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爾斯克死死抱住森之古樹的樹幹,與古樹一起,保護納迦一族的島嶼和城市免受波及,杜蘭德和夜翼的戰鬥太過恐怖,庫爾斯克除了抱樹硬坑之外,再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就在他感到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忽覺周圍安靜下來,再也聽不到劇烈的戰鬥轟鳴了。
怎麽回事?
終於打出結果了嗎?
這一刻,劫後餘生的慶幸,令庫爾斯克感動得險些哭出來!
他虛弱地喘著氣,從已經七零八落的古樹樹冠下鑽出,仰頭看向高空中的戰局,映入眼簾的場麵,卻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現場很安靜——夜空是迷人的,大海是深沉的,夜風是輕柔的——氣氛安靜到近乎祥和的地步!似乎之前爆發的激戰隻是個錯覺!
對庫爾斯克來說,這種安靜……很詭異。
“……到底什麽情況?”庫爾斯克茫然地看向天空。
隻見夜色之中,杜蘭德和夜翼淩空而立,彼此相隔二十米。
兩人在呼呼吹拂的夜風中一動不動,牢牢盯視著彼此,誰都不說話。
夜翼臉色陰沉,是那種快要滴出水來的極度陰沉,盯著杜蘭德的目光中滿是冰冷,漆黑的瞳孔深處,隱約藏著羞恥和惱恨。
她依然一身煞氣逼人又性感妖嬈的黑甲,威風凜凜地站在空中,一對黑色羽翼在背後舒展開來,似乎什麽傷都沒受。
然而庫爾斯克卻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嘴唇破了。
下嘴唇裂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將本就紅潤的嘴唇染得更紅,透著幾分妖嬈。幾分豔美。
“呃,隻有嘴唇受傷??這受傷的部位有點詭異啊……”
庫爾斯克看著淩空對立的兩位戰鬥法師,臉色古怪起來。
這兩個家夥到底是打完了呢?還是沒打完呢?打完了總要有個結果吧……誰贏了?誰輸了?如果還沒打出個結果的話……為什麽停下?
就在庫爾斯克沒有看到的剛才,杜蘭德以嘴對嘴的方式發動“死亡呼吸”,雖然死亡呼吸被夜翼化解,最終隻吹破了夜翼的嘴唇,卻讓杜蘭德成功地從夜翼的勒縛中脫身出來。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那的確是扭轉敗局的一招!
否則的話。杜蘭德恐怕會被夜翼活活勒得全身碎裂而死也說不定……
當然,如此奇葩的轉折,是庫爾斯克打破腦袋都想象不出來的。
反觀目睹了剛才那一幕的皇後、魔龍、雷克緋和鴕曼這四位觀戰者,他們目睹了戰鬥的驟然轉折,卻比庫爾斯克更加茫然,甚至有些淩亂了!
杜蘭德剛才做了什麽?他似乎一口親上去了!
但這算什麽招數……
隻聽說過打架打不過時咬耳朵、啃鼻子、撕臉蛋的,沒聽說上嘴的吧?!
——杜蘭德那一記死亡呼吸很隱蔽。觀戰者很難看出具體情況,甚至沒看出杜蘭德發動了死亡呼吸。他們隻看到杜蘭德在夜翼氣勢正烈之際,直接拿嘴對了上去!
雙唇一觸,夜翼似乎僵硬了一瞬間,隨後全身巨震,竟然鬆手放開了杜蘭德。觸電一般,向後急退。
“杜蘭德那小子,剛才幹了些什麽?!”皇後臉色怔愣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魔龍雙翼一下下地拍動,心想哪有這麽亂來的招式!
至於雷克緋和鴕曼,這兩個家夥本打著坐收漁利的算盤。剛才正準備抓住機會出手呢,結果在看到杜蘭德那一招驚天地泣鬼神的“死亡呼吸”後。驚得呆了,原定的計劃被打了個稀巴爛!
作為當事人的夜翼沉默了許久、許久,低聲對杜蘭德說:“你死定了。”
平平淡淡的口吻,杜蘭德卻聽得渾身汗毛豎立,這次他從夜翼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真正的殺意!
夜翼看著杜蘭德的目光很冷。雖然理智不斷告訴她:眼前這個家夥很可能是預言中拯救森德洛的人,不能殺。但夜翼的詞典中何曾有過“理性”這個詞?
尼瑪那可是初吻啊……
初吻懂不懂?
你小子竟然奪走初吻的同時,竟然還吹了口類似“擬龍吐息”的氣息?換了一般人,恐怕當時就要直接爆體而亡了吧!混蛋!!
