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百零一章 飛將

“叮……”

武井郡城下的祝彪似乎聽到了一聲係統叮當響,但他沒空去理會。一日一夜追逐了石州敗兵近二百裏,大小十餘戰,從縣城外的戰場殺到了郡城外的郊野,數萬石州敗兵隻剩眼下的千百敗騎,個個失魂喪膽,無心回戰。

憑借著戰馬的速度優勢,祝彪真要滅掉淩俊易如反掌。可祝彪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了留淩俊一條性命。這場麵是他有意縱容下才有的,為的就是讓武井郡城的軍民徹底喪膽。如此情形若是讓淩俊給逃去了,祝彪自己可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武井郡城已經沒有多少郡國兵了,跟左右的幾郡一樣,他們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之前的一戰中去了。城內隻剩下少少一個曲的正規軍和三千多鄉兵、民勇,再有就是六扇門。

可以說,宋軍隻要兵臨城下,拔下此城就是十八九穩。而要是能在城中軍民的眼皮底子下斬了淩俊,徹底摧毀武井郡城上下的抵抗意思,就更是掌握一切了。

宋軍取得一次次勝利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雖然這代價遠遠小於輝煌的戰果,但代價就是代價,鮮血就是鮮血。

所以,能不有傷亡祝彪就不想再有犧牲。這個武井郡城,那就是有可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的一處地方,他要兵不血刃!

所以,祝彪留著了淩俊的小命到現在。

武井郡太守姓王,單名一個會字。王會。站在城頭上目瞪口呆的望著下方良久,本來威嚴官氣十足的一張臉。現在已經白的像紙一樣,半點牧守一方的官氣都沒有。

不僅是王會,城頭上所有的人和官員都是一副無法置信和天塌了的表情。

因為就在剛才,他們期盼已久的淩俊淩大將軍終於回來了。但是這個回來了淩俊帶回的不是大軍勝利的消息,而是滾滾奔來的宋軍鐵騎。就在城池的腳下,就在城頭所有人的視野中,一個騎乘著黃驃駿馬手持長槍的宋將,一槍挑殺了淩俊。挑殺了他們的希望。然後在所有人麵前割下了淩俊的腦袋。宋軍的騎兵用長矛將淩俊的頭顱高高挑起,現在已經繞過了北城,正向著東城而去——

隨同淩俊一起逃到郡城城下的近千石州騎兵,戰死的似乎還不足一百人,剩下的就全部乖乖的束手投降。這絕對是軍人可恥的一幕,讓城上眾人目瞪口呆。

本來就因為淩俊的死而士氣全無的北城軍民,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不知道多少鄉兵、民壯丟下了兵器,下去了城牆……

望著城下局勢,看著氣勢昂昂的宋軍,王會恍如做夢,心中實是不願相信這是真的。淩俊的十萬大軍統帥就如此的全軍覆沒了?

可事實就在眼前,死去的淩俊。跪地乞降的石州騎兵。這樣的情景若真是一場夢的話,就未免太過真實了。

“我十萬大軍,就這樣被擊敗了?”沙啞著聲音,王會許久方說出這一句話來。話說出口,卻聽不到屬下回應。

他轉過頭。看向一旁,發現左右還站著的將士、六扇門高手。一個個都如喪考妣,渾身上下透著頹廢和沮喪。

“大人,武井……”完了兩個字沒有被捕頭說出來,但那欲表達的意思是非常清楚地。麵對全殲了十萬石州軍的宋軍,武井郡完了。

“駕駕……”祝彪帶兵繞城一周後,隨即去了郡城二十裏外的的一個鎮上安置。所有的俘虜和戰馬,一並押解了去。

日夜不休的追擊,現在祝彪身後跟隨的宋軍鐵騎還不到三千人馬,其餘的騎兵和步甲全拉在後麵。而隻是兩千多騎,武井郡城就是再弱,也不可能立馬低頭,祝彪也不可能立刻攻城。所以他率領宋軍後退了二十裏地,等到後麵的大部隊殺到,翻手之間即可拿下此城。

“名將?”

