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絕域爭鋒

世上的奇跡並不多,絕處逢生也可算得上是奇跡。事實上,這個世上的奇跡雖然有限,但有人就是可以將之在最危急的時候創造出來。

不過這個人不是李元亨自己,而是易青霄。所以李元亨沒死!

祝彪微微可惜,同時也有些駭然——隻是因為那一柄劍!

武道宗師不可悔!急了的易青霄爆發出的力量,超乎了一點祝彪的估計。所以,李元亨傷而不死!

在一聲金鐵交鳴聲中,祝彪倒翻了兩個跟鬥,似乎無法抗拒那一劍之上所傳來的巨大力量。

易青霄手中的利劍對準祝彪,凝結於虛空之中的殺意是愈來愈濃,與之相對,猶如立於巨淵之上,有種心旌搖曳的惶恐,揮之不去。

死裏逃生的李元亨被易青霄的殺意波及,都感覺到自己握刀的手心滲出了汗水,那股無形的壓力如一陣陣冷風,衝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並不是外在的感觸,而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異感。

易青霄現在周身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如神劍鋒芒般的氣勢,靜立如高峰破土而出,森冷的殺意能深深侵入了對手的心底,無情地摧毀了他們的鬥誌。

隻是一些波及,李元亨就不得不握刀以對,他無法單憑內心的意誌去抵抗易青霄那無孔不入的氣機,他現在握刀的手心全是滲出的冷冷汗水。

竇兵在隨來的一群人中距離祝彪最近,跟李元亨一樣,他此刻也被易青霄的氣機波及了到。心中完全鎮定不下來,惶恐、驚懼,猶如一隻等待洪水衝來的小螞蟻,是一種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感覺。

大鳥一般地飛了起來,的確像一隻鳥。易青霄身上的很寬博,在空中刹那時間敞開,形成一股強大的壓力。也即是一種讓人憋息的氣勢。隻憑著威勢,竇兵的身體都顫抖了。

這時,地上的雪花不是在飛舞了,而是狂舞,狂飆。疾速旋動的像是一頭發怒的雪龍,向祝彪罩去。

但這些隻是遮掩,偌大的聲勢全為了掩蓋易青霄真正的殺招。手中的那一柄劍。

如若是一片青幽的暈光在飛揚狂飆的雪龍之上亮起,一幕神奇的,比藍天更燦爛,比白雲更飄忽,比最美的夢還要虛幻。

易青霄這一擊不同於先前的劍,但更加令祝彪倏然!

入眼的‘美’隻能說是一個美麗的噩夢。可噩夢再怎麽美麗,也仍舊是噩夢。

緊握著手中的利劍,這柄劍就是易青霄,就是他的一切。心神、意念、感知、體悟,活了半輩子的易青霄,一切就在這柄劍上。現在傾全力揮劈了下來。

似乎世間每一寸空間都被易青霄的凜凜殺氣所充斥,每一片翻飛的雪花都是受著易青霄殺意的刺。

祝彪臉上隻感覺有一道接著一道利刃滑過一樣。他立刻出手了!

白骨殺人劍一擺。如同射穿驕日的神箭,直穿殺機最濃鬱處。

“轟——轟——”兩聲劇烈的暴響,易青霄的身子再次升起,而祝彪矯健的軀體卻有一半埋入雪中。

李元亨一聲輕嘯,在雪霧彌漫的空間裏,絕不給祝彪半絲喘息的機會,身形像隻飛燕一般疾掠而過,手中的戰刀。閃出一道亮麗的銀虹,殺氣騰騰。

立刻有兩名祝彪方的高手厲吼一聲頂上,一刀一劍攔截向李元亨。三道身形在半空中碰撞。

“叮叮鐺鐺……”是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入眾人的耳朵。

重傷之下的李元亨實力下降不少,他也不知劈出了多少刀,但沒有一點成績。

雖然瘋狂若出閘的猛虎,一切卻也白搭。倒是左右剛剛停住不久的雪山。在諸人剛才一陣猛烈地撞擊之下,飛濺的雪團密集撒下,那些像崩裂的山岩一樣的雪塊,再度搖搖欲墜。

“轟轟轟……”

