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黎知秋的靈識卻讓身周的一切曆曆在目,忽然注意到屋梁柱上深刻的劍痕,猛的一驚:剛才的戰鬥破壞了屋子防禦陣,搞不好這屋裏的動靜會被有心人察覺。

黎知秋剛念及此,就察覺到有數道靈識閃過山穀上方,正要作出應對,外麵蕭湄已經無法無天的嚷起來了:“好悶啊!老爹帶我們來了又不管我們,把我們打發到這鳥不生蛋的荒穀,除了傻不啦嘰的朽木頭,就隻有個老得快沒牙的老木頭篼子,朽木頭三腳都踹不出個悶屁來,老木頭又縮在屋裏鑽研劍法,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臭丫頭,敢罵老祖是老木頭,找打是不?”傳音笑罵,眼裏卻濕潤了,黎知秋覺得壓在肩頭那重重的擔子可以放下了。

“讓你不要喊朽木頭!”黎青璃不爽的問,隻是底氣不那麽足。

“道歉,就可以考慮不喊朽木頭噢。”拉長了語調,蕭湄臉上露出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的陰險笑容。

在胞弟心頭天人交戰,權衡要不要喪失立場道歉時,黎青琰啞然失笑,知道這小子若是道了歉會更後悔。果然,在黎青璃正式道歉之後,還沒擺脫朽木頭的稱號,對這種欺騙行為,他表示憤怒,而丫頭振振有辭的說:“我哪有騙你,考慮嘛,就表明結果不具唯一性。是你自己思維有問題,考慮問題不全麵。像你這種人,屬於騙你沒商量的典型品種。”

氣結了的黎青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還可以更無賴麽?”

“嘻,無賴沒上限,如同腦殘沒極限啊。”蕭湄不以為恥的狂笑。

敗給這丫頭了!黎青璃憤然甩袖離去。一怒衝到滄浪閣,那邊居然全麵戒嚴,他這親兒子也進不了老爹的住處,怏怏不快的往回走時,作為黎天彥入室弟子剛接了把門任務的孫山,很好心的說可以幫他進去通報,隻要他老爹同意,他就可以進去。明知對方是好意,他偏邪火上衝,喝道:“張狂什麽!不就是那瘋丫頭使詭計,才讓你們這幾個廢材成了我爹的入室弟子,也好在我麵前顯擺!”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也罷了,還罵得這麽難聽,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縱然因為黎青璃的身份,孫山不好跟他計較,卻也冷了臉。

負責戒嚴的除了黎天彥的入室弟子,還有主峰及其餘四峰的精英弟子,本來就看不起孫山他們,這時雖不至於起哄,也是竊笑私語。

陰了好半天的天空,飄起幾絲絲兒涼雨,落在身上,冷在心頭。孫山他們的頭都垂了下來,拜入靈尊門下的欣喜變成了心頭屈辱的冷雨。

雨漸漸的大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地往下掉,繞閣而過的水麵卷起了一陣輕煙,好像綻出一個個笑的酒渦。在不同人的眼中,青山更見嫵媚,深幽的綠水更顯溫柔,叢林更見滋潤柔亮。

千萬條銀絲兒,**漾在半空中,雨中走來的兩人便披上了迷迷蒙蒙的輕紗,美如一幅畫。直到他們走到近前,孫山他們認得是蕭湄跟黎青琰,心頭百感交集,一時忘了職守,還是一名主峰弟子上前說:“站住,滄浪閣戒嚴,閑雜人等退避。”

“啥咪?老爹搞什麽名堂?”蕭湄靈動的眸子掃過全場,撇了撇嘴,說:“姐還不想來呢?就是遠遠的似乎聽到朽木頭發羊癲瘋,才來看看的。”

“誰發羊癲瘋!”黎青憤怒的質問。

懶得答言,蕭湄眯著眼兒朝孫山笑道:“過程不重要,得成正果就好,管他是撞上狗屎運還是用詭計,老爹沒意見,朽木頭也幹涉不了。”

孫山笑笑沒說話,和楊凡他們一樣將感激埋在心底。

“蕭湄,你什麽意思!”黎青璃咬牙問。

“有理不在聲高,有誌不在年高。唉,黎木頭,你估計這麽直白的話,某智障聽不聽得懂呢?”蕭湄裝腔作勢的搖頭歎道。

為了配合蕭湄,黎青琰淡然說:“也不能說是智障吧,頂多就是智商存在問題。”

“夠了!”黎天彥現身出來,臭著一張臉。

“老爹!”蕭湄歡快的跑過去,扒著門框探頭探腦的往門裏張望。一點兒不怯生的打量著屋子裏那幫大佬,“這裏幹嘛呢?搞得像戰地總指揮部,還全麵戒嚴?”

把丫頭拎到台階下,黎天彥朝黎青琰說:“跟你無關,趕緊回老祖那邊去!”

