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時代
有龍脊山脈的阻隔，北方的強冷空氣無法到靈寂森林肆虐，沒有變化劇烈的氣候變化，靈寂森林本身存在的文明領域調節，就能使得這裏成為四季如春的舒適場所。
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在世界之門項目組，艾諾到是真有點養老的架勢，除了和阿黛拉耐瑞安等人交流對法則的認識，以及應研究員的請求對研究工作中某些缺漏，召喚仲裁體和自律體進行運算推演，基本上，他就沒有什麽忙碌的事情了，平日裏不是一杯茶一份報紙坐半天，就是和賈衣、荀灌、蘇蘇等家人去打獵、踏青或遊戲，也會和避難的雅麗瑟斯公主、原威廷小皇帝等人喝喝下午茶，下下棋，聊聊天。
總的來說，艾諾是真的擺出了退位的姿態，當然，前線的戰報還是有的，當漢帝國軍三日推進數百裏，破開威廷帝國自以為堅不可摧的防線，光複了北方失陷的六城的消息傳回，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手中的戰報，尤其是各方麵的傷亡和損失，艾諾還沒說話，賈衣就已經誇讚起自家兒子起來：“樂兒做得真不錯，勝利來得幹脆果斷，有本事。”
一旁的蘇蘇對此撇撇嘴，雖然從血緣上她和坎撒是姐弟，可沒有情感聯係的血親也不過是路人，到是很認真地對過來打探消息，玩得很好的雅麗瑟斯公主認真說道：“雅麗，看來你們姑侄有機會回去重掌國家了呢。”
雅麗瑟斯公主卻是麵帶苦笑。打量了一眼還在仔細讀報告的艾諾：“威廷帝國的皇位什麽的，早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我嫂子也不希望她的兒子繼續去受那個罪，無論這次漢帝國是不是滅亡坎撒?烏斯廷斯，這個國家的未來也用不著我們這些前朝餘孽來擔心了。”
蘇蘇對政治沒概念，她一旁的荀灌卻還是有些了解，知道雅麗瑟斯公主這是在表明心跡，雖然說話的對象是蘇蘇，實際上是說給艾諾聽的。
威廷帝國前皇室已經丟掉了國家，被烏斯廷斯家族奪取。但其影響力卻還沒完全消除，正常的情況下，這些前皇室成員不是被屠戮幹淨，就是被實力者以“複國”為名義裹挾，成為傀儡，最後的下場也不一定會很好。
這一點無論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所以。無論是這位雅麗瑟斯公主殿下，還是那位威廷帝國前賢師，在漢帝國中都生活得頗為小心，對那位威廷曾經的小皇帝更是擔憂不已，即便艾諾已經反複承諾不會對威廷帝國前皇室怎麽樣，依舊如故。就可知亡國的皇室後裔生活多麽難受了。
而蘇蘇這個時候提什麽“重掌國家”，換個稍有君權思想的人，都會對雅麗瑟斯公主等人猜疑堤防，甚至說不準就會有什麽不忍言的事情發生。
還好，艾諾對此是真的不在意。曾經，荀彧等人對這些威廷帝國前皇室成員還有些想法。可當艾諾從雅麗瑟斯和那位威廷前皇帝處得到希望在漢帝國好好生活下去的願望後，就將荀彧等人利用這些威廷前皇室重要成員的計劃給擋了回去，因為他覺得，既然雅麗瑟斯等人自己都已經不再在乎所謂的皇室權威，老老實實作為一戶前朝後裔生活下去，為什麽還要強加給他們已經沒有相對應權利的義務呢？
