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六章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

“轟轟轟……”萬馬奔騰,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胡騎的後軍趕到。

伊利目單兩眼一凝,手中大刀指向,朝向了漆黑夜色中的北部。他要帶引中軍本部往北衝,而趕到的三支部族武裝,一支掠陣,兩外兩支左右包抄戰場上的漢軍兩翼。

戰場的南麵。

“軍侯,胡狗的軍隊都到了……”

“放馬,衝陣——”馮恩江一點不帶猶豫,更無半分遲緩,手下鋼刀往下一斬,一刀就削在了身邊一匹高大公馬的屁股上。戰馬仰頭一聲嘶鳴,大群大群已經進入了安靜狀態的戰馬紛紛驚動。

這匹高大的公馬可是馬群中的一個頭馬,它的躁動足以讓周邊的一群戰馬不安起來。而且仰頭嘶鳴的頭馬還不止它一匹,南邊這裏的大群馬群裏,可不是馮恩江幾個人就能讓這幾千匹戰馬安靜下來的。

那需要不少的人手,祝彪撥給馮恩江的羊馬好手足足有八九十個。這群人平日中都是不願傷到戰馬一根毫毛的人,但是現在,那是有多大力氣就用多大力氣狠抽在馬臀上。

“昂昂昂……昂昂昂…………”

一批批頭馬昂頭高鳴,馮恩江等人的引動下,幾千匹戰馬雪崩一樣如一股洪流衝向了戰場邊的胡騎大部隊。

先發製人!祝彪吩咐過馮恩江的,隻要胡虜後軍一趕到,就立刻策動馬群衝擊胡騎主力。反正他們軍的戰馬很多很多。都人手三馬了,浪費下幾千匹戰馬也不是不可接受。

戰馬在北漢是珍貴的,但也絕不像他前世地球上的中國古代時期那麽寶貴。至少,在祝彪眼中,幾千匹戰馬遠遠沒有一曲精銳的性命來的價值更高。

這是一個很出乎人預料的策略,如果沒有夜幕的掩護,是絕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舉動。給伊利目單帶來了人生中的最大的一次失利。他被迷惑了,或是說當南麵幾千匹戰馬群群奔騰的時候,那巨大的動靜當下讓他他腦子裏忘乎掉了北麵,下意識的就高聲吼叫著調整了自己中軍的兵鋒,把利刃對準了南麵漆黑的夜色。

幾裏地的間距對於狂奔的戰馬來說真的很短暫,伊利目單都才將中軍鋒銳調整好,重重地黑影就已經隱隱可現。馮恩江還帶領著一半人手衝在最前。亂舞著刀槍。

而這緊迫的節點,也是讓伊利目單腦筋繃得緊緊的。完全沒時間去考慮這可能是一記虛招。

“長生天的勇士們。舉起你們的彎刀,隨我殺啊……”

四周火把的照耀下,伊利目單高高舉起手中的大刀,一聲令下五千餘胡虜常備軍策馬飛馳,呼殺聲一瞬間都壓製住了旁邊的戰場。

“準備——”伊利目單中軍動身的時刻也就是祝彪右營動作的開始。“噠噠……”戰馬輕輕催動,馬匹漫步開跑。

瞬間造成的響動讓遠遠地正與鏑鋒交戰正酣的射雕兒無不驚呆,他們可都是偵查上的老手。真真假假一雙耳朵就能辯的清楚。他們是領了伊利目單的命令,要搞清楚北麵具體情形的。可撞在了漢軍鏑鋒較之的大網上。隻是才耽擱下一刻鍾多點……

“殺啊——”祝彪大聲吼叫著。背後掩殺,不是悄無聲息的來到敵軍背後一陣襲殺就會得到最好效果的。一些時候要先叫嚎出來,讓毫無準備的敵軍瞬間慌亂,再殺進敵群中去才會有最佳戰果。

今日的一戰就是如此。胡騎三支部族武裝,一支還在掠陣,另外兩支都已經展開行動了。夜幕中散亂無章的陣型敞開著側麵對向了衝鋒中的右營。

“錐形戰陣——”開啟。

“穿刺——”技戰術開啟。

一刹那兩道光環上身,讓右營的戰鬥力直接飆升到一個‘誇張’的地步。

毫無準備的部族胡騎連忙調整陣型,鬆亂的軍勢就變得更加鬆亂。

衝鋒下的右營勢如破竹一樣從這群慌裏慌張的部族武裝中一竄而過,祝彪為首的尖鋒完全是擋者披靡,其胡虜整個軍陣無有意外的被一分為二。

突然殺出的右營就像是一柄尖刀,剝開了部族胡騎後又繼續砍進了戰場裏,從中部斜著殺入,齊齊的把戰場胡騎的右下角給切了下來。

“趕著他們往前……”

訓練、磨合都有限,連衝兩陣後右營的錐形戰陣當場破功,可是趁著‘穿刺——’技戰術最後的餘暉,右營將士的單兵作戰能力依舊遠遠強過胡騎。不管是部族胡騎,還是常備軍。

掠陣的部族武裝首領呆住了,祝彪擊潰了一部部族武裝後,插進了戰陣裏,這讓他就是想救也救不下。而等到右營堆著敗軍直直往伊利目單的中軍後尾衝去的時候,一股透心涼的寒意令他骨子裏都打顫。

——現在混亂中的伊利目單部,若是被這群敗兵給直直撞上,今夜可就什麽都完了!

