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半截身子陷在泥土裏,隻剩下頭部和兩隻胳膊露在外麵,沐浴著陽光。
腦子裏跟針紮著一樣疼,魏卿齜牙咧嘴,將身體從泥土裏拔出來,這次比之前那一次還狼狽,直接整個人埋在土裏麵,魏卿突然咧嘴笑笑,他如此狼狽,想來對方,也不會太輕鬆。
魏卿從戒指中取出來一套衣服,套在身上,調動靈氣,身體空空****,魏卿苦笑一下。
他就知道,隻要和那家夥動手,絕對會變成現在這樣。
哎,要不打,也沒辦法,他當時隱隱感受到了有人在看著他們兩個人,想來應該就是那個劍神。
不過看宗帥模樣就知道,恐怕劍神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幹,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百裏滅天將宗帥打成那副模樣。
突然,魏卿神色一怔,他抬起頭,看了看天,伸出一隻手,仔細感知著周圍靈氣。
“咳咳……
咳咳!”
身後一陣咳嗽聲傳來,魏卿回過頭,隻見一個渾身黑乎乎的模樣半截身子立在土裏。
“你還活著?”
百裏滅天抬起眼睛,看了魏卿一眼,嚐試著將自己的身體取出來,卻發現無從借力,再次看向魏卿。
魏卿微微一笑,“各自側重點不同罷了,你的是萬人斬之技。”
“現在,緣盡了,該散了,我不想再扯出多餘的因果。”
界定山洞口中,魏卿呼吸著靈氣,一點一點滋養自己的身體,他的天道神府之中已經沒有一點靈氣儲蓄了,需要花費時間一點一點填充滿。
門被推開,謝家主一臉緊張的看向老人,老人搖了搖頭,“令愛的靈魂要是被我封印住,有這顆舍利在,不用擔心她的生命問題。”
百裏滅天奇怪問道,魏卿露出一絲了然,“太陽係中八大行星,拚接在一起,或許就是完整的中土大陸。”
“你下手也太狠了!”
百裏滅天試了試,瞬間倒吸一口涼氣,“這……
怎麽回事?”
魏卿沉聲說道,“你感受一下天地……
感受到了嗎?”
“怎麽?
還想打?”
“那?”
老人的目光柔和下來,“謝家主,我幫你是因為我們之間有緣分,上次幫助你,要求你二十年來不找我,你做到了,所以這次我也幫你一把。”
但她的身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臉上甚至露出了顴骨。
“解鈴還須係鈴人吧。”
但這處地方卻十分幹燥,和周圍的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謝家主站在門口,來回移動,看起來焦躁不安,他的目光有時候向外看去,皺著的眉頭凝聚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山。
他伸出一隻手,“你感覺這空間中的法則力量。”
嘴唇動了動,還沒等他開口,謝君塵就說道,“爸,我突破黃中階了!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在很多年年前便受到過這人指點,也是那次,他們謝家本來滅頂之災,便在這位大師的口中,三言兩語之下起死回生。
謝家主帶著謝君婷回到謝家,如今的帝都三大家族這個名頭,在經曆這次的洗禮之後。
仿佛變得如同泡沫一樣脆弱。
謝家主向下人吩咐道,不片時,謝君塵來到,謝家主看著這個曾經癡迷於醫藥的孩子。
老人歎了一口氣,喃喃說道,“原本另一道魂靈陷入沉睡之中,卻被無意中喚醒,但……
一具身體又如何能夠容納兩道魂靈,到最後,隻會兩敗俱傷……”謝君塵說到這裏,故意賣了個關子,等謝家主快要忍不住想要出口詢問時,謝君塵再次嘿嘿一笑。
如果可以。
他自然是希望能夠給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發展環境。
“丹道?
可是從沒有聽說過有修煉者以丹道入聖,就連上次你二表哥歸來之時,也說了,丹道根本就是個虛無縹緲的源頭罷了,這世間並無丹藥存在。”
百裏滅天身上細細血光浮現,隨後皺了皺眉,“這是……
封禁徹底解除了?”