拽下老爹的手,蕭湄大逆不道的嚷道:“唉唷,老祖神經兮兮的,縮在那個陰森的木頭房子裏,弄了一道劍光亂劃,說是讓我們觀摩,朽木頭都懶得看了,我們又不喜歡修煉,才不要陪老祖發癲呢。”

老祖現在是風燭殘年,能保命就不錯了,哪有餘力凝劍光供人觀摩,但這丫頭雖然頂可惡,每每說話卻不是無的放矢,黎天彥也不拆穿,板著臉斥道:“那也得看。”

伸出手,蕭湄氣定神閑的要求:“除非老爹給好處費。”

黎家那位老祖可是顛峰靈王啊!有機會觀摩他演示劍招,在場很多人都想哭求著說:好處費我給了,我替你去看吧!

“還想要好處費,你把後崖的聖元果全糟蹋了,爹都還沒跟你算賬呢!”喝罷,黎天彥轉身進了閣,再不走,他都不知道會不會被這丫頭鬧得無法維持一貫的冰冷表情了。

閣內,濟濟一堂的霸劍宗高層,都齊齊的朝輕悄無聲走進來的黎天彥看去,靈藥峰木峰主笑問:“黎長老的身體見好了?”

老祖身體狀況你這老家夥會心裏沒數?黎天彥暗自腹誹著,正兒八經的答道:“謝木峰主關心,老祖的身體還那樣,不見好。”

有些人愛自作聰明,把事情往複雜裏想,木峰主就是這號人,本來黎天彥說的是實話,他反而不信,再者也是因為據他所了解的黎知秋根本無力演示劍招,當然,他就沒想到蕭湄那丫頭騙死人不償命。

木峰主的態度也影響了其他人,大家都認定黎知秋的情況在好轉,相互間交流著彼此意會的眼神。

龍笑天溫和的問道:“天彥啊,宗峰主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霸劍峰的事務由你暫時代管,你沒問題嗎?”

躬身施一禮,黎天彥婉拒:“天彥惶恐。師尊便是要靜心調養,也有大師兄主持事務。天彥一心修煉,恐會誤了大事。還請宗主收回成命。”

臉上有不悅的神情閃過,龍笑天又道:“剛才是那個叫蕭湄的丫頭吧?”

“那丫頭還闖什麽禍了?”黎天彥脫口道,顯然是嚇得不輕。

武媚兒在旁邊掩口笑道:“看來那丫頭是個惹禍精啊。”

苦笑,黎天彥說:“那丫頭天賦不佳,惹事生非一等。因為劣子不能修煉,而家母有意縱容,天彥也不好管束。呃,天彥治家尚不嚴,更不敢領受暫管霸劍峰事務之職。”

“把那丫頭交給本夫人替你管如何?”武媚兒嬌聲笑道。

還不清楚武媚兒跟自家師父就是因為小丫頭打起來的,黎天彥隻是直覺認定小丫頭不肯答應,所以說:“天彥自然樂意,隻是那丫頭一向頑劣,恐有負宗主夫人這番厚愛。請夫人容天彥問問那丫頭。”

連黎知秋這個大高手演示劍招都不願意看,黎天彥這話說出來也不完全就是推拒,武媚兒倒沒什麽不高興的,隻是要求把丫頭叫進來當麵問。

廳上都是霸劍宗核心高層,黎天彥哥幾個都沒位置坐,全挨門站著。哪成想小丫頭根本沒拿這場麵當回事兒。走了一半被叫回來,見武媚兒提到拜師,她不感興趣的說:“又是這事兒啊?還以為是滿屋子長輩要打賞呢,害我跑那麽快,差點兒摔跤。”

“果然是個膽大包天的丫頭。”跟宗峰主關係好的怒劍峰顧峰主哈哈大笑,替尷尬無比的黎天彥打著圓場。

武媚兒就不服氣了,問:“丫頭,為什麽不願意拜我為師?”

聳聳肩,蕭湄一本正經的說:“同性相斥啊,特別是神仙姐姐那麽漂亮,看久了,湄兒會自卑的。萬一,哪天讓黎木頭不聽話偷偷看見了神仙姐姐什麽樣子,變了心,湄兒哭都沒地兒哭去。”

好幾位大佬喝在口裏的茶全笑噴了,連龍笑天也失笑:“難怪夫人念念不忘這丫頭,果然是個有趣的丫頭。”

黎天彥聽得心頭一緊:難道宗主夫人之前看到過丫頭,就起了收徒之念麽?

“啊!”蕭湄像是才認出龍笑天的,雀躍叫道:“你是把師公打敗的神仙哥哥,好帥哦!比我們家黎木頭都帥耶!要不神仙哥哥收我做弟子吧?”

又是一幫人笑噴了,武媚兒的笑容卻有些不自然了,而龍笑天則怪有趣的問:“為什麽不肯拜神仙姐姐為師,卻要拜我為師呢?”

“據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原理,美女看著刺眼,帥哥看著養眼嘛!”略帶遺憾的歎了口氣,蕭湄煞有介事的說:“可惜湄兒晚生了些年,不然就可以跟神仙姐姐競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