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臨敵變陣,恐怖的完美

羌渠親眼看到了前方一名胡騎中箭的過程。那弩箭從前方戰馬的脖頸躥出,向下斜落著紮入那名胡騎戰馬的‘胸’部,一箭雙‘雕’後,弩矢竟還不失餘力穿透戰馬‘胸’膛從腹部透出,紮穿了那名胡騎腰腹!

長生天在上,這是大黃弩‘射’出的箭嗎?

如此距離,如此威力,根本不是一旦五鬥、兩石的勁弩能‘射’出的,這至少也是三石以上的強弩,更可能就是大黃弩!

正吃驚著,第二‘波’弩矢‘射’到。這一‘波’數量很少,但準頭高了許多,箭箭都咬‘肉’。一個胡騎倒飛了起來,羌渠再度親眼看到,弩矢從這名胡騎背部透出,將人整個帶飛了起來,自己斜紮入地下,入土之深幾乎都沒到了尾部。

“咻咻……”第二‘波’齊‘射’再度‘射’來。

羌渠在於漢軍的廝殺時是見過大黃弩的,還有威力絕強的‘床’弩、車弩。後兩者以及大黃弩算一塊,都是相當笨重,移動麻煩不說,拉力極大上弦速度慢的很。

可對麵的漢軍,這速度似乎比起勁弩來都還要來得快!難道漢軍在強弩上又有了飛躍式的進展?

“昂……唏律律……”戰馬哀鳴聲響徹戰場,但胡騎衝鋒的腳步不會停下。

羌渠努力瞪大雙眼,瞅著漢軍方陣,可沒有看到一絲大黃弩、車‘床’弩的影子。他隻看到方陣內漢軍捧著弩機,正在有條不紊的一輪輪收割著大胡勇士的‘性’命。

從勁弩開始擊發的距離到陣前一百二十步,箭矢開始從天而降時。一排排的胡騎不間斷的倒下。真就像是排槍時代,熱兵器對冷兵器的一場屠殺。

箭幕覆蓋,當羌渠帶領的胡騎前軍衝過這片地帶時,三麵一千來人的胡騎被足足‘射’殺了一半!這就是弓弩的威力。

而當胡騎進入到一百步距離時,漢軍最大的一張牌亮出——連弩。

“咻咻……咻咻……”流星躥飛的箭矢,不再是弩矢,而完全就是閻王的追命符。

鍾大元是二百名車夫中的一個,之前的幾次戰鬥中幫忙搬箭運箭,立下了不少‘苦勞’。這次‘突圍’,涉及到全軍上下‘性’命。車夫也全被編入了軍列,雖然是臨時的。

因為之前吃苦耐勞給祝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鍾大元被提拔為臨時的隊率之一。可隨後臨陣磨槍式的‘軍事訓練’中,祝彪發現,鍾大元真的不是一個當頭領的料。他手下的那個隊,一連三次評價都是‘差’。

臨近天黑時,祝彪終於做出決定將鍾大元隊率的帽子給抹了,從隊率一職被擼到了伍長。雖然職級是下降了,但他這人卻由衷鬆了口氣。自己信心都眼中不足的鍾大元反而在伍長的位置上待得更舒心踏實。

按照之前的軍事演習,鍾大元的武器是一張強弓和一柄彎刀。隨同本有的步弓手站在勁弩手之後。他和另一個伍長站在本伍中間和最右側的位置上,最左側站立的是什長。

不多時就聽到號令的呼喝,鍾大元彎弓搭箭,隨著一聲‘放箭’的喝令,緊扣箭矢的右手拇指一鬆,長箭斜上方疾速飛了出去。

拋‘射’!不是他打獵時熟悉的平‘射’,而是拋‘射’。

鍾大元沒功夫去看箭矢的去路和落腳,又從腳邊的雪地上迅速拔出一支長箭,張弓扣弦。隻是角度稍微放低了一些,在命令的呼喝聲中,放出了第二箭……

等腳下草地上‘插’著的三支箭矢全部‘射’完,他迅速收弓後退,就見最後一批抱著連弩的老兵上前接替了步弓手原先的位置。

嗖嗖機簧響動,方陣外頭一片慘叫。

進攻胡騎的前軍幾乎全部死在了箭弩下,僥幸逃回的幾個也被羌渠‘殺‘雞’儆猴’砍在了陣前。他們卻是連地上撒著的鐵蒺藜都沒有趟完。距離陣前還有二十步距離,一刀砍下一名屁滾‘尿’流的從前軍逃回的胡騎首級,“我大胡的勇士,沒有貪生怕死的懦夫——”羌渠隻能硬著頭皮高呼熱血的口號。帶領後軍發起衝鋒了。

