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疾躥了29的士氣

“當年五王之亂,陳廉一族盡滅,隻苟且存活下了我這一人。親人泯滅,孑然孤身二十餘年,行到而立適才娶一嬌妻,是年得一愛兒。於我來說,嬌妻愛兒之性命勝過自身十倍,焉能棄之不顧而惜戀自身。”陳廉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心中沒有一絲的害怕,隻有對妻兒的不舍之情。從座位上站起,他向著焦明一躬,再次說道:“謝兄弟抬愛。”這才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焦明一拍腦袋,臉上出現了一絲懊悔之色,口中直呼道:“忘了忘了——”他卻是忘了陳廉的家小都住在郡城。再看向一臉坦然的陳廉,焦明臉上露出了深深地敬重之色。自己為了報恩,不惜自蹈‘死路’,人家是為了保全妻小,甘願舍棄自身性命,說起來還是有些誌同道合之感的。

“陳將軍安心,宋王大軍明日就掃**威縣,不日即可**平東城。”不理會已經聽傻了似的許由,焦明暢笑著對陳廉說:“大軍拿下郡城乃是易如翻掌之事,必不會讓你連累妻兒的。”

就是騙,能暫時穩住陳廉也是好事。

“你……你們……竟然……”許由手指顫巍巍的指向焦明,接著又轉向陳廉,滿臉的震驚之色,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而他這一打斷卻是正好給了陳廉思考的時間。

螻蟻尚且貪生,“自己妻小如果不受影響……”

焦明眼睛中看向許由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一般,淡然的笑容再次回複到了他的臉上。“許由!你看是誰不要性命了?”隻要能確保陳廉的妻兒安全。相信陳廉必然會做出一個聰明的選擇。焦明有七成的把握能逼他歸順。

“造反了,焦明起反了。快來人給我拿下——”許由像是回過了魂來一樣,突然的蹦跳起來,扯著喉嚨大聲叫喊道。

“嘩——啪——”鐵甲柳葉相撞的“嘩”聲傳來,還時不時的夾雜著踩踏水坑的啪啪聲。接著就見焦竑帶著好幾十人闖進了這大帳,長槍大刀盡數對準了許由。

就像是被猛的掐住了脖子一般,許由滿臉漲紅,驚怒的嘶吼聲瞬間停止。憤恨的目光掃視著大帳中的一群人,然後他竟慢慢的平複了自己神情。用著冰冷的目光看向焦明,“楊太守真是瞎了眼,竟讓你來守繁峪山——”

剛才焦明勸降陳廉的那番話,他可是聽得親親切切,那宋王大軍必然是準備著越過沠山山脈突擊東城郡,威脅平叛大軍的後方。

雖然不知道宋軍來了多少,但至少威縣幾地的失守是難免的了。

隻可恨自己竟沒能看出焦家哥倆的狼子野心。好以為他是個厚道之人,歡歡喜喜的來赴死宴,以至使繁峪山五千兵在這一戰中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哧呯——”反手抽出腰間的佩劍,許由明知道必死無疑可也不遠束手待斃。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向著焦家哥倆卑微乞降的,那就隻有拚死一戰,能拖幾個叛逆下黃泉就拖幾個一塊上路好了。

後退一步。一腳踢翻擺滿了酒肉的幾案,趁著翻到的幾案砸向焦竑等人的時候,阻擋的那一片刻,他翻身猛撲向了焦明。大帳外麵肯定還有不少焦家哥倆的親信,自己注定是逃不出去的。那麽,看能不能臨死前拉焦明這個罪魁禍首去做墊背。不能的話,再拚殺一陣就是。

焦明在許由反手拔劍出鞘的那一刻就提高了警惕,見許由徑向自己撲來,心中驚詫的同時卻也暗自佩服,不愧是神都禁軍中出來的人物,果真是個太子死忠。

隨即扔出手中的酒盞,自身向著後麵一躍,後背靠著大帳前懸掛地圖的布帳上,看著許由被酒盞微微一阻,然後依舊直刺而來劍光,直到了臨近時這才縮身一轉,移到了主位右手放置披掛、兵器處,伸手拔出劍架上的長劍,接著旋轉之勢很磕在許由再刺來的第二劍。

“當——”一聲清脆響動,許由第一劍不中,刺破了布幔後直接反手揮掃出的一劍如何比得了焦明旋轉蓄力劈出的這一劍,當即虎口一麻就差點脫手。

許由還沒來得及再出第三劍,就聽到腦後響起一陣“嗤嗤”的破空利聲,心中慘然一笑,“喝——”大吼一聲傾盡全力刺出手中長劍。

後心的劇痛傳來也沒讓他握劍的手顫抖半分。焦竑手中端著一具三連手弩,開始時被許由用幾案當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下殺手。

