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 斬

常鳴騰空而起,像一道疾光、一道閃電,向著母體的某處衝去。

母體雖然智慧低下,但也還是有智能的。它下意識地感覺到常鳴這個舉動的危險之處,整個內壁都劇烈地蠕動起來。

那個人造怪物與它的意識緊密相連,它原本正在跟四個人造異獸糾纏,這時果斷地轉身,拚著身上受到傷害,也要過來阻攔。

四頭人造異獸的智能比它高多了,磐立刻叫道:“攔住它!”

其餘三頭異獸除了草劍始終沉默,另兩頭齊齊應一聲,大苔再不管落下的殘片,身體一舒展,形成一張巨大的綠毯,裹向那個人造怪物,硬生生地把它撲到一邊!

四頭異獸的配合非常默契,它們使用各種手段,繼續牽製著人造怪物,讓它根本沒辦法接近母體。

母體是整個機關公會,它們身處機關公會內部,也就是說四麵八方都是母體的存在。人造異獸們顯然已經考慮到這一點了,始終讓怪物處在母體中央,不能靠近任何一邊。

趁著它們完美牽製,常鳴如閃電般衝到了母體上方的某個位置,金刃突然變得又寬又長,上麵還帶著紫黑色的空間波動。

這一刀無論速度還是威力,都遠勝過他以前劈出的任何一刀。

它在運行過程中一點聲音也沒有,卻帶著強大的危險感,所經之處,原本就不太穩定的空間越發動**起來。

而這時,常鳴再也顧及不到其它東西。他一刀劈出。斬在空處!

是的,他這一刀無論是刀光還是空間裂縫,都沒有直接接觸到母體,而是斬在了空無一物的地方。

但正是這一刀,讓母體整個人僵直,一瞬間,在場所有人似乎都聽見了一聲脆響,好像一個玻璃瓶子從高處落下,在地上摔得粉碎一樣……

有什麽東西,被常鳴這一擊給打碎了!

母體所有的蠕動全部被打碎。感覺像是凍結了。正跟四頭人造異獸糾纏的怪物也同時僵住。失去了活動能力。

所有人和異獸裏,隻有常鳴能看見,他劈中的地方,無數的數據仿佛濺射開來了。變得更加混亂!那感覺。就像他打破了一個水管。激流狂湧而出!

“水流”撕扯著周圍的“管道”,把裂口變得越來越大。但是靈魂結構自然有一種修複性,旁邊的組織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它們拚命地往裏填補,想要修複受損的結構。

常鳴一招得手,心裏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關鍵。他正準備舉手,給它再來一刀,突然動作一停,揮手把神之右手收了起來,換成了紅色的震**波刃!

更換武器的時候,他回頭叫道:“你們幾個,趕緊回去!”

四頭人造異獸可不是隻有嘴巴上把常鳴當主人,它們是真的聽從常鳴的命令。常鳴剛一下令,它們也不問為什麽,立刻縮小,變成四顆種子一樣的黑色微粒,向著他疾射而來。

它們飛到常鳴身邊,立刻變得更小,接著消失。這時,它們已經回到了機關工廠裏,老老實實地躲了起來。

常鳴一記震**炮射向人造怪物附近,好像正在跟它激烈搏鬥。此時,母體再次蠕動起來,它原本是一個密閉空間,這時卻像一朵鮮紅的肉花,緩緩向外綻放,露出頭頂上的藍色天空。

常鳴的心理素質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但長時間身上這個封閉空間裏,仍然會覺得壓抑緊張。這時天空露出,陽光當頭曬下,他下意識地感覺到有清風拂麵,頓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紅光一閃,他又一記炮擊打在怪物附近的空處。

四頭人造異獸已經消失,怪物卻沒有趁機繼續攻擊常鳴,而是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向後退了一步。

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清朗地問道:“裏麵還有人嗎?常鳴,你在裏麵嗎?”

這個聲音非常陌生,從來沒有聽過,常鳴警惕地回答道:“是,我在裏麵,你是……”

那人沒有回答,反而輕“咦”一聲,自言自語道:“有點不大對勁,母巢這是怎麽了……咦?子體合體了?是你幹的?”

一個人影出現在上方,懸浮在半空中,常鳴眯起眼睛,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人的飛行不是依靠什麽機關,而是靠自己的能力!

也就是說,他的精神力至少已經達到了四級丁等,妥妥的巔峰級機關大宗師水平!

光線從這人背後透過來,在他身後映出了一輪光輪,照得他麵目不清,感覺卻神聖莊嚴。常鳴看得清楚,他一身銀白色的祭袍,顯然,這是一個白銀祭司。

巔峰級機關大宗師水平的白銀祭司,看上去還能操縱機關公會變成的“母巢”,這是究竟是誰?