‘射’出最後一弩後,勁弩兵丟下了手中的弩機,一個個抓起身邊的盾牌、長槍、大刀,退下爬犁頂上,在方陣內五步距離中嚴陣以待。

羌渠率隊衝上了,二十步的距離又付出了百騎之多,終於迫近了爬犁防線,轟轟——,一騎騎戰馬‘悍不畏死’的迎頭撞上了爬犁。

阿那穹奇眼角一直在‘抽’搐,‘肉’搏戰要開始了,最大犧牲付出的時候就要來到了。可在此之前自己卻就已經損失了一千五六百騎!在漢軍的弓弩遠程的打擊下,己軍衝到方陣前就損失了一大半的人手,真是太讓人心痛了。

那可是白山口之戰傷亡總數的五成啊,那麽多的大胡勇士還沒衝到敵人麵前便折損在路上了,就是一支萬騎與上萬漢軍慘烈廝殺一場來,損失也就是這個數目了。

阿那穹奇來不及再去深思,多年的作戰經驗讓他立刻下達了第二道命令,他再將三支千騎隊投了上去。

轟——

轟——

轟——

連續的撞擊,方陣裂開了一個個口子,後續的胡騎躍馬從這些口子竄入進去。

“殺啊……”

真正的廝殺開始了。漢軍當頭的一排長槍兵,突步向前一刺,鋒銳的槍刃登時就奪取一個個胡騎、馬匹的‘性’命,同時他們的腳步也輕鬆的避開馬匹的衝撞。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避開戰馬的衝撞的。一些手握長兵的胡騎瘋狂的揮舞著手中兵刃,格擋槍兵刺出的長槍。祝彪正當麵的一個槍兵在一槍捅穿敵人的‘胸’膛時也被這個手持狼牙‘棒’的敵人掃中了肩膀,護甲蹦飛。胳膊頓時血流如注。後排的一名大刀兵立刻向前一步踏出,頂上了槍兵的位置,前者迅速後撤,帶著一臉鬱悶去找軍醫包紮傷口。

隻殺了一個人就受了傷,對於眼下的漢軍而言實在是遜斃了。

頂替了前排位置,大刀兵揮舞著手中大刀猛地跨上一步,口中大喝一聲“殺”,一刀雪連劈下,正好把隨後從這個缺口撞入的胡騎一刀劈成了兩半。

阿那穹奇的第二道命令下的很及時。第二‘波’胡騎在衝向方陣的時候並沒有遭到之前那樣超大比例遠程殺傷,雖然‘肉’搏開始之後。還進行著‘遠程‘射’擊’的隻有一群拋‘射’的步弓手。

