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脊十二城的獨立是艾諾和荀彧等人商量好的領地安全計劃的一部分,作為東瑞格利特王國辛苦開辟的龍脊山脈橋頭堡,這十二城所在距離王國本土都有一段距離,而且頗為險要,一旦獨立,東瑞格利特王國想要征討,所花費的代價不是一星半點,而單純的龍脊十二城的力量,在麵對領地的時候又不足為慮,正是完美的緩衝地帶。

當然,有聖公聖母會叫囂艾諾他們幹涉他國內政,分裂他國神馬的,可艾諾絕對會噴他們一臉,qnmlgb,能用個人道德來衡量國家道德?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國家安全?國家道德唯有一條,那就是國家利益至上!而這種事情做得最熟溜的就是人類的希望燈塔國,夢想將全世界傳統國家全部肢解,然後霸權永存的大美麗奸,他艾諾不過是拾人牙慧。

是的,艾諾還真是向大美麗奸學習的,不過,又有所不同,大美麗奸以混亂為追求,屬於口惠而實不至,他艾諾卻是踏踏實實地給了分裂的龍脊十二城的人們好處的,因為領地要的是善意的緩衝帶,而不是怨恨及其身的仇人。

國家的分裂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在同文同種,主體民族強盛的國家,要想製造無可挽回的分裂,首先就要造成一種無可彌補的傷痕,有的時候是宗教問題,有的時候是民族問題,有的時候,是意識形態。

比如自由、民主、平等、人權、法治、共和……等等等等,相較現在賽露緹恩普遍的王權準則,絕對是一對絕對對立的意識形態。

追求美好、富足、安逸、文明的生活本來就是智慧生命的本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而且,這些追求是一種永恒的主題,沒有這些追求。社會何來進步?文明何來發展?

但是,這世上的事情都需要一分為二地看待,這些美好帶來期盼預期的同時,也給人帶來了對比的參照物,差別一旦產生,就是人性的空隙,被有心人利用,就具有相當強大的毀滅性力量。

所以,當艾諾向龍脊十二城輸出了種種美好概念之後,並且在事實上通過財富再分配。讓所有龍脊十二城的人都“利益均沾”之後,龍脊十二城的原東瑞格利特人立刻就看到了“更加光明的未來”,相比在王國統治下的饑寒交迫和受盡剝削壓榨,當然是自己為自己幹來得更有前途,在意識形態矛盾鑄造成功後,龍脊十二城的獨立也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可艾諾忽略了,新興意識形態對於舊製度、舊觀念的衝擊有多麽可怕。

龍脊十二城的獨立,雖然被東瑞格利特王國壓製著消息,但還是陸陸續續為世人所曉。尤其是龍脊十二城為了生存,除了依靠靈寂森林中的炎黃領,還不遺餘力地將那些新理念不斷傳播給更多的東瑞格利特人,以獲得支持和實力的補充。但在無形中,不可避免地被更多的人所知曉,希雅教徒知道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這些理念很顯然能夠起到思想指導作用,對於叛亂者來說,是挑戰舊秩序的得力武器。於是,這些理念卻是在威廷現今的大動亂中,為部分起義軍所推崇起來,並且,在更廣的範圍內傳播了起來。

即便艾諾不相信,那些起義軍能真的理解這些理念,畢竟,這些理念雖好,可即便是在地球,有了數百年發展曆史,人類卻依舊是在摸索中。

以民主論,無論是美國的資本主義民主、歐洲的福利民主、中國的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或其他類型的民主,都不是完美的,各有優點,也各有巨大缺陷:美式民主是資本家的權力遊戲,少數財團巨豪通過“民主的選舉”將權力和財富在自己手中玩弄;歐式民主以社會福利高、文化多元著稱,但高福利帶來了巨大的財政負擔,甚至造成政府破產,而文化多元化都快將歐洲玩成歐洲斯坦了;中國的民主問題則在於“官”字當頭,民眾根本沒有自己是國家主人的感覺,被剝奪感強烈,尤其經常發生涉官案件便複雜難斷,甚至區別對待,就愈發給人以“不同階級,不同權利”的感受了,這對於“社會主義”的國家來說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可是,無可否認的是,這些理念是先進的,更加進步,更加文明,也更符合智慧生靈的追求,更符合大多數人的期盼,但這些新理論對於舊式統治者來說,無疑是極為可怕的,尤其是王權統治者。

