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 漸現的矛盾
常鳴是去黑市買東西的，結果東西隻買了一小部分，倒是賣了一大批貨出去。
他跟陸眠約好，接下來可以分期付款，款項全部打到藍翔技校那邊去。
從黑市出來，常鳴等到天亮，又去了機關公會。
這次站在機關公會門口，他心裏的感覺不知道有多複雜。
第一次看見機關公會時，他好奇敬畏，心裏的確有一些仰慕與崇敬。
而如今，他的好奇與敬畏完全轉移到了機關術上，對於機關公會、乃至機關神殿，已經完全是另一種感覺！
機關公會頂端，依舊有巨型齒輪標誌在緩緩轉動，帶動著壁畫走馬燈一樣地循環展示。
神授機關嗎？
神紋出自天然，那麽機關的？
它真的是由上天，由機關神來授予的嗎？
常鳴垂眸一笑，大步走進了公會裏。
一進公會，他本來打算直接去神殿係統的發布平台那邊，結果迎麵就撞上了一個人。
那老頭子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機關師職業裝，挺著個大肚子，職業腰帶勒得肚子格外凸出。他沒有佩戴機關師徽章，看上去就像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機關師。
他正在跟幾個人爭執：“……你們快讓開！我有急事！”
對方是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們在老頭子麵前攔成一排，嘻笑著說：“笑話，誰來公會沒點兒急事啊？有急事。你就能拿大肚子撞我了？我都被你撞成內傷了，你不賠錢就想走？”說著，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大肚子老頭急得直跳：“混帳！跌了個屁股蹲就內傷了？你內髒長屁股上了？”
旁邊幾個圍觀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年輕人臉色一沉，不善地說：“撞了人還罵人？你不想好了是不是？”
這種地痞小混混一樣的人物在街上還算多見一點，機關公會裏竟然也有這種人物，常鳴還真沒見過。
不過這老頭子倒也有過一麵之緣，常鳴從圍觀人群擠進去，招呼道：“秦大師，你怎麽從塔裏出來了呢？”
年輕人一皺眉。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厲喝道：“你是誰呢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插話？”
常鳴看他一眼，皺眉道：“什麽時候，初級機關師也敢在機關大宗師麵前大呼小叫了？”
機關大宗師？
年輕人身體一震，指著老頭子不可置信地問道：“機關大宗師？誰？他？不可能。機關大宗師怎麽可能穿成這樣？！”
常鳴冷哼一聲：“什麽時候機關師也以衣冠取人了！”
他伸手一探。摘下了年輕人胸前的徽章。輕輕一彈。圓形的徽章飛了出去，劃出一條弧線，輕輕落在趕來的一個公會執事手上。他質問道：“齊天城公會竟然容許這種人大呼小叫。勒索機關師，還是一位機關大宗師？按照神殿的規定，這種人應該怎麽處置？”
神罰嚴格規定了高等級機關師與低級機關師之間的差別，冒犯高等級機關師的，對方隨時可以摘下他的徽章，剝奪他的身份！
想到這一點，年輕人的臉色都白了，他斥道：“混帳，你知道我是誰嗎……”
“混帳小子，給我滾下！”
話音未落，一個更大的聲音打斷了他，厲聲命令道。年輕人轉頭一看，叫道：“爸……”
“誰是你爸爸！”
一個身穿公會高級執事服裝的人匆匆走上前來，厲聲斥喝。他轉向老頭子時，馬上又變了個臉色，點頭哈腰地說：“秦大師，您今兒怎麽下塔了？您是要找會長嗎？我馬上帶您去！”
這個老頭子正是齊天城機關公會專利認證處的負責人，機關大宗師秦大師。他長年在公會的主塔上研究微型機關，很少露麵。這次下來辦個事，沒想到還被人小瞧冒犯了。
秦大師對常鳴的印象極深，馬上就認了出來。他感激地拍拍常鳴的肩膀，說：“小子，謝謝你，我有急事，回頭再來跟你說話！”
常鳴點點頭，秦大師立刻轉身匆匆離開了。
高級執事說是要帶他過去，但秦大師哪用得著他帶。秦大師的背影剛一消失，這位高級執事的臉色就是一變。他冷冷地打量著常鳴，問道：“這位大人是誰啊？機關公會內部的事情，您好像很感興趣？”
那年輕人是高級執事的兒子，秦大師是齊天城機關公會的供奉，他們倆的糾紛，勉強還真算得上是公會的內部糾紛。
很明顯，秦大師一離開，這位高級執事就露出了護短的真麵目了。老實說，不是他這麽護短，他兒子也不會是那個神憎鬼厭的臭德性。
常鳴聳了聳肩：“低級機關師見到高級機關師，必須退讓行禮……這個規矩，難道隻是一紙空文，作不得數的？”
高級執事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高等級機關師？你？嗤！”
