纏著她不放,皇帝無奈,隻好破例讓隻大了長公主十歲的惠貴嬪來照顧長公主。

“你之前說過,太後進宮兩年後才有了現在的皇帝對嗎?”夏芸依稀記得他好像這樣說過。

“是我說的嗎?我不太記得了!或許吧!但是現在的皇帝確實是太後進宮後兩年才得到的。”楚天塵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倒覺得芸兒與太後有些相似,莫非真如民間傳聞,太後當年換在自己的親生骨肉?”

“開什麽玩笑!”夏芸可不喜歡這種無聊的玩笑,她道:“那是不可能的,雲都到蒼源這麽遠,我一個嬰兒能跑這麽遠嗎?開國際玩笑呢?我娘對我那麽好,我肯定是娘的親生寶貝,你可別亂說!醫學上也證實了,並非血緣關係才會長得象,這種玩笑莫再開了!”

“你說不開了,不開了就是!我也隻是說笑的。”楚天塵接著說,“我與皇帝相識也可能是緣份吧!我去趕考,在路上遇到一個身穿破破爛爛衣服的人,手中拿著一幅字畫,說要賣給我。那幅畫畫得不怎麽樣,最後我用二文錢買了下來。”

“二文錢?你也太摳了吧?二文錢能幹嘛?”夏芸鄙視楚天塵,他也太小氣了,不管怎麽說,人家用的紙和墨也不止兩文錢吧?

“沒辦法,我家也窮,一心想高中狀元之後就能升官發財!”楚天塵說著說著竟笑了起來,“沒想到賣我字畫的人竟是當今皇上。他故意把畫畫得不好,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能夠買他的話,多少錢都沒有關係。那紙確實不錯,後來我也高中了。”

“什麽?你是狀元?你為什麽沒有留在雲都呢?”夏芸詫異,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當年狀元,失禮啊!

“狀元有什麽用!沒有熟路熟人,依舊得不到一個好的官職。當皇上第二次見我時,我就跟他說了,願意守著滄州,當一名人人稱讚的好知府。我不想當知縣,太窩囊了!”楚天塵也有可愛的一麵,在皇帝麵前也能談條件,令人佩服啊!

“是啊,像楚大人這麽年輕的知府確實沒有幾個。想必這次皇帝也做好了準備,把你調到雲都去了吧?你們一見如故,皇帝上任沒多久,想要的就是像你這樣的臣子。”夏芸椅在樹上,心情頓時明朗。

楚天塵不可否認地說:“是啊,這是一個機會,於你也是一個機會!芸兒,若是沒有你,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就像我的眼睛,領著我一路朝前。”

“是麽?”夏芸微微一笑,“楚大人太抬舉了,皇上怎麽賞我呢?”

“正七品大理寺左評事。”

“評事?什麽官職?正七品?”夏芸突然一愣,吼道,“七品芝麻官呀?我不幹!”

“芸兒,你畢竟是個女子,七品官也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楚天塵好心地解釋。

“那我寧願像長公主那樣十月奮戰殺場!官場黑暗,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不小心,小命就沒了!而且幹我們這一行的,步步為營!”夏芸抱怨連連,“那皇上封你為什麽官?”

“大理寺少卿。”

“幾品?”

“正四品。”

“四品?我不幹了!這件案子你去查吧!本小姐不奉陪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