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行，跨過劍林，兩側化作萬仞懸崖，姬夜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一個哆嗦。
腳底下是一天不到兩米寬的直路，不知通往何方，前方幽幽，一片漆黑，隻有姬夜手中靈火在諾大空間中放著微弱光亮。
魏卿站在中央，他展開自身劍意將周身數尺籠罩其中，這才保護三人沒有被外界罡風撕裂，但，光是聽兩遍風刃刮過的聲音，就知道這罡風威力有多大。
若是光他們兩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他們紛紛慶幸，還好有魏卿在。
即使是姬夜，本身沒有想來，被魏卿帶來這裏，他能見到這一切詭異景象，也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不知不覺間，魏卿的神秘，又在兩人心中拔高了很大一截。
葉輕羽也輕輕往過去看了一眼，隻一下，她的心髒頓時砰砰直跳。
魏卿聲音傳來，帶來莫名安心，“這是他一生所殺之人，殺一人，便積累一層死靈，這些死靈在他活著的時候不敢露麵，等他死了，就想反噬重活。”
魏卿麵露譏諷，“不過它們很顯然想錯了，就算是身死，光是步驚塵留下的滔天劍意，也足夠將它們鎮殺無數次！”
“你說……
這些都是他殺死的人？
這麽多？
……”葉輕羽心底發寒，有悄咪咪的往過偏了偏頭，腳底閃爍著幽綠色冷光，入目被靈火覆蓋之處，滲人的場景讓她頭皮發麻。
如同一條河流一樣，但其實不是，無窮不盡的骨頭堆積在他們聊下，慢慢蠕動，就像是在流淌一樣，骨頭上散發著的極其微弱的綠光，伴隨著一點一點移動，就像是一條幽靈河流一般。
二人本以為這是幻想，聽魏卿所說，竟然不是。
每一個，代表曾經的一個人，那些條河流中，怕是最少也有千萬生靈吧。
這個步驚塵，到底何許人也？
他們印象中，均是浮現出來一個，殺人如麻，殘忍無比的形象。
這還是一個人類修煉者能做到的事嗎？
魏卿仿佛能讀懂兩人的心理一樣，道，“步驚塵一世劍帝，人劍合一，為人極其正派，所殺之人多是奸邪佞妄，追求他的女修，不計其數！”
“啊？”
葉輕羽驚訝道，他怎麽也不能把一個殺人狂魔和魏卿這樣的描述聯合起來，更別說追求他的女修了。
她們苗門之中典籍記錄的隻有粗淺幾句，根本什麽信息都沒透露出來，所以對這墓穴主人，她實在是什麽也不知道。
魏卿笑了笑，“你們是覺得他殺的人多？”
“但是你們知不知道，步驚塵最初踏入劍道一途時，是因為他的全家人被一個小宗門覆滅，隻剩一個年歲不到六歲的他，開啟先天劍靈，才將那一個宗門滅盡！”
“怎麽可能？”
葉輕羽從小在隱世家族生長，沒經曆過世家相殺，自然無法想象，一旁的姬夜卻點點頭，目光含恨，“滅的好！”
“若是我當時有現在的實力，我父母也不會因為我而死了！”
葉輕羽疑惑的看向他，“你怎麽了？”
姬夜笑了笑，神色有些悲傷，搖搖頭，“沒什麽，魏大哥，你繼續說。”
從何時起，他的稱呼變了。
他們終於看到前方的光亮，兩團火光點燃，在他們麵前，出現一個巨大的宮殿模樣的事物。
周圍罡風越來越小，魏卿緩緩收回劍意，身後烈風呼嘯，此時兩人才正麵感受到那股絕強的劍意，並未落在他們身上，隻是在他們眼前擦過去，就感覺到臉龐被餘波刮的生疼。
魏卿繼續開口，“其實還好，步驚塵一心向道，即使殺人，也是事出有因，真要說起來，他殺的人，怕是連我的一半都沒有。”
魏卿淡然說出，死毫不顧忌兩人聽到後的反應，聽到魏卿說的話，葉輕羽和姬夜同時停下腳步，一臉驚詫的看向魏卿。
姬夜還好點，短暫吃驚後，因為知道一些魏卿情況，他神情恢複，隻是眼神有些複雜。
他突然感覺，跟著魏卿，怕真的是一場豪賭。
贏，陪你君臨天下，輸，同你共赴黃泉。
他的內心，有些迷茫，自己要的，是這樣一場賭注嘛？
而葉輕羽則沒有姬夜那麽淡定了，直接叫出來，“你說……
真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流淌著的屍骨河，手都有些顫抖，“所以，你的手上也有這樣一條河，而且比這還要長，還要深？”
魏卿灑然一笑，“可以這麽說吧，怎麽？
你想說什麽？”
葉輕羽沉默了，良久，說道一聲，“抱歉，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她退後一步，轉過身，猶豫許久，卻遲遲沒有動身。
她一個人，沒有魏卿在，她憑什麽，能夠離開這裏？
“葉姑娘？”
姬夜大驚，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發生分歧，“你要幹嘛去？”
葉輕羽定定站了許久，回過頭，緊緊看著魏卿，“我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卻沒想到你殺人不眨眼……
我真的想象不到，殺那麽多人，你不覺得愧疚嗎？”
“還有這墓穴主人，我若是知道這墓穴主人是這樣的人，我根本不會來到這裏！”
葉輕羽倔強的抬著頭，魏卿靜靜聽她說完，他笑了。
葉輕羽看到他笑了，這很好笑嗎？
她不覺得。
“每一個人，都是一條生靈，就像姬大哥，或許傷害你家人的人，就是這樣的！”
“不心痛嗎？”
三人站在宮殿門前，周圍靜謐無聲，魏卿眯著眼，等到葉輕羽說完，他問了一句，“說完了嗎？”
“完了……
！”
魏卿這次沒有笑，隻是搖搖頭，神情有些懶散，“葉姑娘，你沒殺過人吧！”
葉輕羽搖了搖頭，“沒有！”
“見過死人嗎？”
“見過！
……”葉輕羽回答，後遲疑了一下，“你說的是……
那種？”
“剛剛在和你們走在一起之前，就看到他們殺人，所以我沒有和他們走在一起！”
魏卿撓了撓頭，眼神有些飄忽，“挺好的，繼續走吧！”
葉輕羽張大眼睛，不知道魏卿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