他們退到了方陣內的第二道防線,也就是第二道爬犁後麵。

胡騎方麵在靠近了方陣後也在回‘射’著箭矢。隻是胡騎的騎弓在收到了雪氣侵蝕後,不僅‘射’程縮短,弓弦變軟,殺傷力也在劇減。

特別是最近一天一夜,失去了燃料的他們,帳篷內又‘陰’又冷,根本不能保證氣溫的幹燥,對弓箭的保護不利到極點。

而漢軍方麵。不管是岩‘洞’中。還是在爬犁上,一個個燃燒著炭火的火盆不僅保證了人體的溫度。更保證了弓弩的威力。

第二‘波’胡騎在一百步的範圍內遇到了四‘波’箭雨,損失了二百多人。但第二‘波’胡騎的投入也讓漢軍方陣經受了巨大的壓力,雙方在‘交’戰的第一線‘激’烈廝殺著。

祝彪手持強弓站在第二線爬犁頂上,凝目注視著正在廝殺的方陣,一箭一箭,已經奪取了十三個百夫長、三個千騎長的‘性’命。

前後兩撥胡騎徹底‘積累’在了陣前,“擂鼓——”祝彪令下。

之後的漢軍就再也不用‘困’於方陣中了,胡騎眼下已經失去了自己最大的武器——衝刺,漢軍可以反殺到陣前了。

就像是蓄力的運動員等待著比賽開始的發令槍。咚咚的戰鼓聲一響起,“殺——”一聲比先前更大的呐喊聲從數百漢軍刀槍兵口中爆出。

本來是僵持中的戰線,立刻漢軍就以壓倒式的優勢占據了上風。

一槍刺下,連人帶馬一塊死;一刀劈下,連人帶馬一塊碎。

“當……”三把武器‘交’在了一起,兩柄狼牙‘棒’頂著一口大刀。

大刀的主人怒目圓睜的傾力下壓,兩柄狼牙‘棒’的主人並力上舉。也都是除了吃‘奶’得勁。

“噗嗤——”一柄長槍從斜處裏刺來,當下穿透了左邊狼牙‘棒’主人的腰腹,並力成了單力,大刀當下就取得了絕對優勢。摁著右邊狼牙‘棒’往地上砸去,然後把大刀一盤,刀鋒在右上之人腰間一抹而過。

漢軍的優勢,在戰士超強的戰力,和是右部現在滿值的訓練,滿值的磨合,可也不是說笑的。這兩項滿值,就說明右部現在令行禁止,就說明右部現在配合無間。

但是祝彪沒有上檔次的步戰陣法在手,又要配合爬犁方陣,所以現在右部列出來的也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步騎通用之陣——方陣。

+10%防禦,+10%進攻,+10%速度。

成排的槍林刀山麵前,胡騎損失慘重,一排排‘漫步’撲上來的胡騎被整齊擊刺的槍林戳翻,被如牆而進的刀山給劈碎。

排列成了方陣之後,陌刀兵的如牆而進之法,也終於能在戰場上重現輝煌了。

還有一些進退失措的胡騎被二線的箭矢直接釘死在了地上。雖然漢軍人數稀少,卻三麵受攻三麵反擊,爭鋒相對,不讓分毫。

漢軍的方陣穩若磐石,折損很小很小。兩軍廝殺,就像是鋼鐵與沙土的碰撞,前者很小卻極堅硬,後者很大,卻散而無力,彼此間戰損比例早就超過了1:50。

雖然現在胡騎體力充沛,和漢軍戰士的體力更充沛啊。

算上被弓弩‘射’殺的人數,前後兩撥六千胡騎已經快倒下一半了。

祝彪拔起了一杆赤紅的戰旗,往空中一舉,左右一繞一晃,嚴整的方陣陣型開始了變化。左右兩側的刀槍兵以陣型前排的第一個士兵為軸心,分別作出左右斜上方弧線包抄運動。在什長、隊率一級基層軍官的口令聲下,士兵們‘挺’槍持刀而行。逐漸完成轉變,看上去就像方陣中打開了兩支翅膀,向前包裹了上去。

作戰中的任何一種陣型轉變都是非常困難的,一個處理不好,整條陣列就會中途走散打‘亂’。瞬間敵我局勢逆轉,還是自己主動來找‘抽’。

但是訓練和磨合都是100的右部將士,卻輕輕鬆鬆的完成了這樣的變化,軍列訓練,這樣的隊形轉變幾乎都刻在了他們的心上,很自然的便在隊官的口令中完成。隊形還依舊整齊劃一。兩翼幾乎是同一時刻踩著同樣的步點到達指定位置。

在戰場上,這樣的一次臨戰變陣,堪稱完美。而其所表現出的能量,也堪稱恐怖!

任何一個對戰爭有所了解的士兵、將領,都明白的。

不過。‘挺’可惜的是,除了當麵的胡騎外,阿那穹奇、都侖等,受視線遮蔽,並沒能欣賞到這種軍事上的瑰麗。

隨著兩翼的同時張開。正麵碾壓變成了兩翼包抄,三麵突擊的漢軍士兵都形成了對當麵胡騎的合圍。從三個方向攻擊被夾裹在中央的胡人。一排排長槍攢刺而出,一排排大刀雪練樣劈砍,每一刻每一秒都不知道有多少胡騎士兵和他們的戰馬被戳翻、砍倒在地,慘呼聲響徹戰場。

祝彪眼睛看的閃閃發亮,右部現在已經‘激’發了陷陣營的破陣屬‘性’,真的是殺敵如割草,所向披靡呢。

根根青筋在阿那穹奇腦‘門’上暴起,看著被人數遠遠少於自己的漢騎橫掃式的席卷掃‘**’,他真恨不得自己都殺上去。

來自側翼的攻擊永遠是對軍隊殺傷力最強的。胡騎雖然是常備軍,可自己人成群結隊的被漢軍長槍大刀殺死,像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一切就像一場屠殺,赤‘裸’‘裸’的屠殺。恐懼之心也自然的從他們心底升起!羌渠雙手揮舞著狼牙‘棒’,瘋狂砸向眼前刺過來的三杆長槍上。他已經衝了好幾次,卻都被眼前的三個漢兵用長槍個給擋出來。這些漢兵兩人或三人一組,配合十分老辣。每次自己往前衝的時候,總會有三三兩兩的長槍刺過來,正麵的長槍刺向自己的‘胸’口,旁邊的長槍則刺向自己的腰肋。而從無單個的。