所以，當雅麗瑟斯再度重申自己的態度後，艾諾隻是淡淡說道：“放心吧，沒有人會逼迫你們作出你們不希望作出的選擇，我漢帝國的堂堂之陣、正正之師，還不懼於和現在的威廷帝國放對。”
艾諾有這個自信，事實上，漢帝國現在的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快車道，當蒸汽和電力的力量被駕馭，第三次科技革命也就為時不遠了，現在的漢帝國，甚至已經出現了電子計算機類似的機器，尤其在世界之門項目開啟後，更多超階技術幾乎是跳躍式地出現，那些直接應用法則之力的器械，有著近乎神器的水準，甚至於不少都已經運用在了精神麵的戰場上！
是的，人間的戰爭艾諾沒有插手，因為帝國的力量僅從裝備、技術和戰術等層麵上而言，已經超越了賽露緹恩其餘國家不止一個等級，但神界，乃至於魔界這類精神麵的戰場，艾諾卻還需要應對。
實際上，威廷帝國擴張快速，不少諸神國家陷落，除了威廷帝國軍的裝備水平更先進，戰鬥力更強，又有一些特殊武器攻堅克難，還因為尤嘉烏斯神係諸神現在本身已經抽不出太多力量來對大陸的局勢進行幹涉了。
在賽露緹恩不少弱小神係投靠之後，雅典娜也已經正式進入華夏神係的賽露緹恩分支，而她帶來的，就是諸如精靈神係、矮人神係等諸多曾經有過交道的盟友神係，雖然對於徹底成為華夏神係的一員，這些奇異種族的庇護神係神靈們婉拒了，但艾諾提出的“議會製度”卻讓這些已經衰落不少的神係成員很有興趣。
這就導致了，現在華夏神係諸神牽頭的“賽露緹恩神界聯席會議”，一個類似聯合國的組織，已經正式成立，並已經整合出了不小的力量，還成立了神界聯合軍，讓尤嘉烏斯神係產生了極大壓力，這個時候，尤嘉烏斯神係的諸神正緊張地和雅典娜、祝融等神明率領的聯軍對峙著呢。
某種意義上來說，威廷帝國在凡間的擴張沒有受到規格外的阻礙，頗有艾諾這邊的功勞，隻是艾諾的動機也不怎麽純良就是了。
坎撒?烏斯廷斯在神靈和魔神之間輾轉，雖然有很多意外因素作用的原因，可對於神靈來說，他是一個瀆神者，對魔神來說。他也隻是一名可供利用的凡間合作者，因此。他所率領的威廷帝國雖然有著豐富的信仰力量資源，得到的神秘庇護卻很有限，若是正常情況下，在神魔橫行，幹涉深刻的賽露緹恩，這樣的國家能夠存續多久都是一個問題。
可威廷不僅僅沒有衰弱，反而並吞了很多土地，成了橫跨三大陸的超級帝國。就是因為這個國家的凡間力量已經淩立賽露緹恩大多數國家之上，又沒有遭受來自精神麵的遏製和幹涉！
而沒有穩固的神魔信仰，消滅其他國家當然也不會有什麽負擔，一個個諸神國家的陷落和毀滅，對於威廷來說是擴張了版圖，可對於漢帝國來說，又何嚐不是借其之手。先對賽露緹恩的勢力進行一番清洗？更不要說，威廷的鐵蹄在淹沒這些國家的時候，也是在大大打擊尤嘉烏斯諸神，被擾亂的信仰來源區域越多，這些神靈能得到的信仰力量就越少，也越不穩定。進而一步一步被削弱，被動搖。
對於艾諾這邊來說，這是威廷帝國出得手，可和漢帝國無關喲，那麽等威廷帝國威風淩淩地掃**完那些諸神國家了。漢帝國再去分杯羹什麽的，可就更加輕鬆愉快啦。而華夏神係這邊也不用沾上太多仇恨，諸神要恨，也得恨坎撒去不是？
這就保留了一些餘地，同時能分化尤嘉烏斯神係陣營，總會有那麽一些尤嘉烏斯神靈按捺不住，接受不了損失，而選擇妥協和合作的，那個時候，再死硬的，就是真的自己找死了。
