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章 天賜於我

“咳咳,咳咳……”一騎打馬路上,馬背上騎手悶聲地咳嗽著。

“狗日的九曲劍派,王八犢子,欺負小爺沒本事,還要我背叛少爺,我呸!看我告訴了少爺後不活剮了你倆混蛋——”

這咳嗽的騎手赫然就是先前被人捉下的周雲飛。臉麵上沒傷沒痕,手臂脖頸上也完好無損,整個人看起來跟之前無有什麽不同。但事實上卻是——周雲飛過去幾個時辰裏受整的苦處足可讓人每回想一下就不寒而栗渾身不住的打冷顫。

分筋錯骨手,江湖上最惡毒的逼訊手段,挨在身上的痛苦完全不是皮肉傷可以相比較的。每挨一次,周雲飛整個人就都渾似從水裏麵撈出來的一樣。

還被灌上了毒藥,是的他現在肚子裏被下了毒。毒發之際先是五髒六腑都痛如刀絞,然後就是渾身無力動彈不得,接著骨髓中都生出難耐的奇癢來。周雲飛體驗這個的時候,就直想要把自己的皮肉全都抓開去撓一撓裏麵的骨頭……

服下了一顆黃色藥丸,周雲飛骨子裏的奇癢立刻就停止了。跟著最後的奇癢難耐來比,先前的分筋錯骨手和五髒六腑的痛苦就都顯得不那麽難以接受了。

癢,真的比疼更難熬。這是周雲飛的親身體驗。

一顆黃色藥丸能管五天,五天後若沒有藥丸解毒,那周雲飛就會先五髒六腑痛如刀絞然後再奇癢難耐深入骨髓,如此反複替換的痛苦煎熬要整整三日才毒氣攻心而亡。

那麽痛苦的折磨要承受整整三日才死,就是天下再堅硬的鐵漢也要化作一堆鐵水。兩個九曲劍派弟子以己度人,認定周雲飛雖然是祝彪的親兵但也僅僅是親兵而已,不會傻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在如此毒藥的威脅下絕對會乖乖的聽他們的命,給他們辦事的。周雲飛也隻有聽他們的話,才會繼續有黃色藥丸到手,不然就性命難保。

前後三四個時辰,宛若大病了一場的周雲飛從江北某個小樹林裏鑽了出來,天色已經黃昏。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唰唰’照著自己臉上狠扇了兩大巴掌。

“我要你嘴賤,要你嘴賤。不嘴賤的話怎麽就遭這場大罪……”

天色漸漸黑暗,明月疏星裝點夜幕。

易北候府裏點亮起了一盞盞燈籠。大堂上燭光點點,亮如白晝。

這不僅僅是餘家對祝彪個人的一次洗塵接風,更是整個易北候府派係對祝彪的一次接納。餘家門下在京的幾個重要人物今日全都到場。

祝彪見識到了餘家在朝廷上的力量,三公置下的丞相府、禦史台、九卿當中的光祿勳、大司農和少府。六部裏頭的吏部、禮部,都有相當分量的手腳瓜葛。雖然與兵事相關的隻有一個小小的兵部員外郎,但是其餘方麵的勢力足夠讓祝彪對易北候府的能量更加敬重三分。

話說,餘子良今日這樣大張旗鼓的舉辦這場宴會,雖然有讓祝彪融入門下。加強一下他與手下肱骨們相互間的關係,讓祝彪對派係的關係網有上一個具體的印象了解,可另一方麵未嚐也不是在震懾一下祝彪,顯露一下侯府的力量。

“什麽?娘,您說的是真的呀?祖母要將玉兒姐姐許給祝彪……”

前堂宴席正烈之際,後院的動作也隨之展開。老夫人沒有直接去找來祝柳氏說道,而是把任務交給了四兒媳婦去做。她和柳家大夫人是同宗姐妹,透過這關係哪裏會說不明白。

也省的萬一有個‘意外’了。雙方下不了台。那就不好看了。

樂氏麵上笑嗬嗬的領了命,返回到家裏臉色就陰沉了下來。誰都不是傻子,今日祝彪進後堂拜見的時候,餘家一溜兒女兒家老夫人沒有一個讓回避的,透的就有股怪氣。

樂氏沒有跟別的妯娌說過,可心裏麵是往那‘看女婿’方麵想的。也感覺很滿意。祝彪是中郎將身份啊,前途無量。就是娶侯府嫡親的小姐也完全夠資格了。但是侯府世子餘昕賢隻有一個閨女還是庶的。又已經嫁人了,撇去了世子這一支。餘下的三家姐兒中是誰都有資格。

最大的餘蘭瑛已經定親,再撇去,剩下的是個,自己的閨女歲數最小可也是過了二八的……

自己與那柳家又有親戚在,以後的日子裏未嚐不能得償所願。樂氏想的好好地,丈夫隻是禮部的一個小官,雖然有侯府做靠山,可也是過了這村沒有這地。她一下午滿心眼裏都在盤算的這個事情,沒成想卻是連晚飯都沒過就被老夫人一棍子打在頭上了,什麽念想都沒了。

“老太太可真是偏心。是外家女親,還是本家女親?一個叫外祖母,另一個可是叫祖母呢!”