作為萬騎長,羌渠的武功也達到了一流境地。一般漢兵,其配合就是再默契,他一力降十會,也照樣能一擊破開。

但是,眼前的漢軍真的是個個都有駭人的實力,槍‘棒’‘交’接,羌渠感覺到一股股不俗的力道。雖然還不是自己的對手,單個廝殺,十招內他有絕對的信心取敵首級。可戰場上從來就不是單打獨鬥的,兩側的漢兵就那麽簡單的一個擊刺動作,就總能令自己無功而返。

正麵之人擋得住自己的傾力一擊,側麵再有長槍刺到,不退又能怎樣?

羌渠惱怒又無奈的將狼牙釘‘棒’舞成一團亮‘花’,準備再來一次衝擊,卻忽然感到眉心針紮一樣劇痛,抬眼看一點寒星疾飛到眼前!

羌渠登時驚得魂飛魄散,他當然知道這點寒星是什麽,急忙抬手去遮擋,但下一刻他的動作立刻停滯了下來,緊接著被眼前的漢兵一槍捅入‘胸’膛。

祝彪一箭‘射’穿了羌渠的腦袋,長箭整個貫‘插’頭顱,擊中羌渠頂戴的熔金頭盔內後壁,‘砰’的一聲,頭盔被箭矢磕出了老遠,接著羌渠整個腦袋爆爛了開來。

阿那穹奇目光呆滯,他沒有‘弄’明白這些漢兵是怎麽殺的自己六千‘精’銳大敗而潰的,他想對都侖說些什麽,張張口卻沒來得及說,眼前世界就迅速變黑。

“嗚嗚……”胡騎發兵的號角聲吹響。

阿那穹奇頭昏眼黑,都侖迅速接管了軍權。號角聲吹響,這就是出兵的信息。

“殺啊……”三個方向的胡騎各有三千騎投入到這一次的衝擊中,算上之前的六千騎,已經是一萬五千騎軍,全軍的一半軍力了。

都侖自己而言是完全沒有留任何後手了,他自己此刻都已經親自帶兵衝了上來。

祝彪迅速指揮步弓手放箭,一些老兵端著連弩也迎出了方陣。

出擊的漢軍陣列在迅速回縮,鏘鏘在衝上的胡騎殺到眼前時,重新組成了一個方陣。

騎‘射’已經被胡騎徹底放棄,發軟的騎弓很難相信憑它們,就可以殺死眼前這些強悍的漢兵。

都侖的眼光在不知多少次戰事中早已練得毒辣無比,當前兩撥胡騎被殺敗的時候,他就立刻判斷出這是反敗為勝的最佳時機。然後毫不猶豫地就投入了戰場上所能容納的最大兵力,並且親自帶隊衝鋒。

他的判斷十分準確,殺敗了之前兩撥胡騎的漢兵,已經突出後麵的爬犁方陣不短距離,在第三‘波’胡騎衝下的時候根本來不及重新撤回爬犁方陣內。

麵對自己的疾速衝鋒,少少的數百漢軍隻能死撐。

都侖一馬當先躍入漢軍陣中,身後跟著如洪流般的無數胡騎。他大槍一抖,在一名漢軍‘胸’前立刻爆起了一團血‘花’。這一槍他本是要刺在這漢兵脖頸上的,但是被漢兵長槍一磕,大槍就向下了。

然後,都侖繼續在向前,毫不停留的徹底鑿穿了漢軍的軍陣。畢竟三麵出擊的漢軍,一麵上隻有一百來人。

都侖很相信,就這麽一個鑿穿戰術,漢軍就會被自己徹底分割。無數次戰爭的經驗表明,步軍隻要戰陣一散開,那就是騎兵屠戮的對象。雖然眼前漢兵的戰力強悍到逆天,但都侖相信,麵對散‘亂’的漢兵,自己隻需要舍得付出一定的代價,就絕對可以全部消滅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