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章四十一 迷途之狼

杜蘭德臉色不好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安德麗雅報出的那兩人,杜蘭德都認識!

艾弗裏,上位職業,七級靈武士。

還有夏佐,中位職業,七級力武士。

他們都是牧者之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雖然在獵手大廳的獵人登記手冊上,這兩人隻是戰績普通的七星獵人,杜蘭德卻知道兩人其實都是和老巫妖肯特一個級數的強悍人物!這一點,就連安德麗雅都不知道。她的確很有背景,但她背後就算再怎麽有勢力,也不可能像杜蘭德一樣可以隨便翻閱獵人登記手冊。

杜蘭德沒怎麽和城中的巔峰七星獵人打過交道,卻或多或少了解其中的一部分人。據杜蘭德所知,艾弗裏以殘忍好殺著稱,自身實力方麵,身為七級強者,而且是上位職業中的靈武士,艾弗裏穩穩地站在了七星獵人的巔峰。而夏佐可能在綜合實力上稍遜一籌,但傳聞中擁有一部分泰坦血統的他,在絕對力量和正麵攻殺上比艾弗裏更加強悍,幾乎可以和八級強者硬撼。

這兩名平日裏不怎麽光顧藍靈堡的巔峰七星獵人,恰好在同一天大駕光臨,然後都因為沒控製好出手力道而“誤殺”了兩名藍靈堡的女侍者……杜蘭德相信才有鬼了!

“哼,來者不善啊……”杜蘭德微眯著的雙眸中不斷閃著冷冷凶光,皺眉沉吟不語。

自己宣布和安德麗雅的關係並展現出堪比七級巔峰的實力,才三周時間,這兩人就在藍靈堡中來了這麽一出,目的顯而易見,無非是對杜蘭德的實力產生了興趣。

而且,不懷好意。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像肯特那樣正麵約戰,事實上,在這座城池中,喜歡暗著來、拐著彎兒來的家夥才占了大多數。從這點上來看,老巫妖的確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頗有節操”。

艾弗裏和夏佐顯然不是單純地想要試探杜蘭德的實力,他們美其名曰“誤殺”,其實是為了激怒杜蘭德,而且讓杜蘭德很難發作。聽安德麗雅說,兩人在殺了人之後態度異常得好,不僅都表達了十足的歉意,還連連表示會支付足夠的賠償。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杜蘭德如果為了這件事立刻跳出來,大動幹戈,和對方硬幹一場的話,不僅顯得沒有強者風度,也未必真能起到作用。而安德麗雅,她雖然頗有背景,但這次的事件涉及到兩名巔峰七星獵人,恐怕她也很難把對方怎麽樣。

如果杜蘭德不作為的話,那更有問題。

他幾乎可以預見到: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動,那麽今晚對方一定會再度光臨藍靈堡,然後再“誤殺”幾人,並繼續以良好的態度賠禮道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杜蘭德的臉、安德麗雅的臉可就真的丟光丟盡了。

牧者之城並不嚴禁武鬥,這麽多暴徒聚集在一座城池裏,要完全禁止也不切實際。每一天,在城中的一些暗巷街道中,總能發現戰鬥的痕跡和冰冷的屍體,對此,牧者之城也是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不過,如果是杜蘭德這一個級數的強者在城中大打出手的話,牧者之城就不太好放任不管了。畢竟七星巔峰獵人的破壞力擺在那裏,聽之任之的話,恐怕一戰下來就能誤傷、誤殺不少人,城池本身也極有可能遭受破壞。

杜蘭德知道,這恐怕也是艾弗裏和夏佐的一大依仗。

他們認為杜蘭德不會在城裏發作,最後唯一可能的結果就是雙方進入牧場,然後大戰一場。牧者之城對牧場中的戰鬥是不會理會的。而到時候杜蘭德將會以一敵二,甚至……甚至如果對方還藏有後手的話,以一敵三、敵四也有可能。以少敵眾的結果,不言而喻。

也就是說,對方絕不是單純地為了打臉,而是想要殺了杜蘭德。

他們是衝著杜蘭德的命來的!

這就是牧者之城,一個隻要有實力,在素無仇怨的情況下都可以陷害、逼迫、殺戮,人命廉價得就好像是大白菜一樣的地方!黑暗世界強者的天堂,牧者之城!

理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杜蘭德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一言不發地坐回到沙發上,唇角隱約帶著一絲譏嘲的冷笑。

牧者之城的確禁止杜蘭德這個級數的強者大打出手,就算真的爆發戰鬥,也必須像杜蘭德和老巫妖的那一戰那樣地處偏僻,而且不會對城中的人和建築造成破壞,牧者之城才有可能放任不管。

艾弗裏和夏佐顯然是想利用這一點,避免和杜蘭德在城中爆發生死大戰,同時不斷地激怒他。而杜蘭德如果想要保全顏麵的話,勢必會進入牧場和他們戰鬥,到時候,這兩人自然可以在牧者之城不會幹涉的情況下,聯手要了杜蘭德的命。

算不上太高明的一番算計,卻足夠陰損。

不過,兩人終究沒有算到一點,那就是杜蘭德的心態。

杜蘭德很強,雖然在這個世界遭到了莫名的壓製,但他依然很強。如果真的豁出去,完全解開自我封印的話,放眼整個牧者之城他也根本無所畏懼!

杜蘭德也很傲。不僅是身為戰鬥法師的高傲,也不僅是身為一個強者的高傲,還有一種主位麵之人在麵對一個土著位麵時,自然而然生出的俯視。

最重要的是,很強、且很傲的杜蘭德在這個世界中一直很不痛快!

雖然他已經接受了迷失在這個異世界而無法回家的事實,但這不意味著他就能開開心心地在這裏生活。

他雖然看似悠閑,卻沒有哪怕一分一秒,放棄過尋找回家的道路。

他是一頭迷途的狼,而非羔羊。

隱藏在看似悠哉懶散的表象下麵的,是一顆狂躁、敏感、且極度危險的內心。

“艾弗裏……夏佐……”杜蘭德默默念叨著這兩人的名字,平放在腿上的雙手十指下意識地輕輕動彈著——這是他準備動手殺人時的征兆。

片刻之後,他淡淡一笑,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隨後他喚來一名侍者,吩咐道:“去叫魯格,就說我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