雖說丹道並非憑空造就,許多古老的文獻上都會有所記載,而且秦皇漢武,想要借用古書之法煉製丹藥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
兩人從上古時期就認識,更是都是站在修煉界最頂端的那一批人,百裏滅天是惡人,滅一城。
斬一域之事在他眼中不過平常,魏卿卻也不是什麽好人。
“生,或者說。
或許就在一念之間……”謝家主還想再問,老人卻將身體靠在一邊,謝家主明白這是送客的意思,有些訕訕的笑了笑。
魏卿搖搖頭,“不會,要是真的解除,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不說別的,北冥的那幫鬼東西就夠我們吃一壺得了。”
“等日後若是大戰爆發,你想殺誰,就殺誰!”
說完,他就要離開,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尤其是,北冥的那幫樂色!”
“把君塵叫來。”
百裏滅天嗤笑一聲,這個條件講和不講有什麽區別?
不過,他舔了舔下嘴皮,目露凶光“有需要,叫我!”
“如今我們所在的界麵,是在一個名為太陽係的空間之中,其中有八大行星,我之前一直糾結的一個問題是,為何當初那般龐大,橫跨億萬裏大陸的中土,為什麽在浩劫之後,隻剩下地球這方寸之地了。”
“如今,是事實!”
謝君塵來到謝君婷的床前,“君婷,等哥在丹道一途有了一些成就,到時候一定想辦法完全治好你的這病。”
謝君塵得意洋洋的仰著頭,謝家主卻生出疑惑。
可是,謝君塵這……
他目光疑惑,缺覺謝君塵眉眼含笑。
“當時的中土板塊是五塊大陸中最大的,又是整個世界的核心,他們害怕世界破碎之後內核控製不住整塊大陸,所以構築陣法將整個中土切割成碎片,然後用通天手段鎮壓在虛空之中。”
當然,在她這一次暈倒之前,就已經瘦了很多,而這一次,隻是將以前的堆積在一起而已。
他的手指,像是生機散盡之後,隻剩下一層枯皮的樹枝一般,老人目光緊閉,卻在某一刻,驀然睜開。
“不狠點,治得了你?”
他就要從口袋中取什麽東西,老人突然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劍,淩厲十分,謝家主的手突然頓住。
將謝君婷背出門,謝家主猶豫了一下,有些囁喏說道,“大師,我這裏有……”“而之前你發狂之時那個劍神並沒有來,應該就是去做這件事!”
百裏滅天從地上拾起一根沒有被泥水灌過的草葉,“有什麽好處?”
而後麵界定山頂上大戰,若不是魏卿使用大虛空術構建結界,如今斷的,怕是不隻是半座山峰那麽簡單了。
“你的大虛空術,淩駕於我的煉獄魔體之上!”
百裏滅天咧了咧嘴,“很爽。”
突然,他不知道為何,心髒猛的一陣震痛,突如其來的痛感,魏卿皺起眉頭,麵露不解。
丹道!
這股震痛持續了約摸半個鍾頭,才消失不見,魏卿睜開眼睛目視前方,良久,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兩人之間的交手次數自然不算少,彼此的實力大都心裏有底,也無需多說。
他記得家中老大,那個在邊疆之地也踏入修煉一途的大兒子說過,正常天賦不錯的人,突破黃下階的速度都在一個月左右。
謝君塵搖了搖頭,“不然,爸,我在這方麵的研究還隻是在最初步的階段,很多東西我也說不出來一二。”
煉獄魔體釋放心中的邪惡,但是發生的一切,卻是他清清楚楚都知道的,他本就是戰鬥瘋子,也確實被劍神的一劍激起了心中凶性,這才不計後果,開啟了煉獄魔體。
“堂堂死神,這點小事還用讓我幫忙啊!”
他呼出一口濁氣,說道,“在之前,的確是猜測。”
百裏滅天神色陰鬱,長長的頭發被泥水浸透,狼狽不堪,但他眼中的血色卻絲毫沒減。
若是魏卿在此的話,絕對會忍不住咂舌。
但,能夠在元氣複蘇之後的這僅僅幾日之內,摸索出來這一條路徑之人,也稱得上出奇了。
百裏滅天低著頭良久,突然說道,“你的大虛空術,我的確不是對手!”
