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不太監

“大人,逆軍退了,逆軍退了……”

五原郡城,整整八日坐困城池,無力邁出城門一步的五原周軍,今日大清早上赫然發現,八日來白天黑夜城外從來不曾斷絕過的齊軍鏑鋒不見了。

城門頭周軍校尉既驚又喜,他怕這是祝彪生出來的詭計,又內心真正渴望齊軍真的退了。

辰時,天亮已經很成了。城門校尉派出了五名可信親兵,綴城而出前去齊軍離城池十裏外的營寨探看。兩刻鍾後,兩名親兵滿臉驚喜的跑回稟告,齊軍大營已然空營一座了,所有的齊軍鐵騎全都消失不見!

城門守軍校尉放開膽子打開了城門,放出探馬,細細搜遍了郡城方圓三十裏,確實無有齊軍影跡,不出意外的話,齊軍是退去了的。

程晉得稟後,滿麵的不可置信。這被圍的八日來,他已然全部斷絕了與外界的聯係,失去了手頭全部騎兵的他,縱然還有三四萬步軍在,也沒法子對城外的鐵騎造成半點威脅。坐困郡守府,程晉不知多少次惡毒咒罵著安國山,那讓五原騎兵全軍覆沒的前手下第一重將。

程晉立刻再派出探馬向周圍縣城探察,第二日,探馬陸續返回來,可以確認,齊軍確實是撤退了。郡城周邊的百姓都證實了前夜裏大批量的逆軍騎兵向著東方返去。第三日,郡城就已經恢複了與周邊縣城的聯係通道,八日,八日的時間裏,齊軍上萬騎兵多路出擊,足足攻占了五原郡七成的縣城,還擊退了臨郡派來支援的三萬步騎軍。如果不是祝彪突然撤退,最遲再有三日,整個五原郡,就隻剩下掌控在程晉手中的郡城——孤城一座。

作為並州軍的一員大將。程晉的目光並沒隻放在五原一郡之地,他的目光是著眼全州的。所以在自己心安之後,他不得不考慮一件事情:為什麽?為什麽大好局麵下祝彪突然撤軍了?

是狼騎軍再度擾亂了唐逆大軍的運輸線?

可程晉曉得祝彪部的軍力,那是有五萬鐵騎的。殺入五原郡的隻是兩萬騎兵,還有三萬騎留在後方。這樣的實力足夠保障唐軍的運輸線!

那麽究竟是什麽原因讓祝彪不得不退呢?

……

“駕駕……”

荒蕪的田野上。祝彪單騎獨馬向著太原郡城奔去。

太白金精寶劍赫然現身太原戰場了,唐軍中的兩員武道宗師,一死一傷。在太白金精寶劍和城內並州軍的完美配合下,唐軍大敗一陣,損兵三四萬人,退兵三十裏才穩住了陣腳。

所以,祝彪不能不撤兵東返,他不得不飛援太原戰場,抵住那口凶殘的太白金精寶劍!

寶馬全力疾馳,本來身後還帶著五百親衛騎的祝彪,第二日就直接甩開了親衛騎。獨自一人上路。反正這個時間段,並州軍的大部隊都已經被唐軍給盯住釘死了。而周軍若是遣派宗師高手半道埋伏劫殺,可能性也太小太小。並州軍可不會曉得祝彪敢單獨一人上路,以他現在之身份,前呼後擁,萬騎景隨也不為過。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可不僅是中國才有。這裏同樣如此。

“殿下,一切拜托了!”

三日的奔波,一千多裏路趕回了太原城外唐軍大營。宋祚先握著祝彪的手,眼睛都要流淚了。

那一仗他敗得太慘了,不僅兵馬折損不少。還丟掉了所有的攻城器械,更使得全軍軍心低靡,士氣大大的不振。

太白金精寶劍!

宋祚先往昔也曉得這東西的聲名,但保有一定的懷疑是絕不少的。現在終於親眼見識了,代價卻大得他都要承受不起了。

“宋將軍放心,來日廝殺隻要那賊子敢出來,祝某一定要他劍折人亡。”

手掌摩挲著白骨殺人劍,祝彪信心滿滿。

太白金精寶劍是鋒利無雙,但與白骨殺人劍這樣的質地,也不可能一碰就斷的。內心裏,他也在暗自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率軍離開齊地的時候,雖腰間依舊配著湛盧神劍,卻一樣把白骨殺人劍帶了上。

現在,這不就能頂缸了麽。

如果沒有白骨殺人劍在手,祝彪還真的擔心湛盧神劍磕碰了太白金精寶劍,會不會有損傷。

這可是關乎著他一半的威懾力,是他實力的至關重要之關鍵點。

太原城中。唐軍大營的變化立刻被並州軍所察覺。先前低迷不振的唐軍士氣有大幅度恢複,更關鍵的是,大批的唐軍開始外出砍伐樹木,拆村毀鎮,收集木料,重新打造起了各式攻城器械。