祝彪與易青霄的碰撞聲震長空。巨大的響聲不住的在山穀中回**。

“呀!”數聲慘叫之後,一些狼騎軍官與唐王高手分出了勝負。

山上開始傳出令人膽寒的震響,“哢嚓,咯吱……”似乎一些巨大的雪塊再度不堪重負了。

易青霄渾身上下絕無半點破綻,也不管不顧山上的雪是否會二度崩塌。他跨上一步,大大的一步,周身才平複下的氣勢再次激增、湧動。

空氣似乎都變得很悶,讓人有一種無法呼吸之感。

風也似跟著靜止了下來,像在醞釀著什麽,或許是風暴,也或許是天崩地裂的滅亡。

劍握在手中,人劍合一,上下一體,沒有半絲破綻,周身的氣勢在激**和湧動中一點點推向**。

不,具體來說,那不能算是氣勢,至少不是單純的氣勢。還有一些是精神上、心理上的壓製,給別人的一種強大壓製。

竇兵終於退開了,再不退開他自己就要吐血了。近乎讓人感覺崩潰的壓力,他的手緊緊地攥著利劍,卻揮不出。所以,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後退。

終於,易青霄的劍破風而出,空中虛無的空氣似有了些微小的波動,於是就有了一絲輕微到極點的風。

隻是這風太輕了,連一片葉子也無法掀動。

可是,長劍出擊,易青霄不是為了好看,也不是為了造勢,它存的意義隻是——殺!

祝彪也使出了漂亮的一劍,雖然無首無尾,卻猶如流雲霞彩,又似殘虹驚電,快捷中也蘊育著一種說不出的優雅。

易青霄的劍在變,從最初的飄灑靈逸,如品酒吟詩,湖中作畫……劍道中蘊含著一種難以闡述的境界,和一種無法評議的灑脫。到現在殺神一樣的犀利!

祝彪則始終如一。可能他還沒到易青霄‘淵博’的境界,但祝彪始終堅信一句話——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叮叮……”兩聲脆響,兩劍交擊。

驚虹滅,流雲和霞彩盡散,露出的是一柄有形有質的劍。

祝彪在退,一退又進,可腳踏《淩波微步》的他進退之間猶如**舟無風的湖泊。輕鬆而優雅,揮臂挑剔時,似乎在拈花撚草,瀟灑飄渺中透著一犀利,進退之間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若行雲流水,生動至極。

劉卓的戰意愈來愈強。全身的關節不斷地發出暴響,顯示出其氣勁己經凝至巔峰,成一觸即發之勢,他感覺到自己的氣勢已與一旁的都被聯為一體,有著無比的默契。

而他們倆的對手,一個並州狼騎的校尉。右手撫在劍柄上,周身都有森寒的劍氣在乍綻。

竇兵的劍含而未出,人先踏前三步,每步都猶如巨杵擂鼓,使地麵上發出沉悶的暴響,也使其氣勢倍增。

狼騎校尉卻隻緩緩跨出一小步,目光卻始終未離竇兵的眼睛。似乎想看穿其內心所想,隻不過,竇兵的目光很犀利,全方位的犀利,眼納的是對手的全身,讓狼騎校尉根本就無法找到他半點內心的契機。

校尉笑了,在笑的同時出手,兩道劍光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較弱的劉卓劃去。

竇兵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吃驚,意外於對手那超強的速度,吃驚於對手的打法。

劉卓暴吼一聲,毫無所懼地出拳,拳速不快,但卻隱夾風雷之聲,地上的白雪。似乎遇到了一股強勁的風暴,全都凝於他的拳前。

劉卓有配兵刃,但相比兵刃,他更擅長拳掌。

竇兵劍出。在狼騎校尉的身形欲自他身邊穿過之時。他有些憤怒,憤怒對手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裏,竟無視他的存在,棄他直取劉卓。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汙辱,所以他的劍暗含怒意。