樂氏的憤懣引起了女兒的好奇,一問之下,餘蘭霏當下捂住了嘴。嬌嬌弱弱的玉兒姐配上祝彪這樣的彪壯大漢,太違和了……

而對於母親的抱怨,餘蘭霏嘴角一撇,心中無聲回答:“當然是外孫女親。”那可是親外孫女,有血脈相連的,那裏是自己這樣的庶孫女能相比的。

餘家侯府中,自己姐妹們從小到大固然是沒什麽缺欠,女兒要嬌養麽,可是老太太的用心上,跟單玉屏一比可就差遠了。

沒看闔府上下的奴才奴婢,貫會看碟下菜狗眼看人的東西,兩年來卻一句話也不敢當著單玉屏的麵露出一絲絲的輕蔑。撐死膽大的也就是在背後念叨兩句,那還是看著她父母雙雙去了的緣故。

記得小時候她隨著母親回門短住時,那真真是被老太太疼進心眼子裏了,一切待遇就是二伯家的蘭韻姐姐也比不上。

“采兒那丫頭一直都很貼玉兒姐姐的,兩人真要成了姑嫂,可就有時間親近了!”雖然祝采兒在她們跟前一直表現得文文靜靜,但是餘蘭霏可不會忘記那日後花園裏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劍光舞的都遮住了人影,比府裏頭的一些護衛都要強。

還有最初幾日裏祝采兒露出的那股大氣和活跳樣,現在采兒表現的那樣文靜,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實性格。而單玉屏卻是真真的一個文氣沉靜的人……

餘蘭霏腦海中都勾勒出了單玉屏被攪的皺眉、生氣,直到發瘋發狂的情景了。一直清清冷冷,溫文爾雅,潔不染塵的單玉屏真要是有那一天,可真是令人期待。

餘蘭霏不覺得都輕笑了出來。惹得本就發悶的樂氏更加的氣悶,自己在為她擔憂生氣,她倒好,聽了消息後還樂起來了。

“娘,那後堂見老夫人時在座的那個白裙絡衣女子,是誰啊?”

從宴席回來,姚潔立刻端上了蜂蜜水。祝彪坐在祝柳氏身邊嘮嗑,麵色如常的問道起了女人來。

驚鴻一現,卻是倩影流芳。拜見老夫人時,他呆的時間很短,並沒有幾次正視單玉屏的機會,但是真叫一個漂亮。退出去了也不能忘目,腦海中總有一道白衣倩影。

當然,祝彪還沒到一見鍾情的地步,那是很狗血的事情。他現在隻能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來到這個時空已經三年半了,最初時候的緊張和危險也慢慢褪去,守身如玉的日子祝彪可也不是沒想過要結束的。之前是沒有好的對象,現在美人兒出現了。

“哥,你好厚的臉皮。”祝采兒一臉嫌棄樣。對於祝彪能夠以如此輕鬆自如的語氣來跟老娘說道女人,表示啐棄。

祝柳氏臉上一抹驚喜閃過,這麽些年了,這還是兒子第一次在自己跟前說起過女孩。

“怎麽?你小丫頭不想有個嫂子有個侄子?”

“切,我倒是想有個嫂子有個侄子,可你也帶先娶到手再說啊。”在自己哥哥麵前返回本源麵目的祝采兒豎著眉‘鄙視’道。

“玉兒姐姐可是京城裏有名的美女,貌若天仙,才德雙馨,多少人巴望著呢。”祝采兒眼睛裏閃著星星,祝彪看著直有種看到前世少女遐想偶像時的陶醉。但是祝采兒很快就用語言證明,她沒有陶醉,湊到祝彪耳邊說道:“哥,你若真的能娶到玉兒姐姐,我那未來的大侄子大侄女可就真的不會再被人說起樣貌了……”

憐惜的眼神看著祝彪,祝采兒就差在自己臉上寫上——哥,你長得好醜,我可憐你!

“臭丫頭——”祝彪沒好氣的敲了祝采兒一個腦嘣。伸手看似不快,祝采兒都能夠清晰地撲捉到他彈指〖運〗動的痕跡,可就是躲不過去那‘慢慢’的腦嘣。

“就會仗著武功高欺負我……”

兄妹倆的耍鬧讓祝柳氏笑開了顏,不過對於單玉屏,她卻還是有著疑慮。“彪兒,那姑娘人好,相貌品德才藝都沒的說,可就是有一條,父母親都去了,這點遭忌諱……”

本來並不抱著太大希望的祝彪聽了母親的敘述,和妹妹中間不時的插話眼睛卻越來越亮了。原來這美女不是易北候府的大小姐,而是一個林妹妹啊!

這樣一來他的可能才是真正的出現。

因為那單玉屏,這名字也好聽,若是侯府的千金貴女,以她那般漂亮的相貌多是會嫁入王室貴族之家的,自己這麽個小小中郎將分量還遠遠不夠。而現在,她隻是侯府的外孫女,父母還雙亡。

“這是不是天賜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