原本十分清秀的女孩,如今變得令人疼惜。
“是啊!
完整了。”
“嗯?
什麽?”
謝家主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問了一遍,謝君塵重複了一遍。
“當年我被追殺,被迫兵解之後,中土的其他宗門勢力,應該是做了些計較的。”
“爸,你應該多少看過一點醫學類型的書籍吧。”
感受這充沛的靈氣,魏卿收回手,“打也打完了,你也廢了,我也廢了,現在高興了吧?”
屋內,謝君婷臉色蒼白,她已經昏迷三天之久了,沒有碰一點水,也沒有吃下食物,她麵前的人不知道用什麽辦法保持她生機旺盛。
謝家主聞言微微一愣,最後。
雙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他了解老人的說話方式,這樣說,便是說明,日後應該是再見不到了。
帝都之中,一處狹小的巷子裏,因為連續兩天的傾盆大雨,即使帝都之中原來的水利措施做的極好,這種程度的大雨,也足夠淹沒許多大街小巷了。
“但……
令愛的靈魂深處,寄居了另一人的靈魂……
我也說不好究竟哪個靈魂才是真正身體的主人。”
他的性格就是,隻要幹不死,就往死裏幹。
“我將這一道,稱之為,丹道!”
在謝君婷的枕頭旁邊,放著一個木刻珠子,在這張床前,一個老人靜靜立在這裏。
百裏滅天罕見的沒有出聲反對,直到魏卿說完半晌,他擰著眉頭,“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吧?”
這簡陋破敗的房子裏麵,住著一位大師……
真正的大師。
隻是,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那你應該知道,化國從古至今都流傳著一個神奇的東西。”
魏卿微笑道,“是猜測……”聞言,謝家主愣了一下,他就一直覺得這個二兒子不成器,現在才發現,自己一直有些輕視這個老二啊。
大師留下一句話,“二十年內,不許找他。”
謝家主聽了半天,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老人擺了擺手,“既然那道靈魂是因為別人而開,自然是其中有因果,好生照料令愛,等到那人的出現吧。”
隔著一道門,他都能聞到,屋子裏麵的禪香氣味。
“父親,我這次,是真的找出了將醫學和修煉融合在一起的一條道路。”
百裏滅天想了想,“倒也是。”
他們當時的戰鬥他清楚,在他們二人從帝都天街來到界定山的路上,一路空間承受不住壓力寸寸崩裂。
魏卿哈哈大笑,搖搖頭道,“算了算了,給你打,我得先把棺材板準備好才行。
等我找點合適的靈木給我做一副上好的棺材,再和你戰過。”
魏卿看著天空,百裏滅天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身上的血窟窿一個接一個,血液早就凝固,他皺皺眉。
“……
我知道了!”
魏卿突然眼睛一亮,“原來如此!”
“完整了?”
“突破……
黃下階?”
“一具身體……
兩道魂靈……
哎……”謝家主聽的有些懵,謝君塵嘿嘿一笑。
魏卿找了一個地方,慢慢恢複實力,這次他受到的創傷極大,怕是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解禁實力,隻能保持一般的築基後期修士的實力了。
“不過你放心,爸,現在的我,興趣也好,家族也罷,可以兼而得之了,你就放心吧!”
魏卿道,“我建立了一個塵門,有時間的話,來幫我!”
今年,是第二十一年,他來此的目的,是為自己的女兒,謝君婷。
若不是魏卿一直使用空間之術進行穩固,那一路上的空間,怕是已經斷裂成殘片,湮滅在虛空之中了。
眼中溫和布滿,兄妹之情做不得假。
時間流去,幾家歡樂幾家愁,李家幾家流浪在街頭。
但樂愁也罷,流浪也好,世俗界的法則已然慢慢消去,然而仿佛在等待著一場更為徹底的洗禮,才會將最後的規則打破。
而另一處,化國邊境連綿萬裏,一隻又一隻猛虎,都在窺伺著如今殘破的化國。