劍嘯淒厲而刺耳,鋒芒之間更迸出一團亮彩,無數斑點樣的流光如若一團星爆,拖著一道美麗的弧跡破開那股沉重的逼壓。竇兵也為自己揮出這樣一劍而感到得意。

“嗬……”但下一刻他的劍就再難有寸進了,是因為對手的劍。

“噗……”竇兵一聲悶哼,狼騎校尉右掌之劍攔住了他的劍,可同時左手的兩指毫無阻隔地擊在他的胸口之上,竇兵完全沒有一點抗拒的能力,因為對手的動作實在太快。

如非是身穿護甲,對手的這一指至少能在竇兵胸口開個小洞,現在即使有了護甲,這一指也讓竇兵五髒一陣翻江倒海的絞痛,身體更不由自主地飛跌出。

“轟……”關鍵時刻劉卓的拳頭擊到。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劉卓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對手也退了一小步。

竇兵的背部剛剛著地,就感到有一口刀橫掠而至,卻是他身子已經給**到了另一個狼騎軍官麵前。

狼騎軍官嘴角都掛起了笑。在他們的印象中,如竇兵這樣承受如此一記重擊絕對會後力難續,是以他不容竇兵有半點喘息的餘地,但隻可惜他們都想錯了。

竇兵的身子如同充了氣的球體,一著地便再次蹦彈而起,絕對沒有半點停留。同時在他身體蹦彈而起之時,手中劍已化作一道彩虹劃出。虎蛟皮的韌勁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

狼騎校尉大吃一驚,自己明明點中了對方胸膛要害,可對方竟似沒事人一般,這怎能不叫他吃驚?

若是一般人,自己那一擊,即使不死也將重傷,可竇兵此刻完全是好好地人啊。如不是手指的觸感還未消去,他都要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但事實終歸是事實,眼下狼騎校尉還要麵對劉卓的下一波攻擊。

竇兵的劍沒有絲毫停歇,與狼騎軍官硬碰硬了一次,這麵的劉卓更是合身撲上。

狼騎校尉未作絲毫閃避,他覺得這是多餘。自己實力明顯比眼前的兩個對手加起來都要強,該退避的是敵人才對。

兩拳相迎,毫無花巧地擊向彼此。

“呀呀……”劉卓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像是破爛的人偶一樣被**到了一邊。

又有好幾個狼騎軍官從大雪中衝出。

這場雪崩可以覆滅狼騎的士兵和一些低級軍官,但要中上級軍官也玩完,平陵這裏的山脈還不夠格。

“當當當……”竇兵已經與對手交換了數十劍之多,以快打快的打法他竟然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哧……”狼騎軍官的劍終於突破了竇兵的劍網,在竇兵的小腿上拉開了一道血槽。

竇兵一聲慘哼,他腿上可沒特別的防護。但厄運並沒有就此停上,在旁邊的唐王高手趕來相救之前,他又重重挨了一腳。

對手狼騎軍官的掌、劍、腳無所不用,全身的每一部分都可充作致命的武器。即使竇兵因為腿上的傷痛露出的那麽一點小小的空隙。他也絕不會放過。是以,他的腳突破了竇兵的防守,印在其胸膛上。

“哇……”竇兵著地之前噴出一日鮮血,五髒欲裂。

剛才,狼騎校尉的一指並不是全沒用處,現在又幾乎是同一地方中招,隻吐出一口血。竇兵已經是好運的了。

竇兵在中劍之時便知不妙,之後被重創時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他落地的軀體迅速向一邊翻滾,雖然顯得極為狼狽,但卻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喳喳……”一支飛鏢射在了他剛剛滾開的空地上。

劉卓的外功很是紮實,否則狼騎校尉那一擊已經使他骨折髒裂了。

校尉一聲輕嘯。劍化一幕暗潮。劉卓知道自己很危險,但是一刹那裏他甚至都沒注意到校尉的劍。因為他卻發現竇兵已經被逼入了絕路,即將成為劍下亡魂。張爍被兩個狼騎軍官纏著,杜充已經退出戰圈飛速來救。在祝彪身邊一段時間的人,都知曉竇兵在祝彪心裏的分量,但似乎遠水不解近渴。

而劉卓本人,就在這麽一疏忽中。實力遠高於他的狼騎校尉的劍氣已經將他完全籠罩了起來。

劉卓死!