如此大的動靜,城中的並州軍若還察覺不到,那他們早就被滅了。

“該是那祝彪返回來了。唐逆自以為有了對抗太白神劍的憑靠,這才重新凝聚起了戰意。”

守軍主將一陣見血,一言中的。

兩位來援的武道宗師全都繃緊了臉麵。人的名樹的影,祝彪的存在感超過之前唐軍那兩個武道宗師太多太多。更別說祝彪手中也有一柄世間人所公認的神劍。

“將軍無須擔心。太白神劍威力無鑄,就算祝彪手中之劍也厲害,也頂多是兩兩相兌。而除去了這些,公平較量,我兄弟二人,豈還有弱於祝彪一人的道理。”

祝彪再大的名聲也嚇不住天京的供奉堂。七煞宗是七煞宗,道門護法是道門護法,祝彪又是祝彪。就算祝彪得到了七煞宗的衣缽,他也不見得就盡得七煞宗武功之真諦。而立之年的年歲,在武道之路上實在太年輕太年輕。年輕到即便祝彪已經創造了無數奇跡,也依舊有人堅持認為他還不‘成熟’。

是的,這次來援的兩個高手隻是天京供奉堂的可信之人,而不是姬氏宗族的嫡係力量。

因為青史上無數皇朝內鬥而使皇族自身力量元氣大傷,繼而新皇根基不穩的前車之鑒,警惕著姬氏。

不管是先前的五王之亂,宮室政變,還是現在的兵戈再起,姬氏宗族的武道力量,那些真正的威懾性力量,都高高掛起,不摻入其中間。

以至於天京方麵,在並州之戰的節骨眼上,拿出來的人手也是供奉堂的外係。

比起皇族的頂尖武力,眼前兩宗師無可否認的要遜色一籌,但是兩兄弟終究是成名甲子的老牌宗師,在宗師級高手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不借兵器之厲,真本事比拚是絕對不認為自己不如祝彪的。

唐軍也好,並州軍也好,兩邊的統兵主將就在這提心吊膽中度過了五天時間,然後,新一輪的廝殺就開始了。

祝彪這五天中自也了解到了自己散開數處的本部軍力之現況,很可喜,沒人倒黴到撞上那太白金精寶劍,並沒什麽讓他心疼的損失。這也就了解了他最初的一個擔心。

宋祚先的大軍在太原城下跌了一大跤,祝彪可怕極了自己所部軍兵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也生生的被砍掉了一塊。

宋祚先損失個幾萬人根本不傷及唐軍根本,而祝彪要是損失了萬兒八千人,可就要心疼的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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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殺……”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殺聲在太原城的東城門外作響。一萬餘步弓手在重盾兵、刀斧手和盾車的掩護下,靠近到了城外百步距離,隊伍繼續向前逼近六十步,冒著甕城守軍的的射擊,將一波波箭矢飛蝗般傾瀉到城牆上,很快就就壓製住了甕城守軍的射擊。

趁著守軍被壓製,一批勁弩兵也快步向城牆移動去。他們的身後,更有大批軍士簇擁著霹靂車向城池二百步距離靠近。

城頭新修葺的碟樓中,床弩發出了自己的聲音。一支支翎箭越過城下的弓弩兵,向著進入射程的霹靂車射去。

麵對城外數以百計的霹靂車,放置在城頭上的床弩是守軍唯一的威懾力器械。

平地足足可達五百步的射程,超過了最大型的霹靂車射程很多。

盾車密密的遮掩在霹靂車前,自然也就成了霹靂車最好的替死鬼。到底還是霹靂車剛剛進入城頭床弩的射程,高居城頭的床弩不可能立刻就進入點射狀態。

用數學三角函數的知識來驗看一下,就可以曉得,十丈高的城頭,床弩跨過直線距離二百多丈【五百步】的射程,翎箭越過並不比霹靂車低多少的盾車的頂端,命中緊隨其後的霹靂車,這是多麽的艱難!

除非霹靂車進入到百二十丈距離,如此’近距離’下,靠著高度的優勢,城頭床弩才能對盾車後的霹靂車造成直接威脅。

守城!守軍最怕的就是霹靂車。而霹靂車呢,進入到預定位置後,首先的攻擊目標也是對他有直接威脅的城頭床弩。

那些被放置在碟樓、角樓裏的床弩,是城外霹靂車最大之威脅。畢竟它們比起城中放置的霹靂車同類來說,精準度高出的太多太多。

在霹靂車群之後,大量的井闌、衝車、撞車,乃至最大個頭的攻城塔,在數以萬計的唐軍士卒的推動下,盡最大速度的向著城牆靠去。

太原郡城的護城河早已經被破壞。守軍在近來日子裏雖重新挖掘出了好幾條壕溝,但有霹靂車的先發難,跟隨在諸多攻城器械身後,活動快速靈活的壕車,會有足夠的時間來變天塹為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