當然，艾諾並不認為，尤嘉烏斯神係的諸神會這麽快服軟，更艱險詭譎的局麵還在後頭呢，就跟漢帝國現在的情況似的，別看現在六城區域光複得如此迅速，還打下了威廷帝國一部分領土，可這隻是真正的戰爭的開胃菜罷了，坎撒是不會對漢帝國的進軍置之不理的。
……
當坎撒得到不落防線已經崩潰，六城地區也被漢帝國重新奪回，同時，漢帝國軍還順便將與六城地區接壤的數座威廷帝國城池也給打包的消息時，奧特倫德也陷入了一片嘩然。
此刻，在皇宮之中，在軍事部門之中，在各個政府衙門，在幾乎每一個奧特倫德城的角落，都充滿了焦頭爛額，又議論不止的人。
雖然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六城地區以及那些威廷邊境城市位於何處，更不知道這些地方對於威廷擁有著什麽樣的重要意義，甚至連這些地方是威廷傳統領土還是新得土地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不過，他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打下廣闊疆土，看上去寰宇無敵的威廷帝國，居然還有人敢主動來捋虎須！
對於很多威廷人來說，漢帝國這個國家的印象並不是特別深刻，除了知道這個國家盛產精美奇特的商品，似乎和諸神國家有矛盾，還打贏了好幾場仗，就沒有別的了，因為，漢帝國離他們的生活還有些太遠，而隨著威廷帝國的如日中升，很多威廷人下意識地給予了漢帝國一個“雖然強大，但肯定不是威廷帝國對手”的先入觀念。
所以，當敗報傳來，已經被無數勝利喂養出的自信和驕傲，頓時讓威廷人沸騰了起來，漢帝國又怎麽樣？也得給我大威廷帝國跪啊！
可相比那些對漢帝國了解不深的民眾和一般官僚，比較熟悉漢帝國實力的威廷帝國決策層，卻是氣氛凝重得多，當前線戰局的實時畫麵儲存在記憶水晶中被送到這些人眼前後，氣氛就更加凝重了。
那黑壓壓、緩緩飛行而來的空中戰艦，那如同雨點一般掉落在陣地和城市上的攻擊，還有那些看上去很陌生的武器裝備、從來未曾見過的戰鬥方式，無不令他們憂心忡忡，尤其是那些比較保守、固執，執著於傳統，對現代化戰爭方式還是不怎麽適應的人們。
因為從這些戰鬥畫麵中看來，這些人所倚重的，威廷帝國原有的最大優勢，包括北地騎兵在內，威廷帝國總和起來數量龐大得驚人的各種騎士團，以及曾經威震大陸的步兵方陣、魔法師部隊，將會在新的戰場之上，絲毫沒有用武之地。
看吧，那些進攻而來的漢帝國軍。每每都是在一通毫不講理的狂轟濫炸，浪費了無數武器彈藥之後才會派遣陸地軍隊上前。原本應該作為主戰力量的陸軍，在漢帝國軍中似乎成了打醬油和打掃戰場的貨色！
可就連這些打醬油兼打掃戰場的貨色，居然都配備著讓人心悸的精良裝備，那些魔法火槍、魔法護具等等就不說了，如同洪流的鋼鐵戰車、鋼鐵傀儡什麽的，簡直就是滿山遍野啊！
這樣可怕的部隊，該如何抵擋？
即便是最頑固、最守舊、最不希望出現變化的老頑固，這個時候也意識到。時代變了，戰爭，已經不再是軍陣和格鬥的比拚。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更加充滿憂慮，掌握了那些他們未曾完全了解的神秘技術，漢帝國的全新力量，到底超越了威廷帝國多少？現在的威廷能不能夠趕上去？
頑固。不代表沒有能力，對於這些熟讀曆史，對於戰爭史了如指掌的元老宿將們來說，一種超越原有力量，並且能夠克製住原來的那種最強力量的全新力量和戰術的出現，對於戰爭的勝負有著多麽巨大的影響。