比竇兵更早的死,同時也是在場唐宋一方的高手裏第二個死去的。與他一塊做伴的是埋在大雪下的一萬多並州狼騎的性命,與四個衝出來又已經倒下的狼騎軍官。

竇兵沒有看到劉卓的死,他在全力的逃命。但似乎已經沒希望了,竇兵撞到了一塊石頭,這時,他看見了一道電光。

電光,其實是快的閃出精光的劍。快得不可思議的劍,那種速度以神鬼莫測來形容似乎仍顯不夠。擊出的速度實在太快……

劍,斜插橫穿而至,似乎自黑暗中生出來,又沒入了黑暗中一樣,無首無尾,隻有一道閃爍如電火的幽光。無可比擬。但,這一劍有一點可以肯定——它並非攻向竇兵!

不是攻向竇兵,而是攻入了追著竇兵砍得那張如潮般的劍網!

“公子!”竇兵忍不住驚喜得差點歡呼起來。

“叮……”劍網四散,化成點點雪花飄舞。漫天揚起,使得夜空變得更為虛幻。

論速度,放眼天下,比祝彪更快的人隻怕太少太少。就是在麵對一個武道宗師的情況下,隻要祝彪願意,他也能抽出身來。

狼騎軍官的劍完全受阻,他從來沒有想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夠使出如此快的劍法,擁有如此快的速度,更難得的卻是來者的步伐和劍招之配合竟是那般默契無間。

最後他感覺自己整個人拋飛了起來,在空中看到了一個無頭的熟悉身形,想要去辨認時,黑暗已經徹底吞沒了他。

易青霄更怒,仰天一聲嘯,手中利劍全力揮舞而出,無盡的憤怒將他的戰意推至無以複加的巔峰。

又一劍追著祝彪背心斬下。一時間,風雲變色,雪花飛揚,山間穀地中似有一場強烈的風暴旋刮而起……

“嘩……”一聲暴響,石頭也裂成了無數的碎片,然後化作一陣蝗雨打向祝彪,濃烈的殺機如陳年的烈酒。

祝彪揮劍,《乾坤大挪移》運氣,無數碎石打向了虛空。

“轟……”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山頭傳了過來。一時間寒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但易青霄半點不為所動。殺氣似乎如潮濕的露水,讓人呼吸不暢,難受至極,祝彪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寒的感覺自自己的心頭升起——那是一柄無形也無質的劍!

目光所至,在虛空之中,一柄巨大的無柄之劍,也可以說是劍光,拖著長長的芒尾,帶著霸烈無比又森冷至極的殺氣直逼而來!

這就該是易青霄這個絕世劍客的絕招了。

祝彪又一次感覺到自己力量的單薄,就像當初麵對黑衣人時一樣,像是虎口的綿羊,這雷霆般的一擊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抗拒過的。

當然,這個時候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擋禦這驚天動地的一劍。被氣機鎖定,想走脫都難。

祝彪隻有一邊飛退,一邊一劍接著一劍刺出。《乾坤大挪移》再度‘作廢’。

功力的疾速運轉讓他隻覺周身熱流四湧,通達於四肢百骸,驅散了身體的疲憊,和那根本就不存在一樣的冰寒。

白骨殺人劍劍身泛起一層濕潤的瑩光,就好似黑暗之中鑲滿了夜明珠的光柱,劍芒罡煞暴漲丈許。一道一道若激光炮一樣轟入追來的這一劍中。

“轟……”一陣強烈的震**幾乎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似天崩,如地陷,又若海嘯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