“殺,跟我殺——”

為首的部族首領舉起狼牙棒大叫,帶著手下三千來兵力微微繞過一個小圈,學著祝彪的戰術也斜斜插向漢軍的左翼。順利實施的話,還能兜一些後尾。

“調頭,快給我調頭——”

伊利目單大刀連連揮舞,鮮血哧濺,周邊擁擠著的三匹戰馬當下倒地。脖頸收到重創的它們連哀鳴聲都發不出來了。

衝過來的胡騎雖然沒料到,自己的對手竟是大群大群的馬匹。就算背後重新暴起漢軍響亮的喊殺聲時,伊利目單也隻是以為祝彪將不多的軍力更加分散了呢!

現在幾千匹亂撞的戰馬與五千來常備胡騎攪合在了一塊,尤其是兩邊的前部,那是勒馬都不及。一些當先的常備騎兵都被衝過來的戰馬給‘兩敗俱傷’的撞到在地,愣生生的添了好幾十傷亡。

之前衝鋒時舞刀弄槍的馮恩江等人,這時候早就退到了最後。

“左部跟我來,殺啊——”陳孟仁高聲呼喊著,右營軍力一分,七八百騎隨著陳孟仁的身後調整馬頭,策馬衝擊向了殺過來的部族胡騎中。

一比四的懸殊兵力,但陳孟仁無有畏懼。

一切都在按照祝彪的劇本進行中,雖然最終的結果還沒得出,可是胡騎是按照祝彪的設想走的,這就是‘謀算’,也是‘廟算’。

不成見兵書有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在祝彪‘廟算’的各種猜想中,胡騎有可能直接撞進戰場,全軍!也有可能分兵兩半,一半進戰場,一半往北來;還有可能是現在的這種模式,等後軍趕到。祝彪也都想出了相應的對策,比如說第一種——胡騎中軍全軍殺入戰場,那祝彪就會按捺到胡虜後軍趕到,然後馮恩江帶著馬群先向他們衝去,隨即他再領著右營殺下……

一個軍人,當他感覺到敵人的一切行動都在己方的盤算之中時,那是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的。

陳孟仁的左部就是如此,以一敵四,卻還是人馬如驕龍,瞬間接觸的衝殺中殺的部族胡騎灰頭土臉。

雖然兵力的優勢讓胡騎再度圍攏了上來,但是左部的表現,也非常好的說明了此戰中漢軍將士的戰意。

“右部,跟我殺——”左營朱朝宗部下一軍司馬,就跟陳孟仁的表現一樣,在部族胡騎蜂擁殺向左營右脅的時候,當仁不讓的帶領著本部抵擋了上去。

同時間,左營剩餘的四部也紛紛發狂一樣猛烈衝擊著正麵胡騎,在這一場左右兩營的內部比試中他們已經落了下風,右營擊破了一支部族胡騎,切開了戰場上的常備胡騎,抵擋了掠陣的第三支部族胡騎,然後還要追趕著胡虜敗軍衝擊胡騎主將的中軍,一決此戰勝負。他們左營抵擋住了第二支部族胡騎,可要是連猛然遭受重創的戰場胡騎都打不過,讓他們給祝彪搗了亂,那左營的上上下下就都要沒臉見人了。

兩千來禿發岐齡敗軍,加上伊利目單兩支千騎,攏共戰場胡騎也就隻是四千人。左營絕對有實力擊敗!

現在始終趨於下風的戰場胡騎又被右營劈掉了一角,軍陣更加混亂上三分,左營不再接再厲,一舉擊潰當麵之敵更待何時?

要清楚,祝彪給朱朝宗的命令,可還有掃**第二、第三,一左一右兩支部族胡騎的任務的。

他們肩上的重擔也不輕,這擊潰當麵之敵就是第一個!

“萬騎長,軍隊都亂了。”銀環牙將焦慮的向伊利目單稟報。

衝殺在前的伊利目單是把自己整個精銳牙兵都帶進了馬群中,後麵跟著還有源源不斷地胡騎,前堵後擠,那有那麽容易調整方向。況且眼下還是夜幕中,伸手不見五指的,天上月牙的微光弱得很。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右營的攻勢,太迅捷,太猛烈了。連破兩陣都是一刀切,轉眼就出現在了本軍的背後,讓知曉受騙後就已經開始慌亂的軍心更加慌亂和動**,人人都想調整好馬頭迎接漢騎的衝擊。

而給他們帶來第一波衝擊的又偏偏是他們的族人,是自己人。這種情況下全軍若還能保持一致,保持軍令指揮暢通,那胡騎的常備軍都已經馬踏六國,可以直逼中原大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