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三章 飛天蜈蚣

徐文濤,假設他真的就是徐文濤,還有不少消息沒對自己說!

祝彪很確定這一點,躺回**,他細細回憶剛才的那番談話,就敏銳的感覺到了話中有好幾點未盡之意。

比如說——‘軍將上層我就再無門路了’這句話。徐文濤說了‘上層’二字,那‘中層’、‘下層’呢?他可沒說‘軍伍中我就再……了’。

還有——短的五年,長的十年,你就會是北漢軍政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如果真是大周皇帝要搞北漢,還策動了南宮家族這樣在北漢舉足輕重的勢力,那祝彪還有五年、十年的時間嗎?

不過就如徐文濤說的那樣,今天聽他這麽一講,祝彪真的就對南宮家族掛上心了。但願這個徐文濤是假的,說的話也是假的,否則,北漢就有大問題了。

新年的初七,祝彪接到了北漢傳來的一封家書。信上母親擔心說教的口吻,隻讓祝彪眼睛濕潤而沒有半分的不耐。一封家書抵萬金,每逢佳節倍思親。大過年的跑到了幾千裏之外,祝彪感觸太多了。

較之七天前,此時的祝彪臂骨的傷近乎是好了。有了徐文濤這檔子事,一種下意識的緊迫感擠壓著祝彪神經。《黑玉斷續膏》他終還是兌換了出來,效果繼續神奇,一周時間,之前隻是長接住的手臂,現在就已經能揮劍劈掌了。雖然力道、速度都要差上許多!

初十,又一個消息傳到了祝彪的耳朵。漁陽有兩個匪類落網了。一個是從幽州跑來的鐵麵人,這家夥臉被燒傷了,去刺殺幽州承安郡太守時才帶著鐵麵;另一個是薊州本地的綠林獨腳大盜——飛天蜈蚣甘鐵霖。

徐文濤被擒了?

驛館中,一套《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練下,肋下隱隱有點發疼的祝彪皺眉泛起了嘀咕。“自己要怎麽辦呢?”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可是以徐文濤的情況,他未必會如實招出自己的身份。祝彪根本不擔心他的落網牽連到自己身上。

但是,但是,他如果真的是徐文濤。就這麽死了也太可惜了……

初十往後,祝彪化了妝每日都出去。因為從十一開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節。五天時間裏全是花燈綻放的日子。

而別人都在逛街看花燈熱熱鬧鬧的時候,祝彪卻不住的在州府大牢周邊過往踩點。易容丹都用去了七顆!

“好嚴密的守備,一點漏洞都沒——”十五這一天晚上,整個薊縣城池都恍如一個耀眼的不夜城,火樹銀花,魚龍歌舞。一身黑衣的祝彪卻趴在一房頂上,看著不遠處的牢房大門無奈的歎一口氣。

就自己一個人,就憑自己現在的武功,獨闖州府牢營,完全就是在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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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鐵霖脖子上帶著百斤重的鐵木枷子。腳上也拷著不下百斤分量的大鐵腳鐐,臉上身上的鐵鎖鏈,整個人縮卷到牢房牆角,看起來都像是被鐵給掩埋住了一樣。

獨腳大盜,隻要不犯有累累血債的。這種人被官府拿下後絕大部分不會立刻就挑了腳筋,穿了琵琶骨的。

一是審訊需要,江湖人都有一股倔勁,下死手了,知道自己沒得好了,那多半會破罐子破摔。死不開口。甚至尋個機會,自我了斷。那被‘盜’去的財貨,可就追剿不來了。

二是政策所需,朝廷鷹爪,除了一出生就是六扇門的人外,相當一部分就是朝廷招安的綠林中人。

不凡血案的為最佳,飛天蜈蚣他就是這一情況。

所以進牢房已經五天時間了,挨的苦不少,但沒什麽真正意義上的損失,不可挽回挽救的損失。

“老弟哎,啥時來把你哥撈出去吔……”甘鐵霖嘴巴幹幹的,像是吞了一塊火炭,從嗓子眼裏都能冒火來。

熬鷹麽,就待這樣。不僅僅是肉體打擊,還有精神和意誌上的。不給水喝,隻是很常見的一種小手段。

距離州府大牢幾條街外的一家客棧。

友間客棧。街道是一個偏僻的街道,所以客棧規模太大,但字號卻老,而且兼營著酒飯生意。

甘玉霖一行四人下馬入店,早有幾個店夥計搶過來迎客接馬。

甘玉霖大步走進客棧兩眼一掃,發現一個二十來歲的黑臉大漢,正斜倚櫃房賬桌邊,兩隻環眼神光炯炯的盯在了自己臉。心中一動,眼神流轉中也把那人從頭到腳詳詳細細的打量一陣,隻覺得那張麵孔有絲熟悉感,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甘鐵霖顧不得跟已經早到一步客棧的朋友們打招呼,就移步走近人家身旁,抱拳一禮道,“兄台看著麵善,不知你我可曾見過麵?”

