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在淵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萬州——邢州的邊界。

祝彪剛剛帶著鄧忠的追兵兜了一個大圈子,然後仗著己軍的絕對速度優勢,把鄧忠軍甩在了後麵。

再次來到萬州、邢州的邊界時,麵對的就不再是襄武郡的明康了,而是襄武郡北麵的彭陽郡。祝彪這次沒有再對邢州手下留情,毫不客氣的拿下了彭陽郡城,更將城內的乾坤幫分舵連根拔起!

不過,彭陽之戰也是祝彪對乾坤幫的僅有的一次‘報複’了,手下將士們實在太疲憊了。他們從北線開襲時到現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每日每夜都在打仗,都在拚殺,不知多少次瀕臨險境,雖然此次‘起死回生’,可那種無助時候的煎熬,真的能讓人筋疲力盡。

任何一支軍隊都不是機器人,祝彪前世時候人會稱某某那支軍隊是戰爭機器,可機器也要保養,人就更需要輪休、休養了。持續不斷地長時間戰鬥,就是一直再堅強的人也會精神崩潰。

現在的宋軍,在再度度過一道難關之後,軍心雖然穩定,可士氣做事不高,疲憊度始終徘徊在30~~40之間,就是資陽之戰之後部隊得到了穩定的休息,也不見有什麽降落。這種情況隻能說——軍隊厭戰了。

所以,是回去的時候了。祝彪不想再節外生枝了,部隊厭戰這個‘現象’對他的威脅很大,趕快從邢州回去開州,就是第一位的。

大軍順著彭陽郡斜插著往西南直下,萬騎護衛,周邊三十裏範圍中的一舉一動都盡在祝彪的掌控之下,所以車載的步軍有時候都能一上午一下午的不下馬車,部隊行進速度很快。

部隊以每日近乎二百裏的速度往開州而去。邢州本就不大,隻是七天時間祝彪就兵進開州了。

與永興之間的聯係也恢複了,鄧忠軍沒能截下祝彪部後,城外的數萬晉軍就隨之撤到了臨河郡,永興之圍頓解。雖然此刻的臨河晉軍對永興還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威脅,可道路暢通了!

部隊繞過臨河,走永隆到永興,當看到永興城池的那一刹那,不要說軍中的將士了。就是祝彪本人,瞬間中也感覺出了一股發自內心的輕鬆感。

那是一種完全安心的安全感,沒有一點威脅的安全感。

回首兩個月的征程,一句話——不容易啊!

晉王親自在城門相迎大軍,更是相迎祝彪。在見到祝彪的第一刻就快步走上前來。眼睛裏都忍不住噙著了淚花。“如非祝帥,姬綱不複有王城也!”

老婆孩子以及大半的家產都走秘密渠道送到北京了,如果不是祝彪力挽狂瀾,姬綱現在已經在北京城裏混吃等死呢,或是還沒走到北京,則正沿途在晉王的嚴密追查之下,提心吊膽……

祝彪麵上自然謙虛。但心裏是很好笑。晉王真的是‘禮賢下士’,連臉麵都不要了,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樣的話來。

挽手把臂入王城,姬綱完全是在用一平等的姿態來對待祝彪。卻是把祝彪嚇了一跳。這待遇太高了!

晚上。一身酒氣的祝彪回到城中下榻的驛館。一個劉卓看到了絕對不認識的生麵孔,穿著親兵的扮作出現在祝彪房中。

“家主,小的在城中等了兩月,始終不見有接頭人從北來。”這是祝明手下的一個得力人手。為人沉穩,遇亂不驚。如果不是隨著祝彪來到開州,就已經被祝明放到外麵獨掌一麵了。

“嗒嗒……”祝彪手指不覺得敲起了桌麵。兩個月,兩個月時間還不夠徐文濤、龐亮把線從幽州伸到開州嗎?又不是鋪設係統網絡,隻是伸過來一條線——

“竇兵。派兩個人手往幽州走一趟!”

兩個月線兒沒牽上,就等於說跟老家斷了兩個月的聯係了。打仗的時候祝彪都想著河東那裏的情況,現在閑下來了就更想了。這不,被人這麽一說,倆月斷聯係了,他心裏就隱隱的生急。

“大帥。家裏麵您都安排妥當了,還有唐王的照顧,定不會出意外的,您就再安心的等一等。”在馮恩江想來,唐王還要自家大帥助宋王一臂之力呢,他先前承諾的那些事情,絕對都會兌現的。而北漢那裏隻要唐王立得住腳,那河東老家就出不了錯。

馮恩江想的這些祝彪當然也能想到。可是河東有他的老娘、小妹,以及正懷有身孕的老婆,關心則亂,親情一事豈能用調理分析?

“唉……”祝彪歎了口氣。

這時,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大帥,晉王派一公公前來。”

“哦?”祝彪一愣,大宴王府的時候已經有過賞賜了,怎麽又來?但還是快步走去房門,剛行到庭院中,一個白麵無須的太監就進得大門來,身後兩個小太監和兩個婢女隨行。

“奴婢見過祝帥。”來者恭恭敬敬的給祝彪行禮。

祝彪見過這太監,他是晉王的貼身隨從,姓劉,在王府裏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劉公公折煞小將了。”祝彪不缺禮數。“不知公公……”

“長夜漫漫,孤單難熬。王爺以祝帥虛度良辰,甚是為憾,特選侍女二人,賜予祝帥……”

“來啊,快見過祝帥!”

祝彪斯巴達了,看著兩個美女……

東安郡,東朗關。

是日天色微明,關上的宋軍照例撤去了女牆上綁係著銅鈴的麻繩,匆匆丟下百十名換崗的哨兵便下城回房歇息去了。

“大哥。”關樓上,一名新兵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無聊地對身旁的一位老兵說道:“看值夜班警哨的兄弟,大大小小四五百號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而我等值日班,全部也不過兩百餘人,還分兩班,這是何道理?”

“說話前且先用些腦子。”那老兵白眼一翻,對著新兵嗤之以鼻,說道:“看你平日也是個機靈小子,怎麽腦袋裏裝的淨是漿糊。你倒想想看,咱們東朗關是開州第一道雄關,當年五王之亂的時候兩萬兵馬曾經力拒叛軍三十餘萬大軍。倘若有敵來攻,你卻以為敵將的腦袋也同你一般糊塗,會選在白日來攻?”

“大哥說得也是。”那新兵望了望關城下麵茫茫一片遼闊的坦地,恍然大悟地說道:“而且白日裏即便是有敵來攻,我等站在城樓上也可一眼就發覺了,料想敵軍也不至這般犯傻。嗬嗬,看來我等當值日班,還是撿了個安全的便宜。”

“這話倒也不假。”聞言那老兵也嘿嘿一笑道:“看來你這小子也是個激靈的人,這年頭活著最好。用秀才們說的那話,明哲保身。”

“自家老爹老娘,老婆孩子,還要靠自己供養呢。”

新兵點頭受教。一刻鍾後,天邊多了一道雲霞,但大地還是灰蒙蒙的一片。換崗的宋兵有了這一刻鍾的適應後,一個個不覺得又都眯縫起了眼睛來。

“咦,大哥。城樓下的土好似會動。”那新兵初時以為自己眼花,自己都不信地揉了揉眼睛,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之時,卻愕然發現一支弩箭朝他麵門直奔而來……

幾聲慘叫聲過後,城樓上示警地鑼聲也隨之響起。而東朗關城牆下的空地上霎時便站起了二百餘名土人,這些土人剛站起身,便一刻也不停地往關隘上撲來。

處於後半部的土人,手裏更個個都端著令人膽寒的連弩。他們正是傅一陽所領的全州軍中的精銳,以及偃旗息鼓的這段時間中從全州六扇門裏精選出來的百名好手。

幾乎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地方,瞬間地麵崩裂了一樣,猛的突出了萬餘全州軍,他們狂吼一聲蜂蛹而出。適才還寧靜祥和地東朗關,在這一刻便沸騰了。

為了現在的這一刻,那些打頭陣地全州軍可是吃盡了苦頭。昨晚他們便在夜色的掩護下,裹著沾滿黃土的被單緩慢地爬行至關外,由於他們身上裹得有遮掩,是以關上值夜的守軍根本就無法發現他們。接著,便是幾個時辰的漫長等待,他們必須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直至前方發起攻擊的那一刻。在此其間,他們即使有屎有尿,拉在褲襠裏也不能發出一絲點的聲響。

殺到關下的百多土人很快從腰間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鉤索,熟練地在手中轉了幾圈,便將其拋上了城頭。這些人一個個盡是全州六扇門的高手,或許平步青雲飛上八丈高的城關略有困難,可要是有了鉤索在手,那再想翻上關頭就是輕而易舉了。

鉤索飛上城頭後立時便引起了城頭的一片慌亂。一陣鏗鏘之聲傳來,守城軍士立刻就用鋼刀砍著鉤索的繩索,但是此種攀城的鉤索頂端下墜一段全是鐵鏈,又都包上了生牛皮,豈是三兩刀便能砍斷地?

有幾個守軍將頭伸出城垛張弓搭箭,但還不等他張滿弓,便有幾隻弩箭將其射下城來。城牆下有至少五十名神射手在掩護,而城頭之上的值班宋兵總共卻隻有百人,現在已經死去了一些,還不到百人數。不成比例的戰鬥使他們即便是在東朗關這樣的雄關之上,也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