王權製造的是等級森嚴,社會階層明確的階級社會,權力的金字塔永遠與底層無關,而民主共和、自由平等等等理念無疑將這種“人生而不平等”、“高貴的天生高貴,低賤的永遠低賤”的理念打了個粉碎,主張人人有權利,權力應當為人人,這直接動搖著王權的合法性。

而這,也是這次威廷國內大起義如此洶洶的重要因素之一,活不下去的人們得到了否定王權的理論上的支持,遠比過去的起義者更加堅定。

也就難怪坎撒會說,艾諾應當為威廷此次動**負上一定責任了。

隻是艾諾同樣疑惑,看坎撒的樣子,對他的治下散播出的這些理論並不是特別憤恨,卻很是奇怪,正常的節奏應該是恨不得將動搖了王權和貴族統治的他淩遲才對吧?

“嗨,艾諾,你在想什麽這麽入神?”等艾諾被一聲大喝驚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房間,而身後則跟著瑞麗托斯,和坎撒的會談早已結束。

“沒什麽,我隻是對一些事情想不通。”還沒完全清醒的艾諾隨意說了一句,隨即反應了過來:“等等,你怎麽會在我房間?”

瑞麗托斯則是無所謂地將房門關上,然後很隨意地說道:“我是你的護衛啊,在你身邊難道很奇怪嗎?”

“很奇怪啊,當然很奇怪,”艾諾心生不好的預感:“我告訴你啊,你別亂來,不然我告訴你姐姐去!”

瑞麗托斯撇撇嘴,不屑地說道:“瞧你那模樣,我就這麽可怕嗎?在你們男權社會,這個時候該害怕的是我才對吧?”

艾諾感覺愈發糟糕了,隻覺渾身汗毛直豎,頓時不管不顧,大喊一聲就準備逃跑,卻在瑞麗托斯一聲“倒”的大喝後,渾身酸軟,頓時悲憤莫名:“你又給我下藥?”

瑞麗托斯則是笑得很妖媚:“這不是很顯然的事情嘛?”

艾諾欲哭無淚:“瑞麗托斯,你就放了我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在我這顆歪脖子樹上?我就這麽點兒功力,對你並無大用啊!再說了,塞雷都成喪家犬了,你在桑德奎爾族內的聲名也平反了,何必還來作踐自己?”

瑞麗托斯點了點下巴:“你說得好像也對。”

艾諾沒放鬆多久,瑞麗托斯卻又道:“可是,我覺得這樣很有趣啊。”

做出鹹濕笑容的瑞麗托斯搓著手:“難道你不是這麽覺得的嗎?閉嘴!”

又是一個指令,艾諾臉色頓時蒼白,不久後,房間內傳來了瑞麗托斯低沉而詭異的笑聲,可惜,這會兒菲娜西斯等人被瑞麗托斯支開了,根本沒人知道這裏發生的悲劇。

而坎撒這會兒則坐入自己的車架,車廂內,蘇拉大師看著坎撒,低沉地問道:“這樣真的對烏斯廷斯家更好嗎?”

坎撒笑了起來:“絕對會更好,蘇拉大師,我們不是討論過了麽?”

蘇拉歎息一聲,看向了南方:“隻怕,光是大公爵那一關就不好過啊。”

坎撒自信滿滿:“放心吧,大師,這對於我們家族來說才是真正的長久之策,父親,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