那人微微一笑,把頭點點,低聲答道:“這地方不便說話,入內再談。”說完話,轉身向後店走去。

甘鐵霖向後看了一眼,跟著黑壯漢子就往裏走。這當兒,甘玉霖邀來的這群朋友也都發現了甘玉霖和黑臉壯漢說話,而且又一同後店走去。一撮人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油子,一打眼,都盯著甘玉霖身後跟了進去。

那人把甘玉霖引到店後的一間隔間裏,甘玉霖這時候如果能從外麵打量一下客棧,就會發現他現在所處的這間隔間,外表根本就是沒有。點燃燭火,才回頭說道:

“二爺是有大爺的吩咐,這才把落腳的地方定在小店的吧?”一隻手裏已經亮出了一個镔鐵鑄造的雨滴型墜子。

甘玉霖恍然大悟,“你是大哥的手下!”

“正是二爺,兩年前老夫人六十大壽,小的曾去拜見過一回。”

“這位兄弟一直就在州城裏經營?”跟著甘玉霖走進來的綠林名宿——‘金鞭鐵掌’童浩風問道。

“童老爺子好,小子一直就在這裏經營。算是大爺在州城中的一處落腳地。”

甘鐵霖早年跟家庭不合,自己單身出來單幹。雖然對外的形象一直是獨腳大盜,可手下要真沒人,他又哪裏來的那麽多詳盡消息啊!

到現在,甘鐵霖已經四十了。他老爹五年前舊傷複發就掛了,綠林裏的好大一片基業由甘玉霖接手,他依舊在做自己的獨行俠。隻是老爹一去,他跟家裏麵的聯係熱絡了許多!

而真到了危急時候,出手相救的還是他親兄弟。

甘玉霖帶的人手都到了,人數不多,但個個上的了台麵,身手至少也是成名高手一級的。

黑麵漢子啪啪在牆壁上拍了兩下,一個洪亮的聲音在裏麵傳出,“黑柱,是甘家二爺到了?”牆壁分開,人影閃出。是一個年紀並不大的老人,年約五旬開外,留著灰白雜陳的山羊胡,雙目神光炯炯,精神異常飽滿。

童浩風臉色頓時一變,甘玉霖的臉色也猛的一變,房內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這個年紀五旬的老人,他們可是都認識的。“鐵筆銀鉤華長風——”薊州六扇門前任總捕頭,現在已經去職,但還拿著大周朝金牌捕頭的俸祿。

“二爺勿要誤會。華前輩是自己人,這次非他報來消息,三位夫人和公子、小姐們怕也要被鐵橫心給拿了。”

“華前輩與大爺是忘年至交——”

華長風成名四十年前,眼下看起來是隻有五旬,實際年齡卻已經近乎七十了。

“薊州六扇門明麵上的人手,雖也有幾個不錯的人物,但有我幾個徒弟在裏麵,劫牢一事並不算太難。隻是冒仲懋【薊州刺史】不知道哪裏的門路跟金霞宮的人攀上了關係,現在金霞宮的一個觀主,道號玄真的家夥率門下八弟子都到了州城來。

今日是元宵節,官民同慶,鐵橫心和玄真都留在刺史府陪在冒仲懋身邊,但他八個徒弟裏的六個,進了州府大牢坐鎮。”

“此六人很是棘手啊!”華長風捋須歎道。金霞宮那邪門的地方,武功自成一派,神秘不為人知,輕易地沒人願去招惹。

出現在江湖也有一二百年了,誰也不清楚裏麵主持人來曆姓名,隻知那道宮裏就算是一個三尺道童都有著出奇的本領。他們也從來不和外人多有來往,同時嚴謹任何人偷入金霞山尺土寸地。顯名江湖一二百年,金霞宮到底有多大,道院裏有多少人,內部如何排序,都是北疆武林的一個秘密。

這就引起了人的好奇,加之金霞宮到底不是道德宮、大雷音寺,沒那麽大的聲望和威隆。江湖綠林中不少頗負盛名的好手就以冒險探山,探得清明為榮。企圖或是心中好奇,想一睹金霞宮真麵目。但是隻要你進了金霞山,就沒一個人能夠活著回來的。

漸漸的就給金霞宮披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願意,江湖道上的群雄也視若畏途,再經一些好事的人誇大宣染,和一二百年時間的積累,好像金霞山這地方籠罩了一層妖霧魔雲,誰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若是玄真親臨,倒要真的好好一番策劃。可隻是六個徒弟,若就嚇著了我們,咱們薊州綠林的連就丟盡了。”

“對,就是。道德宮出來的人也沒這麽狂,他金霞宮若真的強橫無匹,也不至於一二百年了,都一直縮在北疆不動彈,怕他什麽……”

“幹了他們。六個貓崽子而已,老虎爺都能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