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回趕回蒼源已是兩日之後。

楚天塵送夏芸回到夏家,卻發現夏家大門緊閉,心生狐疑,敲門也無人相應。夏芸心中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她焦急地問:“爹娘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雨荷安慰她:“老爺夫人一定不會有什麽事的,我們進去看看吧。”

“讓我來。”楚天塵用力一推,大門被推開,原來大門上沒有上栓。

“爹,娘,我們回來了!”前廳中沒有人,奇怪,下人都去哪了?椅子淩亂地擺放在廳中,連上頭的香爐倒了也沒有人知道。夏芸心中一顫,“怎麽會這樣?我才出去了多久,為什麽會這樣?這裏倒底發生了什麽?”

“芸兒,別急,我們去後麵找找!”楚天塵輕聲地說,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小姐,快來,夫人在這裏。”雨荷不知道什麽時候和小洛已經穿過回廊,在第二間下人的房中找到了夏夫人,她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

夏芸飛奔而去,抱起地上躺著的娘親,淚流滿麵,心如刀刺:“娘,你醒醒,女兒回來了,娘……”

夏夫人感覺夏芸的氣息,困難地睜開眼:“芸兒……”

“娘,我在呢,娘……”夏芸握著夏夫人的手,哽咽地說。

“孩子,別哭,這,這是劫數,誰,誰也逃不掉!”夏夫人拚盡全身的力氣說。

“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娘為什麽會受傷?是不是馬家?是不是他們來報複了?”夏芸自覺夏家沒有得罪過什麽人,馬家卻是個例外,但是也是馬家咎由自取。

夏夫人搖搖頭,道:“你聽說我。”

“好,你說,女兒聽著,你說!”隻要娘現在說什麽,她馬上會答應,隻要娘好好的。

夏夫人從腰間摸出一塊玉佩,把它交給夏芸手上:“你,拿著玉佩去雲都,找你親娘!十八年了,該相認了!”

“娘,你說什麽?你不就是我親娘嗎?”夏芸握緊玉佩,她不相信,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事情,明明愛她的娘親就在自己身邊。娘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不,我不是你娘,隻是你親娘的義妹,我愛他,甘願為她帶著你,隻要你平平安安就好!去雲都,救出你爹,他會告訴你,告訴你一切!”夏夫人說完,嘴裏噴出一口鮮血,說出這些話已是極限。

夏芸手足無措:“不,娘,不會的,你就是我的親娘,爹被誰擄走了?娘,您說呀!”

“相……相……”夏夫人拚了最後的力氣,也沒有把話說完。

“娘……娘,你醒醒啊,不要丟下女兒!娘……”夏芸悲戚,痛心,一切來得太突然,她還沒來得急告訴娘,自己做了官,沒有丟夏家的臉。可是娘卻告訴她更大的秘密,她居然不是夏老爺與夏夫人的女兒!

“天啊!為什麽這麽殘忍!為什麽!”夏芸仰天怒吼,老天為什麽這麽不公?讓她重生,給了她幸福,卻又要奪走!為什麽,為什麽!是她自己沒有珍惜嗎?所以老天要懲罰自己嗎?

“芸兒……”楚天塵從未見過夏芸如此悲傷與絕望,他想替她分擔,替她承擔。

“你們出去吧!我要和娘單獨呆一會。”夏芸麵無表情,冷冷地說。

雨荷在一旁哭得早已昏覺,夫人待她親如女兒,如今夫人走了,叫她如何不悲傷?楚小洛把雨荷抱出房間。李皓軒念了一段《往生經》,也離開了房間。

“芸兒,別難為自己,想哭就哭出來吧!”

“出去!”