當弓箭出現的時候。還隻懂得揮舞近戰武器的軍隊頓時遭到了滅頂之災，當重裝甲步兵興起的時候，輕裝甲部隊乃至於輕騎兵部隊的慘敗，致使了一個個舊勢力滅亡，新勢力興起。當重裝甲騎兵成為了戰場之上新的支配者，又使得賽露緹恩發生了新一輪勢力變更……
而現在。漢帝國顯然走在了前頭，很是讓威廷帝國的大人物們擔憂，威廷帝國的國運是不是會因此走到盡頭。
“實在太可怕了，這種攻擊力，這種行動力，這些漢帝國軍竟然強到了這樣的程度，看啊，那可怕的魔導空艦居然能整個變成一門懸浮在天際的巨炮，射程遠，威力強，根本就是無敵的啊！”
“魔導空艦還不算什麽，畢竟，我等祖先率領人族崛起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類似的空中戰艦，包括神律具裝、魔法傀儡之類的武器，也不見得比這漢帝國的那些鋼鐵戰車、鋼鐵巨人來得差，隻是，敵人的數量才是大問題啊，即便是人族崛起麵對無數異族的戰爭中，也從未有過如漢帝國這般的鼎盛軍勢，天啊，成千上萬的魔導空艦，數之不盡的鋼鐵戰車和鋼鐵巨人，無數的魔法傀儡、空騎士，還有那種奇異的小型飛行器……這可怕的數量，才是危險的根源啊，為什麽這個國家能夠裝備起這麽空前規模的先進軍隊？”
實際上，這也是很多威廷高層的疑惑，現如今的威廷帝國疆域不可謂不廣闊，人口不可謂不眾多，經濟不可謂不發達，技術進步不可謂不迅速……
可是，在這種完全超越了大多數前代的鼎盛國勢之下，雖然有百萬級數的常備軍，其裝備相較漢帝國卻是可憐無比。
就拿空軍來說，烏斯廷斯家族算得上威廷帝國最早、也最重視空中力量的一群，從北地公爵時代開始，就不惜代價，傾盡巨資地建造了黃金艦隊，到了坎撒奪取威廷帝國皇位，更是大規模建造魔導空艦艦隊，並不斷對之進行升級，到了現在，上千艘魔導空艦也能拿得出來，但這些魔導空艦拿出來和漢帝國軍相比較，數量上還是有差距，技術含量上差距更大，那種整個船體展開，懸浮著進行雷擊一般犀利攻擊的戰艦，威廷帝國就一艘也無！
想到當這種可怕的雷擊巨艦在奧特倫德外排成一列，共同發射的壯觀景象，這些威廷高層們就不寒而栗，雖然奧特倫德城防的堅固為帝國之冠，卻也不一定能抵擋得了那種可怕的攻擊啊！
威廷帝國的高層們膽寒了。
坎撒也是心中發寒，他有著情報渠道，有著一批從漢帝國學成歸來的人才，所以他對於漢帝國的生產能力還是有一個粗粗概括性的了解的，不過，從前的他對此並不是特別在意，即便是他的青梅竹馬給他描述了漢帝國生產力的可怕，他也沒有重視過，因為他總是覺得，這是他的青梅竹馬誇大其詞，更因為，在這些情報中，漢帝國的生產能力已經超出了他想象的極限，讓他下意識覺得這不可能。
這是時代的局限性帶給個體的思維局限性，就像是還在為充足的食物果腹而犯愁的原始人，根本無法了解因為吃得太多，想辦法節食減肥的人的生活是怎樣一般。
可是現在，當事實以最直觀的方式展現在麵前的時候，最頑固的人也要改變想法。
是的，漢帝國就是生產力比威廷帝國強，而且是強很多。
但這不是絕望的理由。
“放心吧，”坎撒定了定神，冷冷說道：“我們的手裏，擁有能夠毀滅一切的力量，即便是敵人的艦隊規模再大，數量再多，也隻是一群待宰羔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