常鳴越發警惕,自從發現母巢將開的時候,他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包括重新在腳下放置了一個飛行機關。他冷靜地回答說:“我不知道,一開始它們是一百個比較小一些的怪物,想要攻擊我。我拚命想要自保,沒多久它們就變成這樣了。”

機關公會變成的母巢向外打得更開,那人緩緩降下,懸浮在常鳴上方。他審視地看著常鳴,上下打量著他。

剛才常鳴與機關怪物搏鬥,雖然沒有什麽比較重的傷勢,但衣衫破損,破損處隱隱有些血跡透出,顯然還是吃了一點虧的。

那人讚道:“能在母巢裏堅持這麽久,你的能力果然不弱!你叫常鳴是吧?就是神子大人和黃金祭司大人都很重視的那個年輕人?”

常鳴不卑不亢地說:“蒙大人們青眼,實在愧不敢當。”

那人點頭一笑,目光回到母體身上,再次變得疑惑起來。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突然轉頭問道:“你跟我說說看,你在裏麵做了什麽,怎麽把它變成這樣了?!”

那人緊緊盯著常鳴,看見這個年輕人雖然力持平靜,但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些緊張和後怕。他說:“之前高祭司長叫我們過來,我聽伍威說南地小隊以前的確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就跟他一起過來了。”

他的話跟伍威說的嚴絲合縫,那人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說:“聽從命令,你們做得對。”

常鳴接下來把來這裏之後見到的事情,包括與高文空的對話等等全部說了一遍,唯一隱瞞的就是自己的大部分能力。

他跟高文空的對話完全沒有任何值得隱瞞的地方,這些話也跟伍威說的一字不差。那人聽得越發滿意,卻冷“哼”一聲:“一個持杖祭司長,內裏卻如此長舌墮落,簡直是神殿的恥辱!”他看著常鳴的目光越發溫和,勉勵道,“你們辛苦了,繼續說,你把同伴送出去之後,在裏麵又是怎麽做的?”

常鳴說:“送出去之後不久,那些怪物就出現了。然後我一直以閃避為主,主要就是在拖延時間。”他晃了晃手上的震**炮,說,“一開始我使用了一些機關,結果發現那些怪物能吸收機關的能力,就不太敢用了。這把震**炮我主要用來加速行動,都不敢打中怪物們一下。”

那人沉吟片刻,說:“這樣說了,你閃避的能力不錯嘛……”

常鳴慚愧地說:“是,老師曾經對我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我專門訓練過逃跑功夫,這方麵還算可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嗬嗬,這話說得雖然粗俗,但還算有理。”

那人輕笑兩聲,目光突然變得無比淩厲。他直視常鳴,一股精神威壓從他頭頂直壓而下!伴隨著這記突然的重擊,他厲聲喝問,“你真的隻有逃跑,除此之外什麽也沒做?!”

他突然使用精神攻擊,常鳴下意識地就想反抗,但好在他早就習慣了隱藏,強行壓下反擊的衝擊,表現得又是驚奇,又是意外,又是憤怒。他在這股強大的精神威壓之下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叫道:“什麽也沒做?我還能做什麽?!”

他叫了起來,“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隻是聽從上麵的命令而已,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隻是一點小小的衝突,高祭司長為什麽要用這種手段,非得置我於死地不成?!他違反了神殿的禁令是沒錯,我也不是沒發現,但我根本就沒打算跟別人說啊!”

那人眉頭一緊,喝問道:“為什麽沒打算說?對上神你還有什麽要隱瞞的?”

常鳴憤憤不平地說:“他是一個持杖祭司長!持杖祭司長在神殿什麽地位?我剛進神殿,隻是一個小小的黑鐵祭司,我怎麽能就這樣得罪一個大人物?我真沒想到,一個持杖祭司長,犯了錯誤竟然不思悔過,還要對我斬盡殺傷!”

他說得又是悲憤,又是不可理解:“我一直期待著進入神殿,成為一個祭司,為上神服務。結果神殿的祭司,其實是這樣的嗎?”

他的聲音裏又是疑惑,又是不解,還帶著深重的憤怒。他說的話雖然有諸多掩飾,但情緒純粹都是真的。他的精神力不比剛來這人弱,隻是隱藏了而已。不知不覺中,他的情緒反侵蝕了回去,嚴重地感染了對方。

這人沉默片刻,語氣緩和下來:“你不要誤解,祭司們大部分還是非常虔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