“當——”焦明內力上湧都手臂上,反手一劈,劍尖相撞,‘砰’的一聲響,兩劍都斷成了兩截。

這個時候舉刀的焦竑已經趕上,一刀劈殺下,正砍在了許由後背的脊椎上。本就被三支鐵矢貫體的許由對這一刀,毫無反抗之力。

焦竑一刀斬出,腳下跟著踹出一腳,許由噗通倒地。

“啊——”的一聲慘叫聲還沒結束,但見寒光一閃,焦明手中斷劍已然斬掉了許由的人頭。

也不把斷劍扔掉,焦明轉過身來,目光直刺陳廉,“陳將軍,該做一個決斷了。”鋒銳的劍鋒上,鮮紅的血跡沾染在劍身中段,一溜殷紅的鮮血正順著斜指地下的劍鋒流下,一滴滴的滴答在地麵上。

這人還是要逼一逼的,不然的話,旦由著陳廉的性子來,怕到了明個都不見得會有結果。

“陳廉……不敢抗逆宋王,但不見妻小,終是不敢妄為的。”冷汗不住的在陳廉額頭滲出,滴滴順著發鬢流下,在死亡的威脅下,他還是堅持住了對妻小的保全。

焦明眉頭微微一皺,繼而又舒展了開,“也好。焦某也不為難你。但你必須下令你的親兵放棄抵抗,棄械投降。”

“可以!”

這就對了。焦某臉色才鬆動了一分。再轉頭看向焦竑,“老二。你立刻趕去通知祝將軍,到動手的時候了……”

“我這就去——”收刀回鞘,焦竑滿臉肅穆的拱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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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繁峪山前營酒宴開始前的半個時辰,祝彪就帶著手下的三萬人也趕至了距離繁峪山不足十裏遠的那個數山對立的小山穀中。

三萬人馬,五個營頭,除去那孝燒燒的不能動彈的士卒外,所有的士兵都是以伍什為編製。或是以隊為編製,一團團的簇擁在一起,盡最大可能的保持著身上的每一絲熱量。

雖然他們在雨水中行進了三天多,渾身上下早已經冰冷的散發不出一絲的熱量,但在軍官的嚴厲督導下,還保持著軍事編製狀態的宋軍也順利完成了這一‘命令’。

這種大雨下,一群人的相互擁簇在一起。祝彪是知道根本不可能抵擋雨水的寒冷陰濕的,但隻要人一多總能生出那麽一絲熱乎氣,也算是聊勝於無!而心裏上的溫暖和作用,也有效果。

三天半的時間,這是一段算不上短的時間,全軍上下沒能吃上一口熱飯。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亦或是將領,每個人體內的熱量都在不住的降低,以至於最終讓體力大幅度衰退,出現大規模的病疫。若不是因為事先前準備的軍糧都是熟食,如麵餅和肉幹之類的東西。被雨水浸濕後依舊能食用,那情形還會更糟糕。

以祝彪眼下的實力而言。也依舊有那麽一絲疲憊之感,就更不要說餘下的那些人了。部隊如果不是有軍官約束著,加之深山老林裏實在是無處可去,怕早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

不過雖然如此保持了還算完整的編製,但在戰力上真的不能高估。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雨,至少澆滅了宋軍一半的戰力。如果沒有焦家哥倆做內應,相信這樣的出兵注定是要落得大敗,便是能撤回廣昌,兵力折損也一定是驚人的。

“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祝彪也忍不住把最惡毒的詛咒獻給了老天。陰天變小雨,小雨變中雨,現在又中雨變大雨,實在是操蛋至極啊。

“祝帥,祝帥——”劉卓一路狂奔而來,口中不停的大呼大叫,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喜悅。“祝帥,焦竑來了。”

“焦竑!”剛剛還唉聲歎氣,咒罵老天的祝彪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前麵帶路。”真的是太及時了,焦竑這次前來必定是帶來了繁峪山上的好消息,馬上就要用兵了。

“祝帥——”時間已經轉入下午酉時,灰暗的天色下,焦竑離得老遠還是一眼認出了祝彪。

“稟祝帥,我兄長已經斬殺了許由,說服了陳廉。”將酒宴上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

“這麽說現在就該動手了?”

“請祝帥發兵——”焦竑恭敬的道,突然地感覺祝彪的眼神是那麽的犀利。

“你前頭帶路。”祝彪眼神很銳利,細細的看著焦竑,沒有忽略去他說話時的任何一個細節,不是在說假話。“速傳我令,全軍急行——進軍繁峪山!”

進軍繁峪山,這一道消息的傳達立刻引起了山穀的轟動,無論是沒病的宋軍還是病中的宋軍,他們每個人都十分的清楚“進軍繁峪山”對他們自己意味著什麽。

那不單單是一場戰爭的勝利,更代表著有熱乎乎的吃食和幹爽暖和的住宿地。能夠告別虛白的硬麵餅子和越來越有嚼勁肉幹,而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水,住進一間不再有一絲冷涼雨水滴下的房屋或是帳篷,然後再升上一堆篝火!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眼下的三萬宋軍渾身充滿了幹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