楚天塵不再勸,獨自出房間,關門時望了眼房內。夏芸抱著夏夫人,毫無表情地坐在那兒,仿佛整個世界把她們隔絕。

“啊……啊!”關上門的那刻,夏芸嚎啕大哭。她似乎要把所有的悲傷與委屈一並暴發。

夏夫人的臉色失去血色,如白紙一張。頭發淩亂不堪,衣服也破了好幾處。鮮血浸入衣內,如綻開的朵朵玫瑰,悼念逝去的佳人。

“娘,地上太冷,女兒扶您上床。”

“娘,衣服破了,女兒給您換上新的。”

“娘,頭發亂了,女兒給您重新梳。”

“娘,到底是誰把你殺害了?娘……”夏芸撲倒在夏夫人身上,一想到二姑婆曾說過,若是眼淚掉在死者身上,死者的靈魂就不會安息。她用手試去臉上的淚水,眼睛早已哭腫。她抽泣地說:“不管怎麽樣,女兒都會去把爹尋回來!雖然我不是之前的夏芸,可是來到這裏,你的愛讓夏芸早已把您當成了親娘。夏芸任性,讓娘操心了。”

夏芸從腰間拿出玉佩端詳,上麵刻有一鳳,玉白如脂,乃上上之品。

“娘,總有一天,女兒會查出凶手,還您一個公道!女兒前世無依無靠,是您讓我體驗到了母愛,於公於私,我都會找出凶手!”夏芸是重感情的人,夏夫人對她好,她無以回報,這輩子,無論天涯海角,無論多久遠,她一定要找出殺害夏夫人的凶手,以慰她在天之靈。

夏芸打開房門的時候,天色已大亮,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守在房門外的楚天塵見夏芸出來,扶住她說:“芸兒,你都呆在房中一晚上了,餓了嗎?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

夏芸搖搖頭,她現在吃不下任何東西。

“我給你去倒點水好嗎?不吃東西,喝點水也行呀!”

夏芸望了眼楚天塵,見他麵容憔悴,問道:“你在房外守了一夜嗎?”

“恩,雨荷昏倒了,小洛在照顧她。皓軒忙前忙後,隻有我守在這兒,等你出來。”整個夏家沒有一個下人,都亂了。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曾有人幫我算過一命,說我是寡命,與我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不怕嗎?”夏芸淡淡地問。

“雨荷被你救回來後,活得比以前更好了,你覺得我會怕嗎?”楚天塵把夏芸擁在懷中,“那些神棍的話還是不要信的好。芸兒,我隻道你的才華,世間沒有幾人能比,你的美也是世間罕有。可你這些都不是我想的,我想的是,像你這些善良、正直的女子,我怎麽能錯過?芸兒,以後的路再苦再難,也有我陪著你。不管風雨,我依然會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答應我好嗎?讓我守在你的身邊,替夏夫人照顧你。”

夏芸早已疲憊不堪,睡在他肩上。

楚天塵無奈一笑,她總是這樣,在關鍵的時候總放他鴿子。“好吧,就當那些話沒有說過,但是我還是會做到我剛才說的。芸兒,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娶。”楚天塵喃喃自語,又似在對夏芸說。可是夏芸卻沒有聽到。

把夏芸打橫抱起,回到她的閨房,房中似乎被收掠的一番,亂七八糟。楚天塵把夏芸放在**,蓋好薄被。微微一笑,挽起袖子開始整理房間。

咦?這是什麽?楚天塵從一堆亂放的書下找到了一塊腰牌,上麵刻有相字。會是相府派人來的嗎?可是宰相明明在他們離開土拉族的時候還在那裏。他還要奉皇帝之命厚葬土拉族……但是他們也在路上擔擱了時間,這樣算起來的話,相府的人來殺了夏夫人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相府的人為什麽要殺夏夫人呢?夏家在蒼源有錢不錯,可是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呀?難道因為馬五夫人於氏?也不對,案子跟夏夫人和夏老爺有什麽關係呢?他們還擄走了夏老爺!可惡!相府的人為什麽又會把腰牌丟到這裏呢?難道是打鬥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或者說是故意有人嫁禍?

夏夫人死前叫夏芸去找親娘,還說了個相字……這一切又有什麽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