他亮出自己的徽章，略顯得意地說：“我是高級機關師，你呢？看你的年紀，了不起是個初級吧……”
老爸給自己撐腰，那個年輕人馬上就得意起來了。他之所以這麽囂張，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是公會的高級執事，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以他的年紀，升成初級機關師，算得上少年英才了。
再加上神罰之後，機關神殿乃至機關公會的聲勢在天穹大陸猛然間高漲，連帶著裏麵的人也仿佛高了一等。
公會的執事或者外圍人員對機關師趾高氣揚、呼來喝去，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頻率比以前高多了。
年輕人得意揚揚地說：“就是，秦大師不在了，你還有什麽話能說？”
常鳴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瞥了他一眼。他掏出自己的徽章，看了一眼。
高級執事眼尖，一眼看清了。他微微有些驚訝，跟著又冷笑起來：“中級機關師？哼，以你的年紀，這個等級的確不錯了。但終歸還是有限！怎麽，按你先前的話，你在我麵前，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他高高地抬起了下巴，拿鼻孔瞧著常鳴。
旁邊不少人看清了全過程，不免都有些不滿，但這人畢竟身份不同，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隻有少數兩個人勸道：“管執事，算了，算了，年輕人，總是要氣盛一點……”
話音未落，常鳴瞧著他們笑了一笑，說：“說起來，我是來公會更換徽章的。”
年輕人頓時嘲笑了起來：“更換徽章？再怎麽換，中級也還是中級，難道你能連等級也一起換了？”
高級執事愣了一愣，卻沒有說話。
機關公會的徽章全部都是特製的，由神殿統一下發下來，再由機關公會錄入對應信息而已。這種徽章極難損壞，通常不會更換。
但最近，的確就出了幾次更換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機關戰爭結束了！
機關戰爭上有十個人，被認證為戰爭中表現最突出的十個人，他們獲得的獎勵之一，就是直接晉升一級公會等級！
這種晉升直接由神殿執行，修改係統。但係統修改了，機關師們的徽章還是原來的。神殿通知，必須要由機關師自本人持原來的徽章，到神殿進行更換。
到現在為止，齊天城已經進行了九次徽章更換了，前幾天，公會會長還在說：“還差一個人了。嘖，這個人雖然排名最末，但年紀倒輕，隻有二十四歲呢。這次換了徽章，就是高級機關師了。”
二十四歲，更換徽章……難道就是麵前這個人？
二十四歲的高級機關師！
高級執事悚然而驚，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常鳴微微一笑，坦然說了。
高級執事立刻直起身子，微行一禮，正色道：“會長大人正在等您！”
旁邊所有人都是一驚。那個年輕人麵露譏笑，正準備接在父親後麵說話，這時一句話被噎在喉嚨裏，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高級執事這一禮，行的是同級禮。他剛才亮出了高級機關師的徽章，也就是說，對方必須是高級機關師，才配得上他這一禮！
難道這年輕人……
這麽年輕，就已經是高級機關師了？！
常鳴又是一笑，回了禮，被那高級執事帶進去。
後麵那年輕人張口結舌，手指了前麵半天，才猛地回過神來：“這小子，這小子，是高級機關師？！”
旁邊的跟班小聲說：“他年紀看上去比管少你還要小點兒呢……”
管少一拂袖子，怒道：“少說廢話，我們走！”
他今天連踢兩個鐵板。先想抓著一個老頭子敲點錢，結果對方是個機關大宗師，看上去還是公會的高級人物。後來想找一個年輕人的碴，結果人家小小年紀，就已經跟自己的爹同級了！而且看上去，這個高級機關師還挺不一般的樣子……
連吃兩次教訓，這年輕人以後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為人倒是謙和了好幾分。
常鳴來機關公會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更換公會徽章。沒想到剛一報名，就被對方直接帶到了後麵，到了齊天城公會會長的辦公室前麵。
門敞著，秦大師的聲音正隱隱傳出來。
常鳴本來還以為自己要在外麵等一會兒，沒想到這個高級執事走過去就敲了敲門，道：“大人，那第十個人來了。”
齊天城會長立刻叫道：“第十個人？終於來了，快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