夜翼從小就是天之驕女,父親是森德洛的上一代七元素神袛之一,她自身的天賦又高得嚇人,同輩之中根本沒有敵手。就連青色憤怒馬努斯,在突破到血脈境界之前,也完全不是夜翼的對手。夜翼醉心於修煉,一路高歌猛進,順利成神,然後就開始了永無止盡的虛空探索,可以說過的根本就不是正常女孩兒的生活。
至於戀愛這種東西,跟她夜翼有什麽關係?
真要說起的話,在森德洛,隻有兩個男人在夜翼心間留下過印記,一個是青色憤怒馬努斯,另一個則是這一代七元素神袛中的水神。
前者留下印記的理由是他比夜翼強。
後者留下印記的理由是他在半神境界的時候比夜翼強,但後來隨著夜翼破入神境,水神就比不過夜翼了,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
正因如此,夜翼活了這麽多年,在男女關係上完全是空白的,此時此刻,她心中好像燒著一團火,那種憋屈的感覺簡直難以言語。
而杜蘭德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剛才他的那一招死亡呼吸,對夜翼的真實“殺傷力”有多大!
“我……我幹!”
夜翼忽然毫無形象地爆了一句粗口。
她一直認為自己在森德洛的眾多戰鬥法師中,絕對算是打架不按常理出牌的那種類型,可如今和杜蘭德一比,才發現根本就不是對手啊!
杜蘭德看著臉色冷得快要凍成冰渣的夜翼,嘴角扯動了一下,卻什麽都沒說。
此時的杜蘭德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真的暫時沒有說話的力氣!
“高速再生”正在修複他身體各處的傷勢,“元素抗性”則頑強抵擋著殘留黑暗之力的侵蝕。
紅袍杜蘭德和藍袍杜蘭德則重新化為雙刀,有些搖搖晃晃地飛回杜蘭德手中,刀身上沒有任何損傷,光芒卻略顯黯淡。
“什麽話都不打算說嗎?”夜翼冷笑了一聲,忽然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肺部擴張到極致,然後再緩緩吐出。
當她再次睜眼時,臉色又恢複成冷冰冰無感情的模樣,眼中那一絲羞恥和惱恨已然抹得幹幹淨淨。然後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手掌虛握,在麵前做了一個橫向拔刀的動作。
動作之前她麵前什麽都沒有,可隨著拔刀的動作,竟真有一截刀柄浮於掌中!
“讓你見識一下吧……”
夜翼語氣出奇淡漠地說道,“……見識一下,我的刀!”
說著她緊握住刀柄,慢慢從虛空之中拔出一柄刀。那隱約是刀,卻看不真切,隻能隱約看出刀形。黑漆漆的,似乎能吞噬周圍的光線。
夜翼沉默地抓握住手中的刀,平平舉起,以刀尖遙指對麵的杜蘭德,雖然沒有放狠話,其中蘊含的意味已經不言自明。
杜蘭德臉色不由猛變了一下,眼皮連連急跳。
他在剛才的戰鬥中傷得比夜翼重,哪怕有“高速再生”輔助修複傷勢,此刻全身仍火辣辣地作痛。
對於剛才自己使出的招數,杜蘭德完全不覺得有什麽,那不過是人被逼急了的情況下的反應而已,真正讓他奇怪的,是剛才夜翼中招時的反應。
——有那麽一瞬間,夜翼似乎本能地想要對杜蘭德發動致命的反擊,具體是什麽樣的反擊杜蘭德不知道,他隻記得當時對方勒緊自己身體的力道驟然暴漲,就在自己全身筋骨都要被壓碎的時候,對方又收回了的力道,否則自己就算不死,也要徹底重傷。
再聯想到剛才夜翼在戰鬥中的種種表現——看似霸氣無邊,實際上卻沒有用盡全力;口口聲聲說著“贏不了我我就殺死你的女兒”,卻在戰鬥中屢次分出力量護住孩子,雖然做得很隱蔽,卻被杜蘭德以“神之視角”敏銳地捕捉到了。
而剛才,夜翼在本能之下的反擊明明已經要殺死杜蘭德了,卻又在關鍵時刻收回力道。
種種跡象串聯在一起,杜蘭德再怎麽遲鈍也能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更何況他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在很多方麵本就敏銳得嚇人。
“這場架,”杜蘭德平靜地看著夜翼,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可以到此為止了。”
夜翼明顯愣了一下,旋即她眼中的殺意變得更加強烈,緊緊咬著牙齒問道:“你說……什麽?不打了?!”
“嗯,不打了。”
杜蘭德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也不是拖延時間的戰術。
他非常認真地看著對方,吸了口氣,鏗鏘有力地說道:“不是怕了你,更不是原諒你綁架我和安德麗雅的女兒的行為。你我都是戰鬥法師,我現在也大致能猜到你的身份……而且我看得出來,你並非真心實意要與我戰鬥,至少不是生死相搏。所以……”
微微一頓,杜蘭德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我之間的戰鬥到此為止,因為沒有繼續打下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