這時的祝彪終於有時間來翻看適才的那一聲‘叮當’響了。這點,他是從來不含糊的。因為祝彪深深地記得,每一聲係統的提示聲響都是他實力的一次增強,所以即使他已經到了今日的成就,也從來不會忽略掉任何細微的變化。

這一次,係統給他送了一次大禮!

越過斬殺淩俊所得的錢財之後,祝彪把係統日誌翻到了最初的一聲響上。他赫然得了係統贈與的‘當世名將’稱號——飛將。

前者是統稱,後者是詳細描述。需要條件,一地【中原】殲敵百萬以上,並自我兵將戰損率20%以下者,始得!

軍隊戰力+5,士氣+5,速度+5%。對敵威懾,當敵軍統帥不為當時名將之時,敵軍戰力-3,士氣-10。

眼睛瞬時間亮堂了,這東西比那個破爛民屠強出了一百倍,可說是領兵打仗的絕佳利器!

係統竟然還有這一出?祝彪之前完全沒有想到。

大感驚喜的祝彪好半天才數起了自己的‘戰果’來。東安、東城而郡的二三十萬,入邢州、萬州的十幾萬,二戰晉兵、進嘉州有五萬齊,然後會州的四十萬,再接著進石州,前前後後也二十萬了,總共算一下一百萬似乎還多於。

天上明明陰著,祝彪卻感覺好氣爽。

一日後宋軍先頭部隊抵到,有步騎一萬五六千人,合上追來的兩千多騎,小兩萬人馬在武井郡城下一亮相,城裏的人知趣的打開了城門。

宋軍通往耀州的最後一道關卡也打開了。祝彪足足在武井郡城中休整了五日。前方耀州的兵馬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夏王雖然在耀州也有兩三個郡的門人,但都是在西北方向,祝彪要走的道卻是行向東北的。

先是嘉州。再是會州,再是石州。雲夢大澤固然不小,也早過去一半了。再向北,雲夢大澤的水岸線就由西北轉向東北方了,祝彪自然也要跟著往東北走。

所以,他跟夏王的地盤中間根本不搭邊。

不過,祝彪雖然沒有再去夏王地盤走一走的念頭,這卻也要看耀州周軍如何安排的了。如果耀州周軍總兵集結在西北路,祝彪毫不猶豫的就會走東北路。而如果耀州周軍把兵集結在東北路上。祝彪他也會依舊毫不猶豫的走西北路。

最好周軍是把兵力平撒在東北、西北兩路上,那樣的話會更有趣!

宋軍總數不到八萬人了,之前一戰宋軍雖然大勝可也折損了三四千人,加上受傷的,戰鬥減員一時間多達八千人以上。所以,祝彪借著停留郡城的這五天時間,大批的從難民中挑選體格健壯及近期軍事訓練優秀的難民進入營伍中。

宋軍整體素養下降了不少。默契、訓練本已經在不斷地戰鬥中升華的兩項數據,重新回落到了80左右。但總體言還是要勝過一般郡國兵性質的周軍不少的。

三日後,耀州境內。

穿著紫色黃邊軍服的宋軍大部隊正在大踏步的走在官道上。這種在有著牢固行政基礎的敵人地盤上行軍,實在煩人,一舉一動都很難逃長時間過對方的眼睛,根本做不動真正意義上的隱匿行蹤。祝彪能夠依靠的隻有速度、速度!

用超出耀州周軍一個等級的速度。調動和擺脫周軍的追擊與包圍,在周軍的縫隙中穿過,聲東擊西,往南打右。

當然,這中間免不了也要打幾場硬仗、猛仗。讓周軍心裏始終把那根弦繃緊了。

一次硬仗、猛仗就是一次警鍾,也是一次警告。比如說現在。祝彪的目標高安郡郡城,那就是宋軍進入耀州以來的第一炮。

他用三天的時間折騰在路上,在宋軍全軍車馬化的情況下,那路程是相當不短的。所以順利調動了離高安最近的一部耀州周軍往西趕去。祝彪則連夜帶著隊伍折返回高安來。

密集的長箭發出駭人的銳嘯射下。

陳平大吼一聲,一馬當先舉著盾牌衝上。宋軍士兵沿著梯橋越過護城河,迅速架起了雲梯。

“兄弟們,上……”陳平高舉盾牌,揮舞著戰刀,又是第一個衝上了雲梯。城牆上的矢石頓時象下雨一樣傾泄而下,但陳平沒有畏懼,頂著盾牌奮力爬到了城牆頂上。這時幾支長矛同時刺來,陳平連聲怒吼,戰刀飛舞,立時砍斷了四支長矛,可砍斷了四根又有四根刺來,最終他砍斷了第五根,卻被餘下的三支長矛刺到了手中的盾牌上。當下就立足不住,仰身向後倒去。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突然淩空抓住了陳平的足踝,將他整個人倒拎在了空中。陳平舒了一口氣,定晴看出,正是自己族兄陳安。陳安左手舉盾,口中咬刀,右手正拎著自己。對著驚魂剛定的陳平使了個眼色。陳平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二人同時張嘴發出了一聲暴喝。陳安用勁全身力氣,一把將陳平甩向了城牆頂上。

陳平騰空而起,猶如雄鷹展翅飛墜城牆。在守城周軍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左手盾,右手刀,呼嘯殺來。當頭兩個周兵猝不及防,被陳平一刀一盾砍砸在血泊當中。一個缺口打開了,陳安隨之也衝了上來,隨手一盾就將一個殺到的周兵拍出了城牆,接著橫空一刀斬飛了三顆首級。

“殺……”陳安、陳平哥倆一左邊一右邊,象兩隻下山餓虎,呼號向前,擋者披靡,手下絕無一合之人。所過之處鮮血四射,斷臂殘肢上下翻飛,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個個宋軍步甲緊隨其後,紛紛躍上城牆,左右飛奔,浴血奮戰,戰況空前激烈。

城頭周軍的防守轉眼之間就被衝殺得七零八落。

“兄弟們,殺過去,殺過去……”陳安一邊向城門樓牆狂奔,一邊舉刀狂呼,身後近百名身披重甲的精銳戰意盎然,吼聲如雷,個個高舉戰刀,隨其呼嘯而去。陳平則帶著幾十人橫掃城頭,在他的影響下,一個接一個的垛口淪入宋軍的掌控中。

小半個時辰後。高懸的吊橋轟然落下,發出一聲驚天巨響。再過片刻。城門洞開,聚集在城門外的宋軍大部隊齊聲歡呼,蜂擁而入。

城門失陷,高安郡城的防禦隨即崩潰。守城周軍大亂,四散奔逃,繳械投降者達五千之多。

拿下了高安郡城後,帶著俘虜和繳獲,宋軍迅速離開了城池。外頭還有一二十萬的大軍等著宋軍歇腳呢。他哪能在這個時候浪費時間。

一波接著一波的周軍向安高撲來。

被一擊打痛了的周軍精神都是一震,行動迅速,目的也明確,就是高安郡城。

從高安郡城出來的宋軍沒有再走大道,他們往東北走,全軍散成一張到處都是眼子的大網,從也如一張大網一樣的。鄉間密集紛雜的小道上水流一樣溢了過去。

耀州周軍沒有料到宋軍會舍棄大道而去小路。之前的三日裏宋軍可都是沿大路行進的。耀州州郡中都有官員提議掘斷大道了。

現在宋軍竟然走小道了?

初接到情報的周軍各將領紛紛大感驚疑,但隨即他們就笑了。宋軍走小道更不容易隱匿行蹤,速度也會建慢許多。

跟祝彪學著也有一部分軍隊車馬化的了耀州周軍,立刻行動起來,他們走大道,向著祝彪軍的行動方向疾撲了過去。

在進入耀州的第五天。宋軍終於被周軍給堵住了,堵在了新泉郡。可惜後者的軍隊不是那威脅巨大的十幾二十萬兵馬,而是隻有區區五萬還不足的車馬化隊伍。

四萬多周軍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可是,若拿這股力量對付宋軍的時候。無論怎麽看,強大的力量都強大不起來了。

祝彪根本就沒奢望過徹底擺脫周軍的追擊和包圍。他也不需要如此。以宋軍眼下的戰力,祝彪隻需要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即可,比如這一戰!

進攻的號角吹響,戰鼓擂起來,全軍歡呼,吼聲如雷。

“兄弟們,殺敵了……”張世虎舉起砍刀,振臂狂呼。

戰場上鼓聲四起,地動山搖,迎風飄揚的戰旗隨著急速行進的大軍迅速移動,讓人眼花繚亂。

雙方步軍幾乎同時起步,各自保持隊列,大步前進。

雙方相距一百步時,都齊齊的停止了行進,穩住陣形。各自的弓弩兵在各自上官的吼聲裏開始了急速射擊,長箭挾帶著駭人心魄的銳嘯飛上天空,漫天的長箭匯集成了一片巨大的黑雲,遮天蔽日,呼嘯而下。前列的槁櫓、重盾、長牌等等紛紛變成了刺蝟,密集的甚至正麵都會被射中過百支的利箭。

兩軍的箭陣都一樣的密集而猛烈,且無休無止。在短短的幾瞬時間內,數萬支長箭衝上了天空,然後猶如狂風驟雨一般無情地釘射向彼此的陣營中。

所有的刀牌手都舉起了手中的盾牌。數萬麵盾牌在士卒們的頭頂上形成了一片可以抵擋下箭矢的黑色盾陣。它就象由一片片黑色魚鱗組成的巨型皚甲,罩在了彼此兩軍士卒的身上。與那陣前的一堵黑色高牆,組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最嚴密的盾牆。

宋軍的隊伍分成了三條高速奔湧的紫黃色長龍,張牙舞爪地向敵人撲了過來。左右兩條龍細而長,它們就象兩支厲嘯的長箭,凶猛無比,中間一條灰龍又粗又壯,就象一柄咆哮的戰刀橫空掃來。

宋軍士兵密集列陣。前排是盾牌兵,後排必是長矛兵,長矛高舉出盾麵,冷森刺骨。

張世虎衝在陣上的最前沿,手舉戰刀,望著越來越近的周軍士兵,嘴裏不停地高聲叫著:“來,來,殺啊……”

他左手盾牌擋住敵人的長槍大刀,右手戰刀橫空劈下,一刀剁在了一個周兵軍官的腦門上,鮮血四射。

無數的周軍士兵撲了上來,長槍長矛、大刀大斧殺進了戰陣,刀斧呼嘯,長箭亂舞,吼叫聲,慘叫聲,金鐵交鳴聲混在一起,震耳欲聾。帶領著一隊藤甲兵,張世虎陷在人潮裏,左衝右突,是當著披靡。質量輕卻堅固非常的藤甲絕對厲害,一個個藤甲兵也絕對是精銳。他們追隨在張世虎的身後,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除了怒吼,除了躲閃敵人的刺殺,剩下的事就是掄起戰刀不停地砍,飛快地砍,轉眼間,張世虎和他身後的一票人渾身上下就是血淋淋的了。

在戰陣的另一端,張士龍與弟弟一樣的打扮,一手持盾,一手拿著戰刀,奮力搏殺,勇不可擋。一支長矛擦著他的腰肋刺進鎧甲,緊隨其後的刀手又一刀殺到,張士龍眉頭都不見皺一下,冷哼一聲,是飛身撲上一刀穿透了周軍槍兵的咽喉,再一腳踹飛了周軍刀兵,不等那刀兵身體落地,淩空一刀剁下了他的頭顱,鮮血噴射。

藤甲兵就是撞陣的尖兵,他們負責將周軍密集的前線‘擴散’開,好給後麵跟隨的一個個小隊創造最好的突殺機會。

戰鬥激烈而殘酷。

張士龍砍刀翻飛處,絕無站立之人。跟在他後麵的藤甲兵被上官的神勇所帶動,呼號向前,竟然一連撞進了周軍二三十步,攻擊勢頭才壓減了下去。

但是這個時候,張士龍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跟隨在他身後的一個個小隊宋軍,一根根尖刺一樣紮進周軍陣中,鬆散下來的周軍陣列立刻就被紮出了一道道血痕。

在方圓二裏左右的戰場上,雙方十多萬軍